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宫的拜帖?有意思,拿来给我看看。”客栈里,唐如正擦拭着她的长鞭,接了护卫递来的帖子,扫了几眼,便道,“那便定在三天后襄阳会面吧。”
护卫得了令便欲出去传话,唐如忽的喊住他:“唐月天呢?”
“回主人,柯苏里把他叫出去了。”
唐如挑了挑眉:“那个坏家伙,可别把我的小宠物玩坏了,你叫个人过去跟他说一声。”
“是。”
客栈后院,一道身影重重落在堆放好的柴火上,身躯撞击发出的声响让旁的人听了都觉得肉痛,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发着吱呀的声音,很快便四下散落。
趴倒在地的人实在无力支起身,动了动手,半天才抬起头,赫然是唐月天,只见他脸上已有多道血痕,极为狼狈,此时眉间更是紧皱,显然是被刚刚的重击震伤内腑,痛楚难当。
柯苏里大步上前,蹲在唐月天身前,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好让自己能看清对方痛苦的表情,他舔了舔唇说道:“不愧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即使没了内力护体,在我手里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好玩,真是好玩!”
唐月天暗暗叫苦,这是遇上疯子了!
柯苏里见他呼吸沉重,视线下移,伸手按了按他的胸侧两旁,果然是左侧断了两根肋骨。
唐月天脸色忽的一变,表情愈加痛楚——柯苏里这个疯子居然五指合拢挤压他的伤处!
骨头的摩擦声显然刺激了柯苏里的神经,他咧嘴笑道:“感觉怎么样?我少了一只眼睛时可比这个痛多了。”
唐月天咬了咬牙,不愿让柯苏里看扁,努力平静的说:“哦,那我可不知道。”
柯苏里大笑了一阵,脸上已是充满暴虐的神色:“我真想把你的脖子给拧下来。”
就在这时,唐如吩咐的人恰恰到了,柯苏里尽管不甘,但唐如的吩咐他不敢不从,便一松手将唐月天扔回地上。
这一扔把唐月天震得骨头都快散架,痛得他脸色发白,冷汗直流,连哼都哼不出来,但旁边的人根本不敢上前来扶他,他也干脆趴在地上缓缓劲,脸颊贴着粗粝的泥土,反而让他觉得踏实。难怪大师父一直要求小师父早些让他出来江湖历练,尽管他习武十分勤奋,并且颇有天分,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认识到他人的厉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除了被师父打得趴下之外,还会被别的人整得如此凄凄惨惨。
他原先想着闯荡江湖能与一流高手们切磋一番便已足矣,现在却是想着能够成为一流高手,毕竟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怕是没有命留到跟江湖前辈切磋武艺啊!
唐月天就这么趴在地上昏睡了过去,待醒来已是在马车里。身上的伤已简单包扎了一番,浓浓的药味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着。他捂着左肋坐起身,看了眼坐在门口位置的护卫,看他那副警惕的模样,可不像是被派来照顾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平时唐如根本不担心他逃走,因为只要她一句话,那些行动奇快的傀儡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抓回来。但现在他不仅无法使用内力,还受了重伤,唐如却吩咐护卫看着他。
唐月天越想越觉得奇怪,难道唐如算准会有人来救他?
话说唐英与陆云深前往长安途中接到程之蕴急传的消息,唐如一行人正出发前往襄阳。有趣的是,就在他们二人换道赶往襄阳即将追上唐如之时,陆云深又接来一道密信,若水宫宫主龙音约唐如在襄阳会面。
“难道是想要合作?”唐英蹙眉。
陆云深勾唇道:“也有可能跟我们的目的一样。”
唐英微讶:“他还真看上我家小天不成?这可有意思。不过,小天在唐如手里时间越久我就越担心……”
“如今还有一日便到襄阳,若是龙音真的将小天接走,自然更好,如果不是,到时我们再出手也不迟。”陆云深说道。
唐英点头:“就听你的罢。”既然让唐月天出来江湖闯荡,就该让他好好历练一番。做师父的一旦露面,难免让他过分安心。如此想罢,唐英转头看向支起的窗子,他们正宿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头,客栈虽小,但满园的红花绿叶,分外好看。不过瞧这乌云密布的天色,加上屋内一片闷热,恐怕今晚会有一场滂沱大雨,到时雨打花落,瑟瑟秋意也将随之而至。
当晚果然开始下雨,电闪雷鸣,雨点急促,到了后半夜便只能听见铺天盖地的哗哗雨声。唐如一行人行至野外,无客栈歇脚,一路急赶才终于寻到一处人家,却是黑灯瞎火,那茅屋早已四下漏风,住不得人,不过总归好过在雨夜里赶路。
唐月天并没有被安排进去休憩,而是跟看着他的护卫躲在马车里。这一路急赶,马车颠簸,震得伤口发痛,唐月天的脸色越发苍白。虽然累极,不过他却不敢真的睡过去,直觉告诉他今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去,唐如下令赶路这一举动实在是奇怪,让他不得不提起精神防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的响起一声怪异的吼叫,紧接着便是一阵打斗声。
唐月天正想拉开马车上的小窗子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匹忽然受惊,长嘶之后似乎想跑开,却被缰绳牢牢系在树上,可怜的唐月天因这动静在车厢里滚了一圈,抬起头看向门口,只见一双乌黑的手穿过马车门伸了进来!
看着他的那位护卫似乎已见怪不怪,一脚踹开马车门,尔后拔出佩剑便往来人的颈子上一剑划去。
来人双目赤红,竟以手当之,并将护卫的佩剑捏成两截。
唐月天吃惊的看着他,这袭击的人不是唐如手下的那批傀儡吗?!细看之下,他竟发现那人乌黑的手臂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蠕动!他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在听雪院被化成一滩乌水的那几具尸体,看来唐如真的是在用虫控人,难怪徐伯被留在听雪院,想必是为她制造更多的傀儡。现在他总算明白过来,唐如留了个护卫在他身侧,不是看着他,而是给他留一条小命,以他如今的状况,遇上傀儡就只能成为那把断了两截的剑。
唐如身边的护卫皆是顶尖高手,虽然没了佩剑,但他立即对着傀儡当胸一掌,浑厚掌风当即震碎胸骨,那傀儡还被掌风逼出几米远,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雨还在下着,打斗声却已停了,这茅屋四周多了几滩乌水,一切重归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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