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清楚,夫人将她捡回来时,她尚在襁褓之中,脸上已刻有‘贱女’的字样。”苏管家回道。
秦筝颇为惊讶,问道:“是我母亲将她捡回来的?”
“是大小姐的生母练氏夫人,当初她嘱咐我们好生教养这个丫头,未想到夫人去的早,便没有人再管这丫头了。”苏管家如实回禀道。
“她叫做什么名字?”
“她没有名字,也不会说话,平时阖府上下的人都唤她‘贱女’,她做最卑贱的活,住最破的地方,吃最差的饭菜,夫人不准她到前院来,说是会影响尚书府的脸面。”苏管家口中的这位夫人,显然就是林氏无疑。
秦筝眼波盈盈,缓缓道:“既然如此,我给她取个名字就叫‘容光’吧,以后教她来跟我。”
苏管家面露诧异之情,良久才迟疑道:“夫人恐怕会怪罪……”
“无妨,爹已经答应让我自己选丫鬟,你带她去梳洗换身衣服再来吧。”秦筝吩咐道。
苏管家应着,就带容光而去。
秦筝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凝望着清风小筑。
这座院落种满青青的翠竹,凉荫遮蔽,雨洗娟娟,风吹细细,是尚书府最清静幽雅的地方,也是以前她母亲练夫人居住之所。
练夫人仙逝后,这里就一直空落下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十几年,院中的竹林反而愈加茂盛葱翠起来。
秦尚书让秦筝住进来,也算是物归原主。秦筝之所以不肯用府里的一等、二等大丫鬟,反而要挑拣个最卑贱的来伺候自己,也是在提防着林氏的缘故。
像容光这种卑贱到尘土中的女子,林氏肯定瞧不上,她放在自己身边慢慢调教反而放心些。
不多久,苏管家就把妆扮好的容光带了进来,她头上挽了双髻,身上穿着藕荷色散花裙,看起来倒也很清爽,只是脸上“贱女”两个字颇为刺目。
秦筝却不以为然,眼皮轻抬,淡淡道:“容光,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容光低敛着眉目,屈了屈双膝,便安安静静站到一旁。她原本是低贱到尘埃里的贱婢,如今到秦筝身边做了大丫鬟,看起来倒也不卑不亢,倒很叫人刮目相看。
苏管家轻咳一声,问道:“旁的小姐身旁都有十多个丫鬟跟着,大小姐身旁只留着贱……容光一人,老仆也不好像尚书大人交代。”
秦筝双手扶着秋千索,眸中浮动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笑道:“若是我爹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主意便好,我自个儿会慢慢再挑些丫鬟服侍。”
秦筝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苏管家见到她心中就会产生难以言喻的敬畏感。见她执意如此,他只好应答一声“是”,就恭恭敬敬退下去。
一阵清风拂过,竹林簌簌作响,秦筝轻轻地荡起了秋千。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
搬到清风小筑后,秦筝很是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
秦雪大病未愈,秦冰被遣去庵堂思过,三姨娘被禁足,林氏按兵不动,秦尚书又对她重抱希望,就连她不肯挑选丫鬟的事,也没有人再多加追究,只是苏管家派了几个粗使丫鬟过来帮忙而已。
这一日,风朗气清,她正在廊檐下挑选药材,苏管家匆忙走进来向她行礼道:“大小姐,这是翎华郡主的请帖,老爷和夫人特意命我给您送来。”
秦筝接过来,是一封精致的粉色罗纹笺,里面盛着澄心纸写成的请帖,翎华郡主邀请她去宁王府参加游园会。
浅淡的光晕,细碎的染在秦筝清雅的脸上,她从容道:“你回去回禀老爷夫人,就说我一定准时赴会,多谢翎华郡主的邀请。”
“是。”苏管家领命而去。
俗话说,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这场游园会为什么非要请她这个名声受损的尚书府嫡女,她心中一清二楚。
宁王是尚书夫人林氏的表兄,翎华郡主和秦冰自小一起长大,表姐妹的感情很好,如今秦冰受罚被遣到缁衣庵诵经敛性,翎华郡主心中当然咽不下这口气,请秦筝去肯定会想尽办法来折辱她为表妹出气。
林氏让她去赴会固然在情理之中,秦尚书答应也不难理解,这是他对秦筝的一次考验。
朱门绮户、王侯之家,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若是堂堂的尚书府嫡女,连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了,她对她的父亲而言,就不再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题外话------
——呜呜呜,简筝你不是答应把国老牵出来溜溜吗?人呢?
——国老说了,他老人家身份高贵,首推之前他绝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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