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子晨幽幽转醒时,发现后脑勺很疼,他被捆得严严实实,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忽而,铁门“哗”的一声,被拉开,刺眼的光线下走进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我们有仇?”沫子晨艰难地抬起头,对这群明显不善的人道。
为首的楚彪虎背熊腰,满脸不善,他目露凶光地靠近沫子晨,半蹲下,道:“有仇?你和老子当然有仇,我弟弟当年就是被你害死的。沫子晨,你终于落到老子的手上了,哈哈,这是报应、报应啊……”
闻言,沫子晨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诧,他暗暗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冷静:“我害死了你弟弟?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你弟弟叫什么?”
“哈,不记得了,是啊,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哪里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我弟弟叫楚明,曾经在你的公司上班,这下您老总该记得他了吧!”说完,楚彪拍了拍沫子晨的脸,便站起身来,抬腿狠狠地踢向他的肚子:“妈的,你们这些有钱人平时不是很有优越感吗?不是总高人一等吗?风水轮流转,现在看看是谁祸害谁,今天你落老子手里,老子定要你后悔从你娘的肚里爬出来……”
沫子晨缩蜷在冰冷的地上,任凭重重的拳脚和辱骂落在他的身上,他咬紧牙关,就是刚毅地不“吭”一声。
楚明?以前公司里是有这么一个人,难道他死了?这人曾经枉顾公司的任信,把商业机密泄露给公司的敌对方,沫子晨觉得自己把他送去牢里只是依法办事,并没有错。
立在一旁的小弟见老大好像揍得累了,立刻上前递给他一柄早就准备好的匕首,谄媚又阴测测地笑道:“彪哥,咱们用这个吧!”
楚彪赞赏地看了眼机灵的小弟,接过泛寒的利刀,双目闪过一丝厉色,毒辣地道:“娘的,你硬气是吧?哼,老子这就给你放放血,看你还硬不硬气。”
沫子晨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眼看泛着寒光的刀逼进他时,却听“砰”的一声,铁门被人大力踹开,歹徒们不由得停下动作,纷纷把目光投向坏他们好事的人……
随着刺眼的光线,渐渐走进一个身长玉立的清俊身影,他眉目如画,倾城的容颜和雍容的气度让原本凶神恶煞的几个大汉愣了愣,所有人停止了思维,眼睛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不急不缓、优雅从容的步伐移动。
眼看秋瑾离他们只有几步远了,为首的楚彪突然清醒过来,连忙一手提起沫子晨,另一只手把刀子抵在他的咽喉部位:“站住,再过来老子就要了他的命,你们几个狗娘养的迷昏头了吗?都给老子清醒一点。”说完一脚踹在旁边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弟身上。
几个手下这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他们纷纷抽出家伙,邪笑着上前把秋瑾团团围住。
就在楚彪把刀子抵在沫子晨脖子上的那一刻,秋瑾已经停下了前进的步子,他看了眼对面看向自己,脸色既感动又着急的男人,微微垂眸,遮住眸底的心疼和似要暴发的怒火。
看到秋瑾来救他,沫子晨既欢喜又担忧,连忙焦急地道:“瑾,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啊……”才刚出声,身旁的楚彪就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咝”的痛哼一声,沫子晨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上。
“沫大老板,这就是你那个秘书小情人吧,哈哈……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龌蹉和花样多,女人玩腻了就搞男人,不过,这美的男人到是少见,嘿嘿……兄弟们给我上,今天咱们也偿偿鲜,看看这操男人和操女人到底有啥不同……”
沫子晨隐忍的痛哼声让秋瑾目光一沉,他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又慢慢松开,再三忍了忍,便暗中给了地上不顾自己疼痛,还想叫他走的男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再次看向楚彪时目光阴沉、锐利得可怕。
“哈哈……”
几个手下得令,一边yin笑,一边蠢蠢欲动地上前。
秋瑾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一改刚才的沉静如水,也肆无忌惮地轻笑起来:“呵呵……”
几个流氓们不禁停下脚步,神情微怔。
“小子,你笑什么?都死到临头了,还笑?”
