尉迟茂瞠目结舌地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己房间卧床之上的毕夏,呆愣了片刻才发现毕夏此刻正衣衫不整。尉迟茂脸红了红,连忙背过身去,给毕夏找了衣衫扭过头不去看毕夏,只远远地把衣服丢给了毕夏。
毕夏用尽力气也没能爬起来,咬着牙没好气地对尉迟茂低声说道:“给我倒杯浓糖水来!”真是无妄之灾,哪怕明知这事不是尉迟茂做的,毕夏也恨屋及乌,对着尉迟茂没什么好脸色。
尉迟茂步履匆匆地走进挨着卧房的小书厅,取了摆放在案几上的糖块,想了想,又娶了蜂蜜,拿了几根参须,泡进热水里,递向毕夏。
毕夏躺在床上费尽了力气,也没能成功伸出手去接拿杯热茶,只得对着尉迟茂干瞪眼。
尉迟茂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毕夏接过那杯茶,于是疑惑地扭过头来,看了毕夏一眼。半晌才恍然大悟,红了脸,躬着身子,慢慢地把糖水一勺勺地喂进了毕夏嘴里。
毕夏一边有些狼狈地吸啜着糖水,一边又有些想念姬彻。要是姬彻在这里,动作肯定会比尉迟茂细心多了,也不会喂得自己满脖子都是。嗯,人要知足,不能老是这么挑剔。
缓了一会儿后,毕夏找回了身上的力气,于是毫不客气地让尉迟茂退到书房里去,自己坐起身子,拉下床周的帷幔,躲进被子里换上了尉迟茂拿来的衣服。
男款的,但好在是全新的,尉迟茂尚未穿过的。
毕夏有些虚弱地穿好衣衫,喘了口气,然后穿上了床边的鞋。鞋很大,走路很不方便。毕夏皱了皱眉毛,索性撕下过长的外衫的下摆,绕着脚底和脚面缠绕了几圈,做了一双布鞋。
毕夏试探着下地走了走,除了底有些不平,其它都还好。
毕夏转过身去,刚想出声唤出尉迟茂,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门窗,突然发现门窗那里有块突兀的阴影。想起那个柔媚女声曾经吩咐那个侍女的话“等起了动静就去叫我和老爷。”
毕夏皱起眉毛,想了想,然后轻手轻脚地去了书房,把这事告诉了尉迟茂。
尉迟茂铁青着脸半晌没有出声。
“你打算怎么办?”
尉迟茂垂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没有回话。
毕夏瞅了尉迟茂一眼,然后试探地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待会儿弄出些声响来,趁那个侍女去禀报你父亲和后母的时候,我们就趁机逃跑。你看这样如何?”
尉迟茂勾勾嘴角,笑容有些讥讽。
“你看着办吧!”
毕夏有些疑惑地看了尉迟茂一眼,她总觉得尉迟茂好像有些不太上心似的。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她早就知道尉迟茂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有些脆弱。
亲娘死了,后娘时刻等着抓他的小辫子,亲爹压根不喜欢他。
其实这跟毕夏和毕惊穹当初在长安的处境很像。
不过毕惊穹硬气一些,抱着当时还小的毕夏,一气之下另立门户,彻底和自家亲爹后娘撕破了脸。
尉迟茂就优柔寡断一些,既恨亲爹的不闻不问,心里又对亲爹有所期待,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拖了好几年。
毕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觉得尉迟茂一会儿应该就好了。于是便从案几上拿了些小点心,填了填空落落的肚子,缓过些力气后,便虚虚推着尉迟茂,让他坐在了床上。
“推床,叫、床!”毕夏的命令言简意赅。
尉迟茂不慎上心,他敷衍般地草草推了推床幔,又懒洋洋地“嗯嗯啊啊”地叫了几声。
索性门外那个叫秋菊的侍女不懂这些,只以为毕夏和尉迟茂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红着脸出了院门,去找尉迟茂的后娘孟氏了。
“夫人,大少爷不知道从哪里绑来了一个姑娘,正、正……正做那种事情呢!”
“哐啷——”在卧房等得不耐烦了的尉迟裊,端着茶杯出来找孟氏,不经意间听到了秋菊的汇报,顿时怒不可遏地摔了手里的杯子。
“这个败家玩意儿!成日里不是跟狐朋狗友厮混,就是逛青楼!如今胆子大了,竟然敢抢民女!反了天了他!”
尉迟裊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一把拔出宝剑,随手扔了剑鞘,连鞋子也不穿,怒气冲冲地去找尉迟茂了。
孟氏把嘴角掩在帕子后面,微微笑了笑。尉迟裊这个人,生来二重标准。
尉迟茂天天逛青楼玩姑娘,在尉迟裊看来,那叫爷们风度,风流潇洒。可要是尉迟茂有天敢强抢民女,生来嫉恶如仇的尉迟裊当场就敢砍了尉迟茂。
再说了,尉迟茂这次“抢”的姑娘,还是他兄弟姬彻的未婚妻,更是最近声名显赫的石山口的谷主毕夏。
尉迟裊要是饶过了尉迟茂,姬彻和毕惊穹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两人必然会与尉迟茂绝交,自己担心的尉迟莫和绿林军勾搭在一起后形成的对自己儿子的威胁也就不复存在了。
若是尉迟裊没有饶过尉迟茂,那更好。最好是尉迟裊当场就把尉迟茂给打死了!要是没打死也不怕,不过是给尉迟茂准备些加了料的伤药,让他苟延残喘一段日子后,再一命呜呼。
没了尉迟茂,尉迟裊就只能把自己的势力和属下都交给自己儿子。
到时候,再下些慢性毒药,慢慢地要了尉迟裊的命,任谁也看不出来。
尉迟裊不在了,中州又掌控在自己儿子手里,到时候,自己要和康哥在一起,谁也不能反对!
若是康哥想要这掌控中州的权势,就让儿子让给康哥好了。儿子让位给老子,天经地义不是么?
孟氏想起日后的美景,微微笑了笑,容貌越发地动人。
秋菊大着胆子抬头扫了一眼夫人,只觉得夫人美得仿佛天仙一般。可她打从心底里,却对这个天仙一般美貌的夫人惧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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