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姐姐陷害我的,她在笑……”秦雪抬头瞥见秦筝眼角眉梢的笑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说道。
“二妹妹真糊涂,怀孕这种事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陷害于你,你说是不是?若不是被爹逼迫,我都不想揭穿你呢。”她的身子向前倾,凝视着秦雪那因哭泣而扭曲的颜容。
秦雪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坐在榻上嘤嘤哭泣。
秦筝发梢间的流朱轻轻摆动,眼眸中尽是淡淡的霜华。
秦雪啊秦雪,你这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这就叫害人终害己。
听府卫赵善勇说起秦雪中毒的事后,秦筝就觉得很奇怪,按理说服过自己特制的药丸后,她的过敏症状就已经得到缓解,为什么一直没有吃东西呢?
等被秦尚书传召到外头的厢房,又听到文府医说的那番话后,她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一个局,是秦雪自己布下的一个局。
美人草,那是何等厉害的一种毒药,若是旁人想下毒害她,又怎么会恰好下个毒不死她的分量。
除非那毒根本就是她自己喝下去的。
她不惜伤害自己的性命来陷害秦筝,一来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二来罪名坐实后,秦筝落罪,嫡女头衔都剥夺,她的地位会变得更加超然尊贵,到时更容易谋一门好姻缘。
她做这一切,可谓是深思熟虑,只可惜对手是今时今日的秦筝。
窥破她的诡计后,秦筝便将计就计,把刚刚制好的一种叫做“多喜丸”的药丸给她服下。
“多喜丸”,女子服下后,可以马上产生滑脉之象,大夫把脉的时候,会误诊成怀孕。这种药丸的功效为三天。
秦筝起初按照无字天书上的方法炮制这种药丸,无非也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没想到关键时刻却帮到了她,也算是因缘巧合了。
果然,服食“多喜丸”后的秦雪,被文府医误诊为有喜,引得秦尚书勃然大怒,她自己却百口莫辩。
看到她哭的死去活来,却始终也得不回秦尚书的谅解,秦筝不禁笑了笑,在床榻上坐下来,硬是把秦雪抱在怀中,柔声道:“二妹妹,你身上剧毒刚解,再这么哭下去恐怕会伤了自己的身子呢。”
“不用你假好心……”秦雪银牙咬的铮铮作响道。她平日里在人前素来都是娴雅大方、温婉通达,从来不肯失了半分礼数,但如今显然是恨意难平,全然乱了方寸。
秦筝凑到她的耳畔,声音细弱蚊蚋:“配合我,我还你清白,否则你会成为秦家的弃子”
秦雪心中一凛,犹如刀锋刮过心房,瞬间心底清醒过来:果然一切都是秦筝搞的鬼,但她刚才说的话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就算指证她也没有人相信。
自己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任由她摆布。
她宁死都不想成为秦家的弃子,一旦成为事实,她将永无翻身之日了。
想到这,她不胜怯弱的喊了声:“姐姐—”
秦筝已然站起身子,清雅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漠如烟的微笑,向秦尚书道:“爹,方才二妹妹小声告诉我,说她体内的‘美人草’剧毒是三妹妹给下的。”
“怎么会?冰儿从昨个儿开始就在受罚,哪有时间来给雪儿下毒。”林氏粉面含威、字字铿锵道。
“还是教二妹妹自个儿来说吧,女儿也听的云里雾里。”秦筝不动声色的看了秦雪一眼,淡淡道。
指证秦冰,无异于得罪林氏,以后她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但不按照秦筝的说法去做,她就会被认为与男人私通、身怀孽种,权衡之下她自然选择往秦筝这边靠拢。
她泪水涟涟,凄然道:“昨个儿我被三妹妹打晕后,迷迷糊糊中,见到三妹妹来给我灌药,还听到她嘴里面嘟囔着‘美人草’‘婚事’等,后来我又晕过去,再后来就是二妹妹来给我治病。”
“二小姐说笑了,既如此你为何不早些说出来?”林氏不以为然道。
“三妹妹是母亲的亲生骨肉,母亲定然会千般回护,我知道说出来也没用,一时起了坏心,就栽赃在大姐姐头上。”秦雪哭哭啼啼道。
“我……我何时袒护过冰儿?若是被我知道她做错事,定然不会轻饶,但凡事讲求证据。”林氏脸上很挂不住。
“女儿可以作证,二妹妹所言不虚。”秦筝款款走到文府医旁边,笑吟吟道:“未婚妇人若是先服下美人草,半个时辰后再服下我昨天给二妹妹服下的药丸,一天后的确会出现滑脉的脉象。文府医医术高明,见多识广,应该听说过吧。”
“这……”文府医仔细的想了半日,似乎真的在医书上看到过有的药物可以导致妇人产生双重脉象,症状颇似怀孕,但什么药物导致却记不清楚了,他又自负医术高明,便含糊其辞道:“似乎真有其事。”
“这就对了,由此可见二妹妹所中的美人草,是在我帮她治病前半个多时辰服下的。那时候能单独接触二妹妹的人除了三妹妹还有谁?”秦筝从容不迫地说道。
秦雪一听,按照这样的说辞,确实可以证实自己的清白,忙接口道:“我已经问过彩凤和灵犀,当时除了三妹妹独自照顾我外,再无其他人。”
秦尚书听完后,脸上重现光华,连声问道:“照你们所言,雪儿并不是真的怀孕,只是中毒导致脉象变化而已?”
“是的,爹。”秦筝清雅的面容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多喜丸”的药效只能持续三天,三天后,秦雪没有怀孕的事就会被揭穿。而且,方才是因为局面太过于混乱,才没有人想到只要把秦雪带入密房中让婆子验明正身,就可以证明她仍是处子之身。
秦筝很清楚这个谎言很快会被拆穿,所以她才要挟秦雪把这件事推到秦冰身上,并做好人还了她清白。
秦尚书听完后,顿时变得欢喜起来,连声说道:“本官早就知道雪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岂会做出败坏伦常的事情来?雪儿,你方才受委屈了,莫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只恳求爹爹能够严惩把女儿害成这般的罪魁祸首。”秦雪娇声说道。
既然害不了秦筝,自个儿总不能白白受苦,反正已经得罪了林氏,何不就趁机把秦冰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用无机会翻身。
秦尚书冷哼一声,脸上怒容再现,斥责林氏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好的很,连亲生姐姐都不放过。让她去缁衣庵里反省两年,收敛下脾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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