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南郊,一队车马行的异常的快。
马车里唐丽紧紧的抿着唇,指尖颤抖着握着风谨的手。
风谨半抱着唐丽,看着面前还有些失魂落魄的人:“安琴师,到了下一个镇子你便自己走吧。”
安启依旧青衣,只是那青衣有一些脏乱,有心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出城,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风谨看着她手中抱着的黑木盒子,有一点点难过:“本来,兰翠应该停灵七日的,今天才第五天。”
“丞相,可否容我多问一句…”安琴的声音有些沙哑。
“叫我风谨。”风谨打断了他的话,强调自己已不是丞相了,才回答他:“不可。”
他当然知道安启想问什么,兰翠对自己而言,也算半个女儿,求了陛下将尸首领回,本该在风府停灵七日,可才第五天,今日午时便匆匆的将兰翠火化了。
黑木盒子里正是兰翠的骨灰,安启闭了嘴,将盒子搂紧了几分。
风谨答应了安启,将兰翠的骨灰交给他,让他带回家乡,寻个风水好的地方安眠,以妻子的名义。
有一种古老的传说,没有成家的人死去,不入祠堂,鬼魂会没有归属变成孤魂野鬼,风谨本想将兰翠的牌位,写在风家的祖薄上,可安启在门外跪了三天,风谨还是心软了。
马车里一时沉默无言,只有车外赶马的皮鞭声,一声声急促。
中午接到唐玉的信件,就开始担心宫里的消息,匆匆的收拾好了一切,天刚暗时便出了城门,好在当时,宫里还是一点消息也无,想来还无人发现。三辆马车十来匹马,这便是风家举家归野的全部家当。
风谨将备好的毯子盖在唐丽的身上,帮她找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靠着:“睡会吧,醒来就好了。”
唐丽担忧的眸子里有一些些不确定,却还是闭上了眼,想着快一些睡去,睡醒了便一切都过去了,自己还可以见到风华,可以全家人一直在一起。
时光静转,天色渐明。
月璃龙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黑木大门,转了个方向,上朝去了。
等到他下朝的时候,宫中终于炸了锅。
静思宫中的华贵妃,不见了。
辰时,有宫女来静思宫送早膳,躺在房顶上的唯君,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那个宫女放下早膳正要出去。
原以为是风华自己出房了,可沿着静思宫找了一整圏也没看到人影。
静思宫,不过是冷宫罢了,按规矩是不能出殿门的,唯君心下有些不安,吩咐了侍卫在宫中,每一个角落都去看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人。
那人,便如同消失了一般,不翼而飞了。
因此,月璃龙下朝的时候,唯君已经在朝殿宫外等着了,低了头不敢看他的脸色,略有些纠结的开口:“华贵妃她,不见了。”
“不见了?”月璃龙皱紧了眉,抬手揉了揉额角,他是一夜没睡太累所以听错了吗?!
“是。”唯君依然低着头:“宫里都找遍了,不见了。”是他大意了,唯君敛着眉责怪自己。
月璃龙愣了愣,他没有听错,那人真的不见了。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不由的又起了波澜,难过、焦虑、疑惑,然后是怒火:“什么时候不见的?”
唯君摇了摇头:“不知道,今早起来人已经不在宫里了。”
月璃龙胸口憋了气,愤怒中胸口那处却一阵阵的疼:“昨天,唐玉也出发了吧!”句末是肯定的结束语,风华、风华,你终于完全的背叛了孤王。
唯君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月璃龙,自家的陛下眼神中的伤痛,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了,启了唇:“我去把她带回来。”
月璃龙没有开口,看着唯君离开,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却无端端的叫人感到悲寂。
唯君带着复杂的心情,点了侍卫出宫,一路往南去追。
听说,昨儿夜里天刚黑时,风府一家也出城了,也是向南去的。于是这天,皇城里很多人都看见,一大批侍卫骑着快马,从南城门出去。
那边,风谨已到了另一个镇子,在镇里最大的客栈,换了马匹辞别安启,然后…叫人买上干粮便继续上路。
一刻也不待停歇,唐玉传的消息,他们之间还相隔数百里。
荒凉的小路,枯叶铺满,枝桠在路两旁,被风吹的相遇成伤。
马车里,风华坐在一角,手中是一支小小的玉管,线还缠在脖上:父亲说,不到危急时不可细看,如今,该是必要的时候了吧。
然而风华仔细看着通体洁白的玉管,却怎么也没有看出不妥来,不免叹息着,又将它放回衣襟里,反正现在也不算危急。
唐玉从外头进来,看着风华,眼中有掩之不去的欣喜:“依现在的速度,再行半日便可以到青城了,到时我带你去吃青城有名的(好食楼)。”
时间已过了一天一夜,众人一直赶路只能吃干粮。
风华轻勾了唇笑着点头,而后看着马车的地板:“我父亲…他们还好吗?”
“嗯。”唐玉看她终于有了难得的笑颜,声音也越加温柔:“到了青城之后,我们便慢一些走,不出两三天,姨父他们定会追上来的。”
唐玉担心的是宫里的消息,听说已派了人往南方追来,不过只要过了青城入了扬州,便也算是入了江南。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到了江南的地盘上,自己可不会乖乖听话,山高皇帝远他能奈我何?
大不了,等到了南漠,便不认这个陛下罢了,就算被指拥兵自重,载入史册遗臭万年,又能如何。
风华点着头,没有多问,她相信以唐玉的才能,定是可以安排好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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