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瑞环去世的消息在这几天成为了热议的话题,施氏的股票在当天大跌,董事会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公司的公关却完全跟不上反应,连媒体挖到的消息都比公司内部员工的多,施氏的表现完全大失水准。
施朗疲于应付公司里的乱事,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他,在挂掉又一波记者打来的电话时,他已经累得眼皮在打架。
“施总,既然这么累就休息会儿呗,喝点咖啡提提神。”一个俏丽的声音突然在他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一脸笑盈盈的白小可站在门外,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你怎么来了?”看到她身上穿的工作制服,指着她,更加结巴,“你……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你来我们公司应聘啦?”
白小可放下咖啡,做了个鬼脸,“是啊,怎么样?我穿这身衣服还行吧?”
“好看,但是你不是在霍氏上班上的好好的嘛,干嘛跑我这里来?”施朗十分疑惑。
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撇着嘴道:“大公司毛病多呗,我受不了顶头上司那个老女人天天管着我,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所以一气之下就辞职了。”
以前他们俩聊工作的时候,白小可倒是跟他诉苦过那个极品的上司,被他笑称是个更年期提前的女人,白小可被那个女人折磨的都快神经衰弱,工作表现倒是好多了,当时白小可还尽力忍着呢,现在是说辞职就辞职了,但施朗也还算支持她的决定,做的不愉快就走人呗,工作得要快乐才能出效率,可惜他现在被绑死了,所以很羡慕白小可的洒脱。
“你倒是挺雷厉风行啊,说不干就不干,辞了也好,最重要是要你自己做得开心。”
白小可一跃到他身边,完全无视他的职位威严,笑嘻嘻的打着商量,“所以咯,我就来投奔你了,你们公司最近可缺人了,我一来应聘,他们看我资历合格就立马录用了,以后我在这里的前途可要仰仗你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朝里有人好当官。”
施朗被她逗乐了,现在施氏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他跟柏文远的内斗让好多员工都没了信心,好多员工都辞职了,所以人事部才忙着招人。白小可但凡是个聪明人,就不该来蹚施氏这个浑水,不过她向来就笨笨的。
“可以啊,不过我现在在公司里没地位,你跟着我也只会吃苦。”施朗实话实说。
白小可一副大姐大的架势,拍着胸脯毫不在乎的说:“放心,我会挺你到底的。”
要说白小可是个很大大咧咧的人,但是做起事来出错的很少,倒挺有点风风火火的劲头,也算帮了施朗不少忙,特别是白小可嘴甜人缘好,替施朗打听了不少员工内部的想法,知道他们焦虑的地方在哪儿,对公司目前的态度如何,而施朗也顺势作出调整,上行下效,也算是暂时赢得了一些口碑,让他能在公司得到点基层员工的支持,连施朗都笑称白小可是他的福将。
只是公司的事暂时喘了口气,家里的家务事也到了该处理的时候。
施瑞环出殡的那天,下着小雨,施家的亲戚来的寥寥无几,施瑞环的妻子儿女加上两个弟弟的家人都不停的接待来吊唁的客人,准确的说来的都是施家多年交情的朋友,一些见风使舵的利益之交早躲的远远的。
施母看着这些人,冷笑着,对着身边的儿子说:“真是人走茶凉,以前那些人都那么殷勤的巴结你爸爸,现在看着我们家被调查了,一个个都躲得远远地,想起你爸爸当初对他们的好,我就……”施母想到丈夫,顿时又是泪水连连。
“妈,别伤心了,都劝了你好多回了,现在就剩我们孤儿寡母的,我一定不能给爸爸丢脸,不会让人毁了爸爸的心血,所以这些人来不来根本不重要,正好可以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以后我们必须靠自己。”施朗双手搀扶着母亲,掷地有声的说着。
应酬完所有人之后,施朗本来准备坐下,喝口水,结果就看到白小可急匆匆的冲过来。
“施朗,你快去看看吧,可馨被你妹妹拦在门外了。”
施朗快速冲到门口,果然看到施庭妍正气势汹汹的拦在秦可馨面前,根本不在乎周围宾客的目光。
“今天是我爸出殡的日子,我不想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打扰我爸,给我轰出去。”
施庭妍颇有气势的指挥着保安将秦可馨架出去,被施朗立即出声制止。
“住手。”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转而向秦可馨道歉,“庭妍不懂事,你别在意,跟我进来送送我爸吧。”
“哥!她不准进去!就是她爸爸撺掇咱们爸爸搞那些工程才出的事,还有她老公是逼死爸爸的凶手,公司也被他们霸占了,难道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对他们低三下四的吗?我今天就是不要这种人来打扰爸爸最后的安宁。”说到最后,施庭妍的眼眶都红了。
“庭妍!”施朗也生气了,压抑着声音,不想打扰到其他人,但是口气很重的教训着妹妹,“秦家跟我们家是世交,我们跟可馨也早就认识了,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施氏现在这样关秦家什么?再说可馨现在都跟柏文远离婚了,柏文远的错误为什么要她来承担,你给我让开,不然你才真的让爸最后都走的不得安宁。”
施朗的话很重,让施庭妍哭的都快弄化了妆,秦可馨顿时感觉到自己来错了,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来打扰你们,不要再为我吵了,我先回去了。”
“可馨——”白小可和施朗同时喊着她的名字,可她的性子很倔,又实在觉得自己不适合来这里,为了避免麻烦,她真的走了。
“施朗,别为我担心,你还是照顾好其他人吧,我过些时候再去陵园看伯父也行。”
一场小小的纷争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痛。
施瑞环很快就下葬,所有人都离开后,一个黑衣西装的男人独自站立在他的墓前。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纹丝不动,眼睛不眨的看着照片上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女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沉思,显得异常诧异。
秦可馨站在几米之外的台阶上,举着伞,看着墓碑前的柏文远,脸上震惊的表情怎么也挡不住。
她确实没想到他会来看施瑞环,是因为他已经后悔了吗?
