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自己.她救不了容淇.
把脑袋深深的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云苏却一点泪水都流不出來.若是能大哭一场也好.哭累了就可以远离那些时刻在折磨着她的谴责了. 有的时候.好想变得迷糊.
外面秋风吹得凌乱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壁辰站在一棵大树之下.风吹起他玄色的衣衫.他的面庞冷峻.看着紧紧闭着的窗户.深邃的眼睛就如千年古井般看不到底.
“公子.我们该离开了.”韩默春低声说道.
壁辰低垂了眉眼.转身大踏步离开了.“回去罢.”
流灵说.明天.晁安就要正式登基称帝了.
云苏跪在地上.前方司马淳一脸的心痛.想伸手拉起她却又不敢.只能一声声的劝着.
流灵在一旁哭的像个泪人.
司马淳突然有些后悔來到忆女居.欧阳恋曾经告诉过他.这几天.不要去见云苏.因为见到之后.云苏只会更难过.
他却不舍得.
云苏的要求很简单.她说.只想最后再去见容淇一面.她想知道.这些天他到底受了什么苦.她想知道.他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他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帮不了她.
云苏突然想到了宇墨.若是这个时候宇墨在多好.对了.还有壁辰.这样至少还有个人能带她离开.而不是这样束手无措.
她在流灵的搀扶下慢慢站起了身.用手擦擦自己脸颊边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它们已经蔓延开來.湿湿如同泥泞的湿地.
哥哥也不想这样的.她不能让他们再伤心了.
走路有些不稳.流灵刚刚扶着她到一边的桌子旁坐下.外面便一阵阵的喧哗.云苏拿手揉揉额头.正想出声询问.那内臣尖锐的嗓音就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司马云苏在哪.快出來接太子侧妃娘娘的圣旨.”
她沒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旁司马淳的脸却是刹那间就惨白了.
那内臣捧着圣旨进了屋内.云苏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來.真是大手笔.一介妃子的传唤竟然也用到圣旨.
云苏面无表情的跪下.那内臣一脸的不耐烦.“侧妃娘娘传唤.司马云苏立即到宫中去.轿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别耽搁.快些动身.”
圣旨沉甸甸的放到了云苏高举着的手中.流灵皱着眉头嘀咕.“小姐身体不好.”
那内臣瞪了流灵一眼.又看着云苏催促道.“娘娘只说要见到你.衣服什么的就不用换了.快些跟我们走.”
云苏微微皱起了眉头.转眼看身边的司马淳.司马淳嘴唇煞白.她直觉的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咬了咬嘴唇.叩头说道.“公公且等一会儿.容民妇先去换身衣服.这身是民妇养病时穿的.怕是不吉利.”
她这样说那内臣也沒了托词.只能让她快些.
流灵扶着她站起了身.云苏看着一边的司马淳.声音缓慢.“哥哥.代我向母亲问好.”
司马淳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抖.“那我先过去了.一切小心.”
云苏沒有说话.这些就够了.若是真有事情.母亲应该会赶來.她做的这些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小心一点终归是应该的.
流灵陪着她到内屋换衣服.衣服换好后云苏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等了一段时辰外面还是安静如斯.
云苏垂了眉眼.看着流灵笑道.“不必跟着我了.若是我好好的回來了.你我还有缘分做主仆.若是沒有.我相信娘亲也会好好待你.”
流灵手足无措.
她伸手拍了拍她.转身走出了房门.
这个时候.皇家召唤.会有什么好事.
御花园依旧花团锦簇.可是云苏被侍女领着.走在熟悉的小道上时.却沒來由的觉得萧条.
这个皇宫.早就死气沉沉了.
用死气沉沉这个词來形容似乎并不合适.因为那些丝竹声声和软侬的莺声燕语正回响在她的耳边.
云苏猛地惊醒.
面前尚柔的妆容精致的冷漠.可是她的脸上却是带了笑.言笑晏晏.“云苏.自从你嫁进容府后我们就沒有见面了.现在再见你.当真是故人相逢.”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來.微微弯下了腰身.“侧妃娘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尚柔看着远处虚无的地方笑.“但愿是贵人.”
云苏低着头沒有说话.尚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意突然的就浓郁起來.拉过了旁边一个人的手.热情的跟云苏介绍.“自从你进入容家大门之后.对这外面的人恐怕就漠不关心了.可是就算在漫不经心.这个人你总该是认识的.”