“哼……笑你们蠢!笑你们自己死到临头不自知。”
“t妈的,老子现在就让你看看是谁死到临头。”话音刚落,那个带头的小弟就挥舞着刀,怒气冲冲地向秋瑾冲过来。
“啊……”一声惨叫后,其余两个小弟也拿着家伙一拥而上,可秋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及时刹住脚步和脸色大变。
“楚彪,19岁就出来混了黑道,8八年前被仇家追杀,皇天娱乐的老板冷邵峰不仅救了你一命,还替你摆平了那些仇家,从此,你就死心踏地的归顺于他,这些年你可是在暗中替他办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喔,差点忘了,你还有一个弟弟叫楚明,三年前,盗取旭晨的商业机密卖给自家公司的竟争对手,事败,你弟弟坐牢,因为受不住牢里刑犯的欺辱而自杀了,其实你弟弟当年也是替你那位曾经的恩人办事吧?要说你弟弟真正的仇人是谁,我想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可你这个孬种却把帐算在沫董身上,凭什么?如果你真的这么讲兄弟义气怎么不去找冷邵峰报仇啊,你这个孬种……”
“闭嘴闭嘴,闭嘴,你t妈的给老子闭嘴,老子说害死我弟弟的凶手是沫子晨,就是沫子晨,我今天一定要给我弟弟报仇,你们这几个白痴快,快给我抓进他……”被戳到痛脚的楚彪恼羞成怒地大吼道。
“你真是冥顽不灵,相信过不了多久,裴氏的人马上会找过来……”
秋瑾接着的这句话让几个挥舞着家伙、又想上前的小弟及时止住了脚步,他们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裴家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招惹得起的,其中一个叫阿三的转头惊慌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大:“彪……彪哥,他说,说裴,裴家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我们怎么办?”
闻言,楚彪也脸色大惊,想了想,他又冷静下来,一把丢开沫子晨,扔掉手里的匕首,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着表面神情优雅、一片淡然处事的秋瑾,冷笑道:“好小子,能言善道、机变百出,一下子就扰乱了老子这方的军心,老子也差点着了你的道,刚才倒是小瞧了你,老子现在先毙了你,再解决沫子晨为我那可怜的弟弟报仇。”
秋瑾见他放开了沫子晨,成功把这些人的注意力全引到了自己身上,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表面却淡然不惊地冲他勾了勾唇角,道:“你尽管开枪,反正半个小时内我的朋友没得到我安全的信息,自会带着裴家的人马冲进来。”
裴家的祖祖辈辈都是混黑道出身,到了他裴仲琪和裴寂琛爷爷的爷爷那一代,更是把家族的事业打理得显赫一时,甚至曾暗中控制了整个亚洲一带的地下黑暗势力,虽然裴氏到了裴寂琛的手上已经慢慢被洗白,表面也做起了正经豪商的生营,但黑白两道谁不敢给裴家几分薄面。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秋瑾的话让楚彪额角隐隐有冷汗冒出,他握着枪的右手颤颤微微,却又不敢真的动手,一时气氛有些僵持。
秋瑾黑眸深沉又幽亮,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倒在地上、无人注意的沫子晨一眼,打算继续破坏他们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于是,把头转向楚彪另一个神情慌乱的小弟,表情十分悲天悯怜地道:“你是叫阿三吧,听说你有一个女儿正在上高中,不但懂事乖巧、长得也好,成绩在班上更是拔尖,唉,真是可惜了那孩子,不知以后……”
“闭嘴、闭嘴,你t娘的给老子闭嘴听到没有……”眼看那个思想薄弱的小弟已经被秋瑾念叨得动摇,楚彪情急之下“砰”的一声,子弹飞快射出。
“不要啊,彪哥!”
