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叶结蔓一大早就随裴夫人上了寺庙。此时去佛门圣地,带着纪西舞显然不太合适。
一行人到寺庙的时候还早,裴家显然已经打过招呼,很快就有两个僧侣迎上前来,邀几人进寺,一路引到了内院。
“麻烦几位施主先在此处稍等,圆空师傅念完早经就过来。”
大约坐了盏茶时间,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便踏进门来,身上的僧衣洗得有些发白。叶结蔓见身旁裴夫人站起身来迎接,大约知道这位就是圆空师傅了,连忙也跟着站起来。
只见圆空的视线扫过裴夫人,略微颔首示意,目光落在叶结蔓身上时,忽然微微一顿,神色有些惊讶。
“这位是?”
“是小儿夫人。”碍于叶结蔓的尴尬身份,裴夫人显然不想多提,只模糊解释了,“今日随我前来还愿。此次裴家躲过一劫,多亏佛祖庇佑。”
“阿弥陀佛,结善缘,自得善果。”说话间,圆空的目光有些微妙,并未从叶结蔓身上离开。
裴夫人如何聪慧,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对劲,出声道,“圆空大师?”
“这位施主近日可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
叶结蔓在圆空看着自己时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了下,此时听对方问起,更是有些不安,强自镇定下来,只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大师此话何意?”一旁的裴夫人有些疑惑。
“阿弥陀佛,我瞧施主印堂发黑,脸色也有些不对,看起来像是招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圆空手里的佛珠轻轻转过去一颗,目光温和,“这般下去,怕是不太妙。”
不等叶结蔓开口,裴夫人已经皱起了眉:“不干净的东西?”
“红尘欲念纷乱,游荡太多魑魅魍魉,孤魂恶鬼,凡人沾上,难免受到影响,轻则体虚乏力,重则折其寿命。”叶结蔓终于开了口,她神色带了些央求,“你能不能不要与其他人说起此事?夫人那里,我自会解释。”
舒儿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叶结蔓,片刻才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与少夫人说。纪府你在床上昏倒的那一晚,我本在桌边,旁边的茶突然翻了。凭空中,桌上的那些水渍像是被什么人蘸在手指写成字,提醒我去你房间。”
闻言,叶结蔓身子一震。
舒儿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安儿总是说闹鬼啊闹鬼,其实是真的,对吗?所以少夫人才急着丢掉佛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少夫人还会想办法把那些镇宅府拿掉罢?这个鬼也根本不是回裴家才有,而是在纪家时就在了。”似是觉得荒唐,舒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说出这般怪力乱神的事来。不过我还是想大胆问一问少夫人,”说话间,她的神色却软下来,轻声道,“是纪小姐吗?”
如果是那传说中的纪西舞,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少夫人为什么会知道纪家那么多隐秘?并且掺和到这件本该与她毫无瓜葛的事情里去。纪西舞的死是纪家人所为,难免想要报仇雪恨,所以纪家东窗事发才会这么顺利。而少夫人的很多行为也得到了解释。房间总是冷上几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身体又开始变得虚弱。
舒儿说完,几乎已经确定了心中所想。她走上前,拉住了叶结蔓的手:“我并没有恶意,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裴家能幸免于难,还是纪小姐的功劳罢?只是少夫人……”舒儿的脸色露出担忧,“人鬼终究殊途,大师也说了,容易折了凡人阳寿。如今既然纪小姐的大仇得报,也该重新投胎做人。不如我去找夫人,到时候做场法事超度她罢?”
叶结蔓回到房间时,眉间皆是疲惫。
她推门而入,方转身关好,身后已经传来纪西舞的声音:“怎么了?方才见你人在门口没有进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结蔓回过头,对上纪西舞的目光,抿着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纪西舞也不催促,静静等着。片刻后,叶结蔓朝床榻走来,一声不响地坐下来,偎入她的怀里,纪西舞顺势环住了她。
“舒儿知道了。”叶结蔓的声音有些闷。
虽然只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纪西舞却很快懂了。她只是笑了笑:“知道便知道了,你愁眉苦脸作甚?”说着,她的指尖轻轻揉过叶结蔓的眉,“舒儿心思细腻,被她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叶结蔓叹了口气,将今日发生的事大概说了,又道:“我虽嘱咐舒儿不要与人说,但总归是让人提心吊胆。还有那所谓的镇宅符,也得想办法取下才是。可是那东西就在大门上,怎么能不被人发现取下来呢?”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早知如此,便不答应上寺庙了。”
“好了,别担心了。”纪西舞揉了揉叶结蔓的头,沉吟道,“怎么取容我再想想办法。”
“可你眼下情况危急,本来还想早日去灵媒那里,这样一拦,要如何是好?”叶结蔓的眼眶微微红了,越想越焦虑,“还不知道这符往那里一贴,会不会有什么坏处?”
纪西舞还想说什么,门已经被敲了响。
“少夫人,夫人找你有事。”
闻言,房间里的叶结蔓,脸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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