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一栋居民楼的一楼到八楼,无论是体力的节省还是速度的快慢,总是电梯较人力更胜一筹。)
所以,在一门心思想要马上找到胡说的情况下,炅鋆落极难得的选择了坐电梯,否则她就会在七楼到八楼的楼梯间注意到这一层覆盖了整个八楼的结界。
正是这层结界,隔绝了所有信号,让夏少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是的,你没有看错,夏少的手机在这里,夏少,也在这里。
“你怀疑我?证据呢?”胡说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红润的双唇映着白净修长的食指,那姿态极尽魅惑,可吐出的话却是锋利如刃,“有些话,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否则,就是诬陷,诬陷一族之王的后果,你可有承担的觉悟?”
怀疑的人,被他几句话梗了一梗,半晌没有声音,然后便苦笑起来:“证据?若是那么容易就让我找到证据,就必定不是你干的,你行事一向严谨,莫说证据,连痕迹都极少留下。”
“呵呵,你真是抬举我,不过也是呢,”胡说眯了眯眼睛,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语气幽然而缓慢,“我只是觉得,飞翔,是鸟儿的天性,但凡鸟儿大了,羽翼丰满了,都是要起飞的。”
“天空再广阔,亦择木而栖,我只想留在人界。”
“人界?呵呵呵,”胡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俯身痴笑起来,他笑得气都快接不上,才停下来,正色冷道,“你身上流着九尾天狐的血,继承着王族之王——银狐的灵力,妖族对血统的信奉和传承,不消我说,你也明白,这样的你,却跟我说你要留在人界?”他嗤鼻冷哼,“即使你想留,他也不会任你留下的!”
“在你们看来象征着权力巅峰的血脉,在我看来,唯一的意义就是母亲留给我的纪念。”提及母亲,夏少难得严峻的表情染上了一些温柔,“何况古老是古老,我是我,我无意青丘,更无意王位。”
胡说敲着桌角,玩味地盯了他片刻,忽而展颜一笑:“那么我的好弟弟,你打算怎样向我展示你的诚意呢?把你继承的银狐之力转继给我?”
夏少闻言脸色一变,他乃半妖之躯,若将母亲的灵力转继,自身的也将不复存在,没有灵力无法为妖,彻底为人则已过百岁年华瞬衰,难道要他以狐身度残年么?届时,他真真会变成六界的狭缝中人,哪里都容不得他。
这根本就是为难他!
他尚未驳回,胡说那厢却已兀自哈哈笑起来,“你果然犹豫了,犹豫,便是不愿意。不愿意,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原来,是一场试探,可他若同意了,谁又保证这试探不会成真呢?胡说啊胡说,夏少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我?我不想怎样,”胡说支颌笑的眉若新月眸似明珠,“只不过,你想要的,我也想要,而且我会一样一样的去得到,如果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得到,我会——”“喀拉!”白瓷的茶杯在胡说手中转眼碎成齑粉,窸窸窣窣的从他指缝间漏下,而他笑的越发灿烂如花,“——亲手把它毁掉。”
“你!”夏少气的脸色发白,无言以对。
“我什么?我卑鄙?我无耻?还是我贪心?”胡说毫不着恼,反而冷笑连连,“不懂‘舍得’二字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就算是她,你肯放手,也只是因为你不敢,你宁可看着她选择我,也不敢拿自己冒险,更不敢用心交换。不过人类——”胡说意味深长的斜睨了夏少一眼,“还真是容易上钩,只要对她好些,略施小计、投其所好,她就会动心,自作多情的以为我爱她,心甘情愿的入局。所以即使她最后为此付出代价,那也是她不自量力、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预谋的?”
“哎,别说的那么难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追女孩子的时候,哪个男人不使点伎俩?”
炅鋆落走到胡说家门口的时候,恰恰听到他和夏少的最后两段对话,一句“你不敢”入耳便心头迷乱起来,又痛又慌,连后续言辞都没再听进去。
他们在说谁?是她吗?还是其他谁?
“哐啷!”一声巨响将她惊醒,房门里面传出击打的声音,伴随着人体重重倒地的闷哼。
炅鋆落连忙拧动门把,门居然没有锁,她就这么开门撞了进去。
只见两人通通倒在地上,夏少正将胡说压在身下挥拳要揍,瞧见炅鋆落冲进来,登时一愣。
背贴地面的胡说,眼角的余光也扫到了门口的炅鋆落,他立刻扭过头去,似是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但那狭长的凤眼里却闪过星星点点的狡黠。
“你们,怎么回事?”
夏少一言不发的看看炅鋆落,又低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胡说,陡然明白自己又中了一招,却木已成舟,只得放开他站了起来。
胡说笼笼被撕坏的衣襟,坐起来一边挑衅似得盯着夏少,一边温和的回答炅鋆落:“没事,我们兄弟俩闹点小矛盾。”
小矛盾?
小矛盾犯得着打架?还打到滚地板?
炅鋆落细细的眉毛立刻皱起来,含怒的眼神瞟向夏少:“一言不合也不该动手打人!”
夏少闻言,脸色愈发苍白,胡说的眸子里却是微微的浮起了笑意,就像是在看一台戏,而戏份恰入。
胡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看着炅鋆落,嘴唇轻轻翕动,说出的话竟是冲着夏少去的,而炅鋆落本就有些懵,一时时被他流光溢彩的凤眼看的神思恍惚,便没有听清他的话:“你看……人类……对自己不利……即使听到了……反而……”
“落落,落落!”
稀里糊涂中,有人提高了嗓音唤她,她仿佛一觉惊醒,眨眨眼带着些茫然望向胡说:“恩?”
“我进去换件衣服,你们随意。”
说着,胡说径自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独留夏少和她在客厅。
炅鋆落这才有功夫好好的打量起夏少来,好久不见,他的气色很不好,眼下有阴影,眼神也没什么光彩,脸色更是惨白的吓人。
“你怎么了?”她头一回见到夏少这幅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夏少却只是摇摇头,转而闷闷的走了出去,依旧一言不发,唯有临走前看她的那一眼,情绪汹涌,仿佛压抑着浓的化不开的悲凄与酸楚。
炅鋆落被他那一眼惊了心神,就这么木头一样呆呆的瞧着他离去,直到脚步声消失,才猛然忆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乐枫!找到夏少就能去看乐枫!
她赶紧追出去,但走廊上早已不见夏少的身影,她恨恨的跺脚,这些非人,一个个走起来都跟飞的似的,一瞬就没了人影。
她焦躁的在原地绕了两步,胡说的气息忽然从背后传来。
“怎么了?”
她急急的转身抓住胡说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唯恐他也转眼就不见。
胡说将她牵进屋里,听完她的简述,没有吭声,只定定的注视着她,注视了好久,久到炅鋆落都觉得他无计可施了,才文不对题的回道:“我们青丘,有一种药草,叫做‘唤魂草’,不仅可以取回失去的记忆,还可以唤醒任何完整的灵魂……”
炅鋆落睁大了眼睛,眼神惊喜的亮如明星。
然而,胡说的下一句话,瞬间就把她的喜悦扑灭了一半,他说,这种草,是青丘的至宝,仅长于长老院看管的珍草园中,他虽可以帮她取得入园采摘的资格,却需她本人亲自去摘。而青丘,偏偏是妖之国,人类不得进,她要去,便得放弃人类的身份,才可入园取草。
他始终握着她的手,问她:“随我去青丘,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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