“今天是施伯伯出殡的日子,你如果是来向他示威的,会不会太过分?如果不是,那是不是证明你有些后悔了?”秦可馨厉声的问他,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从来没有过他这么失望过,即使知道秦家和施家对不起柏文远,可是恨到要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种复仇太血腥,太不留余地,偏偏这个人还是她曾经真心相许的人,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施伯伯过世的第一天,她也恍惚了好久,被她照顾的施朗反而安慰她,说这件事跟她无关,他不会将柏文远的事栽到她的头上。
直到今天,她还是哭得很伤心,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送施伯伯一程,但是等人走了,她想来告个别,结果还能碰到他这个“侩子手”。
她知道,他们两家欠柏文远一条命,也欠他一个美好的少年,但是秦施两家已经付出很重的代价,两家曾经也对他倾心提携过,他为什么就能那么狠得下心,死死相逼呢?
如今,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消失,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柏文远他是无辜的。
柏文远也注视了她好久,与她愤怒的眼睛不同,他的眼里,一片平静。
来这里只为看个明白,这些年一直仇恨的对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没了,他心里有的只有疲惫,而不是畅快淋漓。
淅沥的雨滴落在两个人的心里,都哭成一片,却隐忍着不向对方宣泄出来。
柏文远迈开大长腿一步步向她走来,她的眼睛直直的盯住他,直到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才发现他根本没想解释什么。
“柏文远——”再也忍不住,秦可馨大声叫停了他,转过身追上他的步子,站在他面前仰望着,“对施伯伯这样的结果,你难道不想对施朗他们说些什么吗?”
“节哀顺变。”他淡淡的吐露,再次漠无表情的离开。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秦可馨这次没有再追他,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嘲讽着他的作为,刚才他的冷淡让她觉得无比刺眼,不自觉的心沉到了谷底,“我知道我没资格让你遗忘过去,也知道你这些年的痛苦隐忍,可是对于爸爸和施伯伯来说,你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事业,更失去了自由,现在连性命都要剥夺,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爸爸了?那好啊,我等着,我会亲眼看看我曾经的丈夫是怎么害死自己的岳父。”
秦可馨没有停留半步,快速的与他擦肩而过,自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谁对不起谁,谁欠了谁,有的只是失望和无奈。
她快要走出他的视线,他才惊醒过来,听着她离开的脚步,他一边抚上自己的心口,确实很疼,原来被爱过的女人这么鄙视,是如此的难受。
今天,他们算是恩断义绝了吗?
