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少年迎面走来,每一步踏的毫不犹豫,眼睛却诡异地紧闭。
利威尔早在开始教导霍德尔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二王子殿下并不能以常人论断,看了足足九年,也就觉得正常了。
利威尔突然颤了一下然后跪了下去。
“殿下,我错了。”
埃尔文看到这一幕嘴唇蠕动了下,却什么也没说,转身拦住众人不让他们过去。
霍德尔笑了,他俯身抱住利威尔的头,“老师你这怎么行呢?不管老师您做什么,学生怎么有资格让您道歉呢?老师您做错什么了?”
平日里霍德尔最讨厌喊人老师,如今一口一个老师,却喊的利威尔心中一颤又一颤。
他吸了口气,他知道霍德尔不会放过自己。很多年了,霍德尔总是有理由……折磨他。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复仇吗?
怎么复仇!与他从小长大的同伴还活着!还在霍德尔手底下活着!他怎么复仇!
他只要敢妄动,霍德尔就敢让他亲眼他的同伴被切下那么一些零件!
只要他的同伴还活着,他就要乖乖的。
更何况……他连妄动的资格都没有了,他这个学生,早就可以把他打的无力反抗了。
时间可以把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他学会了畏惧,也学会了软弱。
唯有在击杀巨人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强大的,强大的无所畏惧。那样畅快,可以忘掉那个魔鬼一样的孩子。
每次壁外调查他都像吸食了毒品一般,失去了理智,哪怕是霍德尔的召见都被他无视。
无所谓啊……只要得到那一场畅快,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然而等他清醒过来才发觉,原来他还是畏惧死亡。他畏惧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充满绝望的死亡。
或许他在九年前就应该选择低下高傲的头颅,或许他在四年前就应该选择在霍德尔让他离开时走的绝不回头……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他现在哪怕跪下也无法挽回。
王室不需要欣赏有傲骨的部下,他们只需要听话的。
不听话的,或者是死了,又或者……如果不舍得杀死,就调‖教成自己想要的。
如果霍德尔能等自己回王都,那么的确是打一顿没错。但如果亲自来了……
利威尔懂了,但还不够彻底。
“我错了,我一定会呆在王都陪着您的,请放过我,只有这一次。”
利威尔绝望地闭上眼,他知道他的同僚正在看他,那些惊讶的,诧异的,冷漠的,嘲笑的,恶意的……但他不想死。
“嗤嗤嗤……”霍德尔控制不住地捂着嘴笑着。
这可是第一次啊,利威尔主动跪下来求他。
“哈哈哈……”
霍德尔用力地捶打门板,笑的要失控。
“我很开心啊,你为什么不笑?”霍德尔拍了拍利威尔的脸,笑着道。
利威尔坚毅冷峻的脸抽动了几下,开始挤出一个生硬的笑。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笑过了,或许是从加入调查兵团开始的,或许是从进入地下城开始的,又或许……从他出生就这样了。
“啪!”
霍德尔反手一耳光甩在利威尔脸上,将其扇倒在地。
“殿下……”利威尔一抖,知道霍德尔要发作。
霍德尔一脚踩在他嘴上把他剩下的话踩回去。
“其实……我每次感到快意的是凌虐你那曾经的身份。”霍德尔轻轻地说,用只有利威尔听得到的声音。
利威尔用力的摇头,他知道霍德尔在说一些惊天的秘密,但他不能知道!这些东西知道了,他就离死不远了。
不要!我不想知道!我还不想死!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利威尔内心疯狂的嘶吼着,用力地挣扎,可是那只踏在他嘴上的那只脚坚如磐石,牙齿不断被磨碎,他却吐不出一句话。
“咔!”
霍德尔的枪已经上膛。
调查兵团的士兵疯狂的要冲过来,却面临宪兵团黑洞洞的枪口。
“敢前进,你们的家人,全部,叛国罪。”霍德尔一字一顿地说,笑魇如花。
埃尔文死死地咬着牙,却不敢真的前走。
当今的皇太子,说什么就真的是什么,哪怕他不怕,他的部下呢?
如果连他都死了,谁能为利威尔讨回这个公道?
