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衡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他既然不打算下杀手,手里便很有分寸,轻轻放过了这几个领头的人。他着汉服,这一行马贼也看得出，必定也猜得到他不会久留。否则手下太不留情面，也不过是给这些牧民招祸而已。
所以祁衡的表情温和，点点头道,“李家兄弟？我记着了。”
人名树影，这便是警告了。
“我见你等衣着布料皆不算便宜,有何要事，不妨坐下商量？”祁衡翻身上马,他的马脚下自觉前行了几步,只吓得那群马贼连连后退。
“我等此来是为了寻一个姓‘铁’的小子,江湖恩怨牵扯到旁人身上，是小子的不是。”那独眼大汉连连低头，口风转变的霎是迅速自然。他这么说着，往后打了个手势，他的弟兄们也是该赔礼赔礼，很有阵势。
祁衡点了点头，眼风扫了一圈，也看到了几个面生的。
他记忆超群，但凡见过的面目，再看必定有印象。而江湖恩怨四个字出来，李家兄弟又将姿态做足，他便也策马离开，不再多管。
这些牧民虽然逐水草，但哪个支系、哪个部落、哪个‘日科’也是有数的。李家兄弟既然把名字已经报给了祁衡，恐怕也不敢再祁衡离开之后乱动手脚。
……
祁衡中途将马匹换成了骆驼，直到季节都变了，才到了昆仑山脚下。
他一直沿着大漠周边的绿洲城镇而行，上次的经历告诉他想要横穿大漠是件全凭运气的事情。此次祁衡中途也发现了几块陨铁，不禁感叹天意无常。
上次他冲着陨铁而来，千辛万苦才寻求的到。
这次反倒是无意之间撞上了，但这个世界既没有独霸西域的西方魔教，也没有钱庄开到了玉门关的江南花家，凭着祁衡的一己之力，想要把这天外陨铁运送到南海飞仙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如今的剑气倒是能够堪堪将那些陨铁劈砍成小块带走，但一则他舍不得自己的纯渊，万一崩口了岂非得不偿失？二则天外陨铁质地极密，他还要靠着骆驼在西域行走，而不论是他还是骆驼，想要长时间背负一块至少能够铸一把剑的铁料，都并不能够。
若是只带走重量差不多的铁料，恐怕也只够打造一把匕首。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祁衡牵着骆驼，正走在向恶人谷的那条小道上。
水袋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
因为这恶人谷正是在群山环绕的谷底里，而这里的高山险峻，如同鬼斧劈凿，路打磨的粗糙，坡度和转弯也都很急。祁衡不禁对这些避世艰难存活的恶人们心生敬意，这样的地方，艰难寒苦，尤其是看这谷底被水流冲刷的形态，便能够看出每每春夏时候的融雪洪水，该有多么可怕。
他也相信这恶人谷的恶人，必定是恶人之中的恶人。
因为能够在这种环境生活下来的人，心性必然十分坚韧，体魄必然十分雄健。
从山口到谷底，再快的脚程也将近一整天。
所以等到祁衡看到恶人谷的时候，正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可又偏偏没有半分声响，好像这里不是恶人住着的，而是鬼魂住着的。
不知道陆小凤闯过的幽灵山庄和这里相比，是哪个更胜一筹？
祁衡的目光落在了谷口的一座石碑之上，‘入谷入谷，永不为奴。’
之后的道路被打磨的如同镜面一般，走上去就足够考验人的下盘了，哪怕是那四脚着地的骆驼，大脚趾也把不住：想来它进化到如今这般模样，本就是为了抵御沙漠的风沙的，对这种平滑的地方，的确不合。
祁衡伸手扶住了骆驼的颈下，一人一驼竟都平平稳稳地走了下来。
祁衡将骆驼留在了原地，只怀里揣着一个小油馕，腰间系着一袋水，还有手里的一把宝剑纯渊，就走进了那灯光烁烁的恶人谷。
令人惊异的是，那谷口听着还没有半分人声物声的恶人谷，待到祁衡走了进去，便变得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了起来。不仅如此，街头巷口的繁华景象，简直要让祁衡有了身在淮扬的错觉。
尤其是这镇子好像建在谷中一小片高地上，旁边有高山雪水融化的涓涓溪流，很有几分水汽。
至少对于前不久才绕过大漠来到昆仑的祁衡来说，已经十分湿润了。
祁衡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街道之上人影往来穿梭不假，这镇子里面灯火通明不假，但好似所有的热闹、所有的人气儿，都在那些房子里头，而那些房子都闭着门户。
所以祁衡自然去了唯一一家开着大门的酒馆。
等他坐下，便有一个身材颇为……丰腴的老板笑眯眯地迎了过来，那老板的脸面只让人有一个反应，那便是‘和气生财’。他压低了嗓音，开口道，“可是关外的李兄想要投奔这恶人谷？”
这幅模样，好似他将祁衡认错了人。
哈哈儿笑眯眯地看着客人，又大声地加了一句，“客官可要来点儿什么？”
这便是欲盖弥彰。
但凡到这恶人谷有什么图谋的人，恐怕不论是正是邪，都会顺着哈哈儿的话借坡下驴。等到和这恶人谷里头的人混熟了，再筹谋之后。
这打入恶人谷的第一步，岂非看起来便轻松容易的很？
有谁又会舍近求远呢？
但哈哈儿没想到，面上看上去这么沉稳的一个剑客，却充满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气。
他开口道，“我不姓李，我姓祁。”
哈哈儿的脸上笑容依旧，但他的口气竟变得愈加轻柔了起来，“既然不姓李，又是哪一家的蠢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个蠢货？
这怎可能是个蠢货？
哈哈儿的眼睛笑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祁衡对牧民揍是单纯的举手之劳。
我有告诉过小伙伴们一开始我是想把猪脚写成比常今还弃治的深井冰的嘛？！
什么邪魅狂狷啊鬼畜精分啊……
揍是那种能够冷笑一声让飞仙岛沉了的那种！
结果写到现在，发现猪脚的三观正的不可思议……起码对于我来说_(:3∠)_
下次再开坑写个用鞭子的，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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