失去了跟秦可馨的婚姻,他就失去了真正的家,失去了温暖的支撑,他只能通过复仇来寻找自己心灵的平衡,所以他对施氏赶尽杀绝,任由施氏动乱,只是想把心底的“恨意”和对家的“在意”一点点的磨灭,来求得他的平静,可是好像连这点都错了。
他的无情铁腕不但没让自己痛快,反而让她更痛苦。
也许纪文萱说得对,他的脑子太冷静,反而失去了用心去维护一段感情的本能,因为他害怕被看穿,害怕被人再次背叛,所以他将自己的心藏得好好,以至于失去了用心的本能。
此刻,他尽情的淋着雨,真想让自己就这么生病了,烧糊涂了最好,那样就不会这样烦恼,烦恼自己的心乱如麻,烦恼她的痛心疾首,他居然发现自己竟无法面对她的指责。
施瑞环的这次离世,彻底分隔了他和她,一个等待原地,一个转身离开,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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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馨,你过来我这儿一趟。”施朗的一通电话,秦可馨立刻出了门。
最近施朗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能抽空出来放松一下,但是听他的口气,心情好差的样子,而且听话筒里的音乐声好哒,施朗旁边的人都好兴奋的声音,秦可馨不放心,抓起要是就出去了。
赶到了施朗说的那家夜店,竟看到白小可也在里面帮着施朗跟别人拼酒。
那周围一圈人,各个一看就是夜店咖,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门儿清,正扒着施朗他们俩死命的灌酒,施朗已经快喝醉了,而白小可帮着他强撑着呢,秦可馨忍不住上前,看着白小可一杯酒又见底了,很担心她怎么出得了这里。
“施朗?起来,你怎么喝这么多?”秦可馨上前推了他一把,已经有人看到她了,又开始起哄。
“哟又来了一个美女,看来阿朗的女人缘真的不错啊,总有女人来帮他挡酒。”
“就是啊,虽然这干事业的本事不大,泡妞儿的本事倒不小,左拥右抱的本事比咱厉害,我是自愧不如。”
人群里一片起哄嬉笑声,秦可馨听了冷下了脸,听得出来这些人不是施朗的朋友,只是趁机落井下石,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其实今晚的拼酒很意外,原本施朗被公司的事压得喘不过气,想出来喝酒减减压,结果白小可也跟着来了,去洗手间的时候被几个男人调戏了,施朗替她出头,正好这些人还是以前跟施瑞环做过生意的朋友,如今不但撇清的干净,还不住的讽刺施朗,被酒精冲昏头的施朗就开始跟他们拼酒,被灌醉了之后,白小可看不过去,豪迈的接过酒杯,帮他跟这些人继续拼酒,只不过很快也被撂倒了。
施朗被她拍醒了,惺忪着眼睛,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可馨,你来了,快把这丫头带回去,太逞能了。”他的手指着的方向正是白小可那儿,正被人灌酒灌的眼发晕呢。
秦可馨只好转而去看白小可的情况,也是喝多的样子,她怎么扶都没法将白小可扶起来。
“小可,醒醒,你怎么喝这么多?”她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绝对是这些人故意撺掇的,有些无奈的看着醉意满满的两个人。
“诶,美女,你是阿朗的女朋友?这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这找乐子也不吃醋啊,真大方,过来也陪我们喝几杯怎么样?”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中,有一个人出声调侃着秦可馨。
秦可馨看这些人的架势,有些后悔自己单独跑过来了,虽然都不认识他们,但是看得出来是有些背景的,如果他们跟施朗过不去,自己要是不配合,绝对也会被他们刁难,那他们三个人都不会容易的走出这里。
硬着头皮,她应声着,“我跟施朗是好朋友,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如果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请多包涵。”
有人真的站起来,趁机逗她:“得罪谈不上,但是这小子今天脾气挺大的,我们被他无故的当成了出气筒,当然得找回面子,这样吧,这杯酒你喝了,咱们就一笔勾销。”
秦可馨愣住,一看这些人的来者不善,这杯酒不喝,估计真的会走不出去。
她虽然不会喝酒,还是咬着牙一口闷,果然头很昏沉,而其他男人看到她双颊嫣红,眼底氤起薄雾,眼神逐渐迷离,明明是清秀的样子,保守的打扮,却透着股诱人的味道,于是又有人端起了酒杯。
“既然都喝了朱总的酒,那就不能少了我这一杯吧。”
秦可馨顿时脸黑了,不是说就喝一杯嘛,这些人还没玩了。
可是刚想拒绝,看到他们不太愉悦的脸色,顿时憋住了反抗的冲动,再次憋屈的喝下去,可这开了头就收不住了,那些人分明是想灌醉她,秦可馨算是知道施朗跟白小可是怎么被灌醉的了。
好难受,她的脑子都快不能思考了,这下好了,她都醉了,谁能将施朗和小可带回去?