“我真的很讨厌你……那么高高在上地看着我……我也在可耻地渴望你的爱啊,父亲。”霍德尔喃喃着,一边笑的无法控制。
利威尔伸手想要打开他的腿,霍德尔却也开始开枪。
一枪在右手腕,一枪在左手腕,然后是右膝盖骨,左膝盖骨。
就像是做游戏般,带着悠闲和随意的味道,枪响声规律地宛如手指敲打在钢琴的黑白键上。
埃尔文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头也抵在地上,表示他毫无威胁。
“殿下,利威尔兵长为王国做出伟大贡献,皇太子需要他的存在,请殿下饶过他,让他立功赎罪!”埃尔文大喊,头上尽是冷汗。
他知道霍德尔根本就是不会听劝的人,他说出这种的话只会牵连到他自己。但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要尝试。利威尔,是他逼着进入调查兵团的,他必须对他负责!
“你在用哥哥压我吗?”
与四年前一模一样的,微妙的语调,以及嘲讽的表情。
埃尔文颤了颤,四年前就是这样的问题,他的身上留下四个枪疤。
“臣不敢!只希望这卑贱之人能留的一条性命为您献出心脏!不会辱没您之圣威,玷污您之耀光!”
霍德尔啧了声,“不愧是调查兵团兵团长,真会说话。”
“臣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殿下着想,不敢有丝毫异心,殿下圣明!”埃尔文继续大声说着,然后他的眼角,看到了熟悉的车轮。
“是吗?那由你来杀了他吧。”霍德尔随口回答道。
那马车轮停下了,埃尔文的心也如同死了一般寂静。
不知道是因为太阳的光芒消散还是埃尔文眼前发黑,他视线里的一切都黯淡无光。
“兵团长不是忠心耿耿吗?来为王室除去这个桀骜不驯的人吧,为我,承担这辱没,这玷污。”霍德尔说着,带着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我……殿下,我……”埃尔文颤抖着去接霍德尔的枪。
或许他可以一枪打死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王子,但那又能怎么样?只会激怒皇太子,他们所有的人为其亲爱的弟弟陪葬。
又或者……杀了利威尔?至少他自己能给利威尔一个痛快。
最终,他在利威尔死寂的眼神里对准了他。
“唉……”
一声飘渺的轻叹穿来,很轻却拥有诡异的穿透力,直达灵魂,所有人都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深深的无奈。
“霍德尔,住手吧……”
又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走下了一个金发的少年,长着与霍德尔一模一样的脸。
这人无疑是林青宴。他下午时总觉得不对,便来看了看。谁知道刚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出声阻止自然不是他对利威尔有什么可笑的父子感情,他只是发现了霍德尔那种扭曲了的感情。
那是求而不得的不甘,然后扭曲成长。奥丁放任了这样的发展,最终死于亲子之手。
“哥,你在阻止我吗?”霍德尔笑着问。
“对,你要怎么办?”林青宴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一片空白。
霍德尔握紧了拳,指甲深深的扎进手心,流出涓涓鲜血。
林青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
霍德尔咬了咬牙,“哥,我想他死。”
林青宴沉默地看着他,看不出喜怒哀乐。
“哥……”霍德尔又喊道,带着委屈和哀求。
林青宴这次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
霍德尔一下子把嘴唇咬破,他狠狠地把利威尔踢出去,自己扑到了林青宴怀里。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哥。”霍德尔蹭着林青宴的脸,带着讨好。
林青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人只要关起来,迟早是你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霍德尔听了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青宴在说他的事。
“关起来,慢慢教导,终会变成你想要的奴隶。”林青宴又一次说,这次霍德尔彻底明白了。
霍德尔笑了,“果然哥最好了。”
林青宴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走向利威尔,发现他短时间死不了后慢悠悠地开口。
“你愿意做霍德尔的奴仆吗?因他喜悦而喜悦,因他悲伤而落泪,因他死去而死去。服从一切,永不背叛。”
他蹲在利威尔旁边,看着他的眼神淡漠。
利威尔全是血的脸笑了,浓重的嘲讽和浓重的悲哀,好像哭一样。
他的牙齿被踩碎,嘴已经张不开了。
“其实你乖乖的不就好了吗?霍德尔喜欢听话的,你偏偏对着干。”林青宴皱着眉,苦口婆心地说。
原来是他的错吗?
利威尔觉得全身发冷,他想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只有强的那个人是对的,霍德尔比你强啊,当然,我也比你强。”
林青宴伸手拍了拍利威尔的脸,“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搞到一点……实在累的不行了今早才发文……
我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是清水作家……但是……
最近123言情严打,本文可能遭遇锁文……很可能是全文锁!
一旦全文锁……很可能会暂停写文……为我祈祷……
我真是不明白了,到底要干嘛啊!干脆不要让人写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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