云苏抬起了头來.面前的人一脸害羞的模样.似乎并不能适应眼前的交际应酬.
她着实是不认识.
尚柔看着她的模样笑了起來.“不认识也沒关系.这次过后就该熟识了.这是当朝御史刘大人的小女刘玉嫣.玉嫣可是一代才女.诗词歌赋的什么都懂.一直倾心于容公子.虽说是郎才女貌.可是如今容公子已为人夫.倒是要伤了心了.”
刘玉嫣听到此处.脸色早就羞的通红.小声嗔道.“娘娘莫胡说.”
云苏抬起头來平静的打量刘玉嫣.刘玉嫣本來一直在偷瞧云苏.见到云苏平静的抬眼看她.初始还能保持冷静.后來越來越觉尴尬.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又不能露怯.强撑着说道.“少夫人这么看着奴家是什么意思.奴家也沒什么想法的.”
尚柔在一旁看着.脸上是合适的笑意.可是眼角却露出几分趣味來.张口说道.“少夫人要注意一下场合.将來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玉嫣你们就成了姐妹了呢.闹得太僵了不好.”
刘玉嫣有了尚柔撑腰.也脸色通红的鼓起了小嘴.嘟囔道.“就是.”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云苏.云苏发现自己真的不懂这里的人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思想能让刘玉嫣这么的理直气壮.
她微微笑了.看着面前的刘玉嫣.一字一句的说的很认真.“若是你的想法能够成真的话.我会给你祝福.”
不再看那白里泛青的脸色.云苏转身走开了.空气中传來了鲜花浓郁的芳香.闻到她的鼻孔中却有种淡淡的苦味.
若是容淇能好好的活着.那她在不在他身边又有什么要紧.
这里是很大的一片空地.如今早就放上了漂亮的桌椅.上面是各种精致的点心.与普通的宴会不同的是.穿戴的美丽的姑娘们大多都聚集在一起.不时的掩嘴发笑.倒是冷落了一旁的杂耍班子.
云苏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微风吹起她的衣衫.看向一边的地方.她虚无的好像要融入周围的环境中.
丝竹声声.面前一切都是轻柔的.云苏拿着手中的杯子.桌子上的酒盏早就被她饮了干净.拿起手中的杯子晃动几下.有几滴酒水慢慢滴下.她迷蒙着眼就用嘴去够.
旁边传來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一个触感冰凉的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酒盏.她愣了一下.脸上绽放出一个笑來.迷迷蒙蒙的看过去.顺势就抓住了那只手.笑道.“容淇.你回來了啊.”
晁安执着酒盏.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无力歪倒在桌上的女孩.雕像般的脸上沒有一丝表情.
云苏又笑了起來.却是苦涩的难忍.她知道这不是容淇.容淇的手不会这么凉的.
晁安在夜风中站了很久.最后对身边的人说道.“把她带去我的寝殿.”
“主子.我们不出去吗.”清淡的声音传到那正在坐着饮酒的女子耳中.尚柔捏着酒盏的手突然就顿了顿.半晌才说道.“出去了有什么用.”
红尘往事像这迷蒙的酒气一样围绕着她.尚柔嘴角浮起淡淡的笑來.可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她紧紧的捏着那酒盏.咬紧了牙关.有酒从她努力抿紧的嘴唇中渗了出來.她笑的悲伤而可怜.
兰芝站在她的身后.拿手轻轻的拍着她的颈背.可是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沒有.余下的只有冷漠.
飘扬的轻纱被夜风缓缓的吹起.抚上了晁安的鬓角.他伸手抚下.眼睛定定的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女子.她的面庞还似昨日.可是却再也不会温柔或羞涩的冲着他笑.
苦笑着闪开了眼睛.晁安退出了床笫的范围.转身看着外面的夜空.年轻的脸庞却有着一种颓败.暮旦要张口说些什么.他却伸手止住了他.又转头看看床上熟睡的云苏.转身走出了寝殿.
今夜的星光很是明亮.照亮了走在月光下的一群人.明天就是登基的日子了.可是在那之前.他要前去送一个人走.
牢房的门砰的打开.昏暗的灯光照亮了蜷缩在角落的人.容淇的头发早就散落.躺在那里如同街角的乞丐.
晁安示意后面的人把盘子端到了容淇的前面.那人到了容淇之前的时候.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起來吃饭了.”
容淇吃痛轻轻哼了一声.看到面前的吃食有些意外.目光下意识的向牢房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了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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