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最新章节来自屋檐下文学网：“我发现我不行，我是真的不可以。”
“乔安！”等我看清她满是泪痕的脸，也愣住了，内心里有强大的震撼。可以的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我不再爱你了，我一定就不爱你了，我会去爱上别人。“你还记得希晟磬吧？我曾经那么爱他——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后来我爱上了子诚——也不是敷衍了事，是很深的那种爱。”
“但你是没有办法爱希元的吧？”乔安静静地抽泣，也不去擦，泪全糊在脸上，“也许这种事情，总有最后的一个人。对于你来说，希晟磬也许不是，但莫子诚肯定是了。”
沈学长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爱是一回事，还债是一回事。你可以爱他，但你不欠他。”
“我欠他，当然我欠他。”乔安的泪又下来了。
三年过去了，我竟然才知道这件事——乔安堕过胎。我努力回想沈学长葬礼的那段日子，想不出乔安有什么异样，也许面孔有些浮肿，那时候也只当她是哭的，不会想其他什么。人太瘦了，又苍白，入秋了，穿得也多。但据乔安自己说，葬礼的第三天，她就去打胎了，快五个月了，再不打不行了。
医院是子诚帮着联系的，乔安说她在平燕认识的人只分为三伙，一伙是她唱片店的顾客，一伙是沈学长的亲人，一伙是我的朋友。堕胎这种事，顾客靠不住，沈学长的亲戚更是要避开，而那个时候，我和子诚分开快半年了。能保住秘密的人，只剩下他了。
等晚上子诚来接我时，我问他：“怎么不告诉我？”
子诚好半天才弄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我那个时候告诉你，你除了以为我是在痴心妄想地求你回来，不会再想其他什么吧？”
这倒真是我的性子。反感一切有目的的作为，而且有本事目空一切视而不见，甚至是倒打一耙。“你不说，也知道乔安自己不会说，怎么还要帮她？”
“我虽然不是你男友了，但她还是你的朋友。”子诚不当回事地笑笑，就拉着我下楼了。
真是，高尚到这种程度让人情何以堪。我简直是捡到了宝，可心里不禁有些大喜过后的凄清。子诚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认识他之后，自己身上不配再有其他的幸运降临了。不觉中握他手的力道就加大了，真像是‘掬水月在手’，生怕他不见了。
子诚感觉出来，更紧地回握住我，而后停下来：“要抱一会儿吗？”
“嗯。”冬天，都穿得太厚了，我两只手勉强环住他的腰，呢子大衣面上尽是零下十几度的寒气，可终了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包围上来。“好了。”我松开他，各自开门上车。
“希载？希——”
“乔安要做试管婴儿，你知道的吧。”
“嗯。当时你不在，我带着她做了身体测评。医生说——”
“医生说什么都没有用，做试管婴儿的第一步就是穿刺取卵，可能大出血可能损伤内脏也可能引起感染；而且每次人工受孕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五，尤其是乔安还流过产，难度就更高；即便受孕成功，多胎早产和死胎的比率仍然很高；就算婴儿能成功产下，试管婴儿患有先天性缺陷的比例也比普通婴儿高，特别是自闭症——”
“你坚决反对，是吧？”
“沈学长如果在，不会让乔安受这种苦。”
子诚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也许这是沈葆森的遗愿，他在癌症入院前就保存了大量精子，而且是在平燕另一家私立医院，并不像他父母说的在新程的‘播勒斯’。”
我忽然就笑了，这笔账可到哪去算呢？“存在那一串英文字母的贵族医院？那里每个月的保存费是多少，三万五万？”沈葆森去世后，银行户头里没有一分钱，乔安净身出户，不但婚前的积蓄全用光了，音像店也盘给了别人。她公婆在这个过程里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别提伸出援手。“这么有钱的话，完全可以找代孕母亲，比乔安年轻漂亮的女孩多的是。”媳妇是不是女儿，可也不能这么用。
笑叹得不行了，伸手拍脑门，动作太大了，头磕到玻璃上。
子诚见我情绪不稳，随便找个停车场把车停下来：“真生气了？”
我勉强笑笑：“难道我很少生气吗？”
“很少真的愤怒，”子诚摇摇头，“因为轻蔑。”
是这样的，然而另一层的意思子诚没有说：一个人如果生在一个可以自视过高的位置上，那么他会很悲悯细致地观察他周边的生活；相反，如果是凭着日后的学识和后天的努力才到达那个位置，到了之后，简直要当别人都是儿戏，根本连气都懒得生。“沈学长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比任何人都温和谦逊知书达理，可他们却这么严苛地对待最亲近的人——”
子诚缓缓扳过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希载，你父亲造成的阴影还在，是吗？”
我不想承认，我根本从心底否认这件事。一个得不到自己父亲爱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的信任和尊敬呢？在我父亲那，提供精子的那一方，我从来没有做对过。我生下来，已经是个很大的失败，我还想做什么，还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我以为我可以摆脱他，拼命闯出来，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就是想找一个崭新的属于自己的地方——没有用，都没有用。
“希载——”
我把手指覆在他唇上，摇摇头。
“我知道，我不说爱你，因为没有用。你心理定位的缺失在你爸那。”他低头，把我已经揉得一团糟的长发理顺，“等寒假，我们一起回去，我来和他说。”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如影随形，习惯了。永远不解决也不会出大乱子。反而是子诚——“很遗憾吧，你爱的人并不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主。”
“不知道自己是公主的女孩儿，才是真正的公主。”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他认定了，去做。不仅让当事人相信，还要求全世界相信；全世界都相信了还不算完，非拉着所有人跟他一起做不可。我由衷地，祝他成功。也希望每个人身边，都有这样的人存在。【如有新章节本站未及时更新，请登录发系统信息告知管理员，我们会第一时间更新！屋檐下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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