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生鱼片成了餐桌上的禁忌，看看，你开的这条先河断送了多少人的口福啊。”文先生不无扼腕地说。
我同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这次你去倭国应该是一饱口福了吧。”
文先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滋味只能用惊艳来形容。什么入口即化，汁水乱淌这些词汇都弱爆了。所以一想到因为海域污染，很多食材变得不能再碰了就令人颇感惋惜。这次我们去带了厚厚的一叠方案计划，最后发现，可行性大打折扣。日本人在很多方面的严谨也让我们叹为观止。”
“你们要进军海鲜领域？”我诧异道。
“不仅仅是海鲜，所有拥有天然健康理念的东西我们都想尝试。只是现在人为的过度干预导致很多原本归为天然的东西都丧失了该有的属性，所谓暴殄天物，不过如此。”文先生显得有些激动。“如果放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我没想到话题会突然变得如此沉重，张大的嘴巴又不好意思合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甜虾。“所以劣根性是人类永恒的话题这话一点不假。”我一本正经地附和道。
“就像吃自助餐。”文先生说。
“吃自助餐？”
“扶着墙进，扶着墙出，要将胃里的每一寸空间都深挖出来，囤入足够多的食物，直到容量濒临界限，即使带着一脸痛苦的表情出门，也不能浪费任何一尺可以储物的空间。这就是大家追求的真谛吧。”
我点了点头。“网上盛传着不少吃自助餐的法则，先吃什么，后吃什么，最后吃什么，原理如同收纳行李，胡吃海喝灌进去的很快就能将行李箱塞满，但事实上挤挤总是还会有的，只有当我们将每一件行李都有序地归整起来，合理利用箱子的空间大小，才能装下更多的东西。”
“可如果当你出发后发现，带的很多东西根本就是多余的，无谓地增加了行李的重量，有时甚至还要额外地为这些重量买单时，你还会选择拼了命地塞这些东西进去吗？”文先生循循善诱般反问，“如果你发现自己的胃因为短时间内囤积了太多的食物而暴走，甚至引发了其他疾病，你还会选择将手里最后一块牛排义无反顾地送进肚子吗？人们在疾走巅峰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很多最根本的常识，在一种极度亢奋的情绪下草率地做出了判断。”
我不由地将身子往后一靠，“敢情这是一顿鸿门宴哪。”
文先生哈哈大笑，“我就那么一说，如果真有人吃饭时也能想得那么彻底理性，那么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窗外，零星的小雪不知什么已经停止，地面没有湿滑，树上没有泛白，一切仿佛悄无声息地来，又安安静静地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默默在心头落下了一道冰凉，微微泛着清澈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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