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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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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五>

    “你妻子——?”吕捷惊讶的看着邢空“你结婚了?”

    这下换邢空不解,看着一脸诧异的吕捷说:“是啊,结过了。只是,她牺牲了。”邢空说完踢了下路上的小石子,加快了步伐。

    吕捷则是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满腹疑惑。

    看着桌子上的热腾腾的饺子,邢空却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克制的皱了下眉。

    “她伤了胃口,怕是吃不下油腻的。婶,还有剩面么,我去给她下碗面条。”吕捷说完起身去了厨房。

    “吕大夫,不用麻烦了。”邢空看叫不住她,也起身跟了过去。

    桌上剩了吕家夫妇面面相觑,吕嫂瞟了瞟厨房,压低声音对吕刚说:“这么看小捷跟小邢还是蛮般配的,只是他结过婚,还有个孩子——。”

    “你呀,别乱想了。不可能是那么回事。”吕刚吃着饺子“你是不了解小邢跟那个小苏的感情,别瞎操心了,他们俩是同龄人,比咱们有聊的。”

    “吕大夫,这怎么好意思。”邢空看着吕捷挽起袖子,扎上围裙,利落的和起了面“我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你现在需要营养,吃些面食养胃。”吕捷继续往面粉里掺着水“其实,昨天我本来是要给你换病号服的。”说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给你换裤子时,我发现,你跟别人不太一样。”

    邢空的头“轰”的一下,脸登时变得更白了。

    吕捷认真的看着邢空“一开始,我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同志。但当我解开你的衬衣,看见你身上布满的伤疤,我知道你是个英雄。”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看邢空不说话,神情变得很严肃,吕捷解释着“如果组织上希望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会遵守纪律的。”

    邢空从裤子口袋摸出了烟,心情复杂的点上,沉声说:“跟组织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隐瞒了组织。”

    “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吕捷善意友好的笑了笑,把面条下了锅“你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传奇。知道么,我现在还沉浸在昨晚的震惊中,真不敢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邢空愈发深沉的吐了口烟“没什么,为了活着。”之后也感谢的笑了笑,按灭手上的烟卷,伸手握过吕捷的手“我更要谢谢你,吕捷同志。”

    吕捷摇摇头“别这么说,你值得任何人尊敬。”

    “还痛说革命理想呢?面条都熬成浆糊了。”吕嫂从外面进来时,看见俩人握着手,都显得很激动,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尤其是自己侄女,满脸都写着崇拜,打趣的说了句。

    吕嫂捞出煮的有些烂了的面条,吕捷搓着手上的面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邢空接过吕嫂手里的碗,闻了闻“挺好挺好,这样的好吃。”

    “下午你吕大哥出海,你们俩也跟着出去玩玩。”几个人端着碗往出走,吕嫂说:“小捷你跟小邢是同龄人,帮我跟你叔叔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你会游泳么?”吕捷问邢空。

    “他虽然是北方人,除了吃海鲜不行,别的应该还可以。当年海南岛战役,立过功吧?”吕刚吃好了,收着酒杯“你们快吃,我去看看网,一会咱们就出海,带他活动活动就什么病都没了。”

    海边的生活,动辄就碰水,所以没有哪个渔民整天穿的西装革履那么整齐,都是随意的穿个凉鞋,半袖短裤,为了方便下水。

    邢空的衣服都太正式了,吕嫂给她找了几件吕刚很多年前现在都压箱底儿了的小褂。

    “哈哈哈,像地主家的放牛娃。”吕捷看邢空换好衣服穿出来后,忍不住笑着,之后把手上的草帽往她头上一扣“戴上这个,就更像我们以前的敌后武工队了。”边说还边把帽檐压低。

    “不像特务就好。”邢空换了胶鞋,跟着也已经换下军装的吕捷去海边找她叔叔。

    吕捷虽然只比邢空小三四岁,但他们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自幼聪慧且古灵精怪,众星捧月般顺风顺水的长到今天,到现在未脱小孩心性。

    吕捷一路走,手上却不闲着,折了树枝随手就编了个花环,又套在了邢空草帽的外面,晃了晃她“别总闷闷不乐的,出来玩就开心点。”

    邢空回过神,摸了摸头上的花环,笑了笑没说话。

    “跟你说话呢,你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吕捷背着竹篓,本来已经跑出去了几步,又走回来探过脸,仰头好奇的瞅着邢空。

    “在想——如果没打仗,我是不是现在也跟你一样,无忧无虑。”两人这样走着,已经能听到大海的声音了。

    邢空看着近在咫尺瞪着大眼睛的吕捷,也突发童心,伸手扯了下她的辫子,坏笑着跑向海滩。

    “哎呀!”吕捷没想到刚还神游的邢空,下手这么快,正嘟嘴瞪她呢,她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只好悻悻的追上去,边追还边愤愤的说:“别让我逮着你。”

