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顾倾城并不认为自己的医术已经举世闻名,能让他慕名而来找她医治伤脸。
这个突然冒出,甚至手段有些粗鲁的毁容男子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却又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此时夕阳已然落去,幽暗的黄昏,小院的轮廓渐渐被欲弄的黑暗所模糊,这让男子的面容更显出了几分恐怖。
风微凉,拂动了两人的衣袂。
顾倾城顿感莫名其妙,男子却忽然有了动作。
男子缓缓抬手伸向顾倾城,她下意识的警惕开口:“你要……”
话未说完,在她看清他手掌心的东西时,身子猛地一怔,随之僵了住。
所有的表情、话语、动作戛然而止,如同被点穴一般,能看出有变化的就是顾倾城不知何时微微泛红的眼圈。
风静止了,眼前的男子也消失了,画面遽然回到了九年前——
只有六岁的顾倾城像个精致娃娃,粉嫩招人喜欢。
俏皮古灵的她托着香腮静静观察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小师叔,怎么你无论何时都和个仙儿人似的,真怕你趁我一个不注意就奔月了。”
原本打坐的少年仔听到她的话后,缓缓睁开了他冰凉如水一样的眼睛,几分清雅、几分淡漠,仿佛将他隔绝在尘世之外,翩然白衣更衬的他圣洁的让人半点都不敢心生向往,虽只有十四岁,却难掩身上雪一般的气质与风华。
“锦儿,奔月的是嫦娥……”尾音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叹息,或许是无奈,亦或者是习惯已久而成了的另一种放纵。
当他的目光落向顾倾城时,眸光有了些许的回温。
闻听他开了口,顾倾城已显的有几分妖气侵染的眸子闪过一丝得逞,“小师叔,你开口说话了哦,今天的入定打坐可以结束了吧?赶快教我医术和针法。”还不忘提了句,“倾囊相授?”
微微一怔,他敛眸望了眼窗外,还未到黄昏,若是平时只怕要天黑他才会有所动作。
无奈已成为自然,他微微一笑,微扬起唇角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表情,“好,倾囊相授。”刹那间,时间万物都静止了。
“锦儿,你真的不想学习毒术吗?”
“不学,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其实以你的天资……”
“好啦好啦,快教我针法,说这么多想反悔?那可不行……咦?这针应该戳哪里?”
“锦儿,是刺——”
自五岁上山,顾倾城就时常粘着这位不过比她大八岁的小师叔,或许是因为两人同命相连自打娘胎就体含奇毒,让这位喜静又极少与人打交道的白衣少年接纳了顾倾城。
这一相处,就是整整七年光阴,朝夕相伴,有着对医术的共同执着……不想就在顾倾城下山的两年前,她不善言笑的小师叔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人间蒸发,唯一的痕迹就是带走了她送给他十六岁生辰的礼物,三根天玄寒针。
画面重新回到了现实,顾倾城已然恢复了常态,出奇的镇定接过男子手中的寒针,“他……还好吗?”平静的声音中有着难以察觉的微微颤抖。
顾倾城小心翼翼的收好天玄寒针,将其包裹在锦帕后放入怀中,这才抬头看向那男子。
她刚想说什么,却见男子缓缓的摇头,话就这么咽住了,目光正巧落在他白滑的手上,不由微微一愣。
方才全然被小师叔的事情夺了注意力,此刻她才发现这个容颜尽毁男子的怪异处。
对于他的烧痕她可以断然确实是真实的,可他脸上的烧痕严重程度来看,伤他的大火定然来势凶猛,可他除了脸上的肌肤,脖与手都完好无损,这不免让她倍感奇怪。
不过对于别人的事情她无兴趣知道,何况还是人家痛苦的过往,她也并不准备问个明白。
顾倾城干脆继续追问小师叔的事情,面容带着难以压制的兴奋,“那你是什么时候遇到给你寒针的人的?”声音更是充满了期待。
男子不语,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能说话?还是不记得了?还是在保守秘密?
眸光落向男子严重变形的嘴唇,心生不忍,亦不再勉强,可又不甘心,便选择了些可以摇头点头来回答的问题,“你见他的时,他是不是一个人?”
男子摇头。
还有别人?
顾倾城试探性的开口,“男人?”
摇头。
“那就是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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