阿三捂住流血的胸口,脸色痛苦、扭曲地转向身后的秋瑾,卑微地祈求道:“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说完,倒下再也没起来。
“啊?阿三。”
“阿三……”
其余两个小弟看着倒下的阿三,忍不住双目通红,随后,一脸失望的瞅着他们的老大。
楚彪也眼眶通红,这几个兄弟和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当年,他们跟着自己从老家出来混时原本有八个人,现在只有这么几个了,没想到阿三又……
剩下两个兄弟的眼神瞧得楚彪有些心虚,他又抬起枪指着秋瑾,恨恨地道:“是他,都是他,都是因为他才害死阿三的,我现在就为死去的阿三报仇。”
阿三虽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但他毕竟是死在了他们最敬重的老大手上,两人对视一眼,打定主意的把秋瑾护在身后。
他们虽是亡命之徒,但最重一个“义”子,不然也不会因为当初争地盘,老大几次错误的决定而造成一半的兄弟命损,他们剩下的这几个却还继续死心踏地的跟着他混,不过现在,楚彪明显知道惹怒了裴家人是怎样的后果,却还拿他们的性命和亲人不当回事,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彪哥,当初这个计划我们兄弟几个就不太同意,现在阿三也死了,不要一错再错。”
“是啊,彪哥,得罪了裴氏,我们吃罪不起……”
楚彪看到曾经忠心、信赖的手下现在更坚定地把那个看以无害、实则狡诈多变的美丽男人护在身后,脸色不由变得更难看了几分:“你们两个反了吗?你们以为放了他们,他们以后就能饶过我们?笑话,这小子花言巧语,最会骗人,裴家要知道沫子晨在我们手里早来救了,怎会让他孤身一人前来,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两人给宰了给我弟弟和阿三报仇,后面我们处理得小心一些,裴家一定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这楚彪果然不好忽悠,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本质,而且裴寂琛现在心子换了人,就算知道沫子晨有难也不会来救。
秋瑾见两个小弟又有些隐隐被他们老大说动的迹象,突然用脚踢起地上阿三身边的长刀,握在手中,身边的两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心里暗道一声不妙。刚转头,却惊异地发现那个美丽的男人竟然一脸狠决地捅向自己……
“阿三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他因我而死,害死你弟弟的凶手也不是沫子晨,你硬要怪到别人头上,那我自捅一刀,还命给你们。”一脸大义地声明完,秋瑾反手狠决、利落地给了自己一刀。
“不要,瑾,瑾……”
对面人的鲜血顺着刀柄一滴滴流下,染红了泥土,也染红了沫子晨惊恐的眼睛。
受伤的明明是自己,秋瑾却对他露出一个温暖又安慰的浅笑:“别担心,我不痛,真的……”
秋瑾虽然故意捅了自己一刀,其实没什么性命危险,他刚才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要害。
“滴答滴答”,空旷的废场里还在发出清晰又刺耳的声音,身为男人、从不轻易流泪的沫子晨不禁动容得视线模糊,泪染衣襟,他微红的双眸倒映出那个为救自己,鲜血染红一身的凄美身影。
沫子晨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使劲地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反绑在身后的双手被手里心的匕首磨得鲜血淋淋也不自知,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自残,我情愿自己承受这些痛苦,也不要你有事。
瑾,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两个原本是敌对方的小弟见到这一幕,脸上不由对秋瑾露出一敬重,而秋瑾接下来的话,也让他们彻底倒向了秋瑾这一边。
“楚彪,听说你暗地养了一个情人,前些日子她刚给你生了个儿子,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还没满月吧?干这一行,出来混的总是要还,希望你的家人和儿子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唉,实话告诉你们,裴家的人现在都围在这个所废弃工厂的外面,他们让我一个人进来,是怕激怒你们误伤了沫董,要知道沫董和裴家的二少可是情如兄弟,正好裴氏的当家人裴寂琛也和我秋某人有些交情,我答应你们,只要现在放了沫董和我,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保证你们没事。”秋瑾暗中运用魔气强撑着,才让出口的话语显得不那么虚弱和艰难。
“彪哥,你就放了沫子晨吧。”
“是啊,彪哥,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想想吧!”