    “来啊,看你能追上我么。”邢空在海滩上跑着,海浪刚刚冲刷过她跑的足迹,就被吕捷紧跟其后的又踩出一排。

    出海后,吕刚抽着烟划着船,

    邢空站在船头,摆出个指点江山状,拿腔拿调的吟着:“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说完还不忘做个撩拨头发的动作。结果,头上的花环被她甩了出去。

    逗得坐在一边的吕捷哈哈大笑,吕刚也差点把嘴里的烟喷出去。对船头的邢空说:“别说,你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你这个年纪,就该这样!”

    撒了网后,邢空和吕捷坐在船上,脚搭在船边踢着水,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脚放在水里又凉凉的,邢空惬意的眯起了眼。

    “等什么时候,你去东北,可以到我们旅找我玩。我们那没有大海,但有大片大片的林海,我带你去打猎,采松塔。”邢空慵懒的说着。

    “等你们回学校了,我就去东北了。我是我叔叔的保健医,他在哪我就在哪。这次是因为你们学校不准带保健医去参训。你当将军吧,你当了将军你也有自己的保健医。”吕捷歪过头看邢空。

    说完用手码了码邢空的肩,肯定的说:“嗯,你肯定能当将军。我奶奶说肩膀宽的人都能当将军,你看我叔叔的就是。”见邢空笑她,争辩的说:“你不想当将军?那不是好士兵。”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当好士兵。”邢空抖了抖脚上的水。

    “那你想当什么?”吕捷好奇的问。

    “也许,当个农民吧。整上几亩地,这半种高粱,这半种玉米,那面种大豆。”邢空对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顷刻间大海都变成了她的田地。

    憧憬的规划着“盖上个两间土房,用篱笆圈出这么大个院子,养条小黄狗。好不好?”想着想着,邢空一脸幸福的问吕捷。

    “一个人么?”吕捷反问邢空“那会不会很孤单?”

    “会吧。”邢空想了想,肯定的说了句。

    有些黯然神伤的笑了笑“可是,我注定要一个人的。啊,对了,我还有女儿。”邢空说着从口袋里拽出自己的军官证,从夹层里拿出纯纯的照片给吕捷看。

    “好漂亮的小姑娘。”吕捷看完后,拿去给吕刚看“叔叔,这是邢空的女儿,漂亮吧?”

    “嗯。”吕刚点点头,准备收着网,对邢空说:“你啊,既然跟我上了同一条船,就注定跟我一样,只能偶尔做做渔民梦。你是早晚要当将军的!”

    邢空过来帮吕刚收着网,吕刚从网里往出摘着鱼。忙活了一会儿后,收获还算可以,吕刚跟邢空都点了支烟,坐下看着船尾后的大海。

    “你想没想过,我们毕业后,随时可能会去朝鲜战场?”吕刚说得很平静,听不出有任何心思。邢空沉默着,没有表态,只是吐了口烟。

    “那你,又想没想过,情报科的那些学员,也随时可能要投入到他们的战场?”吕刚别有深意的看着邢空,邢空诧异的眉头一跳,收回搭在船边的脚“你是说,她们?”

    “我什么都没说。”吕刚抽尽了手上的烟,按灭,拍了拍邢空的肩头,起身收拾着渔网,准备返航。

    邢空就这样愣愣的坐在船尾,六神无主的双手捏着船舷。

    脑中回忆着期中考试之前,苏瑾对自己的种种态度的变化,她现在才恍然那是苏瑾焦虑和不安的表现。很多话很多事,她不能对自己说,但是,在自己面前,她掩不住她的不安。

    自己以为战争结束了,虽然事实上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朝鲜派兵,但自己也觉得那些血肉横飞的硝烟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但对于苏瑾,其实战争并没有结束。

    “她去了是不是?”邢空猛然的起身,让摇晃的船体晃动的更加剧烈,邢空抓住吕刚的手腕“你知道,她去了,对不对?”

    吕刚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回南京,现在就走。”邢空摘下头上的草帽,拧着眉毛说。

    “别逗了,怎么走?划着这条船还是游泳?”吕刚无奈的摇摇头“你当这是天津的护城河么?没谁能够护谁一辈子的。”

    邢空愤然的扔了手里的草帽,转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你这头犟驴!”吕刚指着游向海岸方向的邢空,气结的喊着“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

    一直顾着数鱼的吕捷,被邢空突然跳海的举动吓得赶紧站起身来,看她已经游出很远了,赶紧一边拿起船桨一边扯着朝邢空干瞪眼的吕刚“哎呀,您别瞪眼了,快划啊。”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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