闻言,楚彪脸色大惊失色,他仇家多,小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事除了冷邵峰外,谁也不知道,没想到这些私密还是被他们挖出来了,他可以冷血的不顾自己和情人的性命,却不得不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打算。
不提他放了沫子晨,裴家会不会追究,就说现在,他老婆和孩子的性命正握在那个所谓的恩人手上,楚彪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想到这里,他对那个曾经救过他的恩人的怨恨不由加重了几分。
楚彪还握着手枪指着秋瑾的手微僵,脸上的挣扎之色也越来越明显,最后,他眼神冰冷地看了眼两个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好兄弟,凶残的脸庞闪过一丝狠辣,就在他真正下定决心,想把这些人都一一解决了时,突然被撞得身体一偏,接着,后颈感到一痛。
“啊……”
随着惨叫,楚彪手里的枪“砰”的一声射偏了,趁此混乱之际,秋瑾眸光一冷,他利落地拔出身上的刀,不顾鲜血横流的身体,狠狠地把刀朝楚彪的方向扔去,正中红心,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刀的楚彪头一歪,死不瞑目地去见了阎王。
沫子晨夺过楚彪手里的枪,紧张地跑向满身鲜红,却依旧美得惊动魄的人:“瑾,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两个小弟见老大已死,也没想着为他报仇,事已至此,活命最重要,他俩默契地对视一眼,一个跑出去开车,别一个赶紧上前,讨好地帮着沫子晨扶着人,道:“沫老板,不用担心,我们外面有车,阿放已经去开车子进来了。”
“是啊,子晨,别担心,我刚才故意避开了要害,我没事……”
秋瑾才刚虚弱地安抚完一脸自责和不安的沫子晨,就感到后背突然一痛,紧接着,身体又被连捅了几刀……
反映过来的沫子晨,“砰”的一声击毙了表面扶着秋瑾,却暗算他的男人。
看着残破不堪的秋瑾,沫子晨手里的枪骤然滑落,他整个人像坠入了阴冷又黑暗的冰窟,高大、修长的身躯颤抖地跪倒在地上,一脸温柔又惶恐地搂紧了怀里的血人,神情似要崩溃地祈求着:“瑾,瑾……秋瑾,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扔下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这一刻痛彻心扉,这一刻刻骨铭心。
“其实我是个……女……人,对不起,我骗了你,若有来生,我愿意……为你洗尽铅华,洗手做羹汤……你一定要……要……好好……的活……着……”
美丽的容颜露出苍白如雪的笑靥,秋瑾看着男人伤心欲绝的神情,眼神温柔至极,他想抬起手轻抚男人痛苦至极的眉眼,却只能无力的垂下,最后,永远闭了那双满是男人的温暖黑眸,眼角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简直凄美、哀伤到了极点!
对不起,沫子晨,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温热的鲜红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两个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人,血红血红的液体渐渐蔓延到了门外,不肯接受事实的沫子晨状若疯颠,他害怕地紧紧禁锢住怀里那具渐渐没有温度的尸体,自欺欺人地哭笑着。
“我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是爱你这个人,我也不要来生,就想这世安安静静、和和美美地跟你度过这生,瑾,瑾,你怎么能不理我呢,你快看看我,求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想和你细水长流的过一辈子,你睁开眼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睁眼看我,你不是很爱我么,我这么痛你不心疼了吗?呵呵,求你,我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不不,你没事,你现在一定没事,你是故意在和我闹着玩,想吓我对不对?瑾,我已经被你吓到了,来,不要调皮了,睁开眼,你再这么吓子晨,子晨也不理你了哦……呵呵……瑾,我们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好不好?走,我们现在就回家,回了家你给子晨做饭吃好不好,子晨最喜欢吃你做的饭了……”
裴仲琪带着一干人马刚冲到门口时,就被脚下腥红、刺鼻的鲜血吓得一惊,紧接着,里面的惨烈画面让他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云姐,九妹来迟了!
身后的滕九目光一闪,赶紧扶起大受打击的二少,boss果然料事如神,只要晚来半刻钟,这位秋先生真的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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