“酒喝得不错啊!”mars单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悠闲的站在这个半敞开的包厢外,他身后依然跟着好哥们陆远东。
周围人即使再热闹,看到了他,也都站起来,陪着笑脸。
“哟,霍总也来这里玩啊,您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串门?”一个跟霍氏有生意往来的公司老总正低着腰赔笑脸。
“我来找我的女人,这个傻女人,喝酒太没节制了。”他暧昧的一笑,大步走到秦可馨面前,大手捞住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这姿态再明显不过,他是来找秦可馨的。
刚才mars在二楼,早就看到施朗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个傻女人也来了,还真的相信这些人的话,被欺负的这么惨,真是个笨女人。
他不善的脸色,跟秦可馨亲密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敛着身子不敢说话,刚才他们可没少灌酒,这要是被mars看到了,他们就遭殃了。
mars摇了摇秦可馨的身子,这女人分明已经喝高了,眼神涣散,看人都有了重影,他哭笑不得的看着越来越软的身子,不知是讽刺还是赞叹,“你可真让我开眼界,走,回家。”
他完全没理睬其他人,也没兴趣收拾这些人,将沙发上已经醉了的施朗和白小可留给了陆远东处理,自己拥着秦可馨离开。
这是mars第一次见到酒醉后的秦可馨,可真让他大感意外,他不知道自己在失去记忆那段时间里,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但是现在绝对是她头一次见过。
他好不容易将她塞进了副驾,她却趁他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扒着他的脖子不放,接着嘴唇就凑了上来,这种热情劲让他很享受,可是对于要开车的他,就不是种享受了。
特别是她的小手在他胸前拼命的划拉,隔靴搔痒的感觉真的很考验毅力,他的额头都微微沁出了汗,抓住她的手,他狠狠的威胁:“别再动了,不然车都开不了了。”
秦可馨像是听懂了一样,倒是不乱摸,这时候酒的后劲上来了,她推开车门就冲出去狂吐,他从车里带出来纸巾和纯净水,给她简单的擦拭了一遍,就扛起她再次往车里塞,吐完了之后,人就老实了,他才满头大汗的载着他回家。
小门里,他停好了车,再将秦可馨扛起来往楼里走,夜深人静的楼道里,他背着她,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楼道上。
没办法,刚才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很抱歉的告诉他,电梯坏了,正在维修,所以他只能认命的爬楼梯。
“你快勒死我了,你松开点。”他的手轻拍了下她的臀,被她勒的快喘不过气。
秦可馨嘟囔着,尽说些听不懂的话,mars凑近了听,才听到她的话。
“柏文远你太狠心了……太狠了……”
他的背影僵了下,又继续走,在她迷迷糊糊的声音中,沉默的一步步上楼。
汗顺着额头不断楼下,等到他爬到秦可馨家门前,他已经气喘如牛,却始终背着她,缓慢的摸索着钥匙。
此刻,累已经比不上心里的异样感,对他来的深刻,听到秦可馨嘴里还惦记着柏文远,酸涩稍稍漫过心房,却被他硬压了下来。
他不明白这是否因为醋意,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要让秦可馨的眼里只有他。
背着她上了二楼卧房,他累得快虚脱,却还是颇有毅力的给他们洗了澡,擦干身体,再哄着她上床。
这一番折腾,mars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要没了,从来不知道酒醉的秦可馨这么折腾人。
进了被窝,她再度闹别扭起来,怎么哄都闹个不停。
“你个混蛋,别碰我,别过来!”
他微愕,这是酒醉后遗症?来的也太猛了,柔弱温顺的她什么时候这么粗鲁过?
“我不是故意的,别骂我,我也怕,我怕!”
mars正被她酒后的霸气给震撼住了,又听到她颤抖着声音,说着更加莫名其妙的话,他快速攫住她蠕动的身体,板正她的脑袋,问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秦可馨顺势窝进他的怀里,神情却显得更加痛苦错乱,不断的呓语。
“你们偏心……不要不喜欢我……我会乖的……”
她到底在痛哭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原本的低泣,却变成越来越深的恐惧,秦可馨嚎啕大哭的样子让mars彻底傻眼,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别哭,别怕,我在你身边。”他搂抱着秦可馨,略微无力却很心疼的安慰着。
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原本以为秦可馨这是醉后的反应,可看她这么深沉的恐惧,也不禁让他怀疑,秦可馨到底怎么了?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深思的时候,脑袋却被秦可馨抓过来的枕头砸中,被迫的成了她施暴的对象。
秦可馨此时已经没了刚才柔弱的样子,眼含仇恨的直视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仇人。
“可馨——”
“你别过来……我会乖的……我不再乱打人了……”秦可馨的情绪比变脸都快,刚刚面露凶光,此刻却跟小绵羊一样乖顺,让见证了整个过程的mars错愕不已。
看着这样的秦可馨,惊讶过后,他更多的是针扎一般的心疼,因为他看得出,秦可馨并不是酒后的醉态,而是真的很恐惧,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让他非常好奇。
“妈妈——”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澈。
mars见到一个小肉团蹬蹬蹬的跑上床,抱住秦可馨,母女俩抱成一团,笑笑愤怒的小眼神钉住了他靠近的脚步。
笑笑不愧是秦可馨的女儿,那样的眼神都如出一辙,像个小豹子一样努力的保护着她的妈妈。
mars觉得很好笑,而笑笑却笑不出来,望着他的身影,整个人都颤抖,刚才妈妈的反应她看的一清二楚,眼前的叔叔到底对妈妈做了什么,让妈妈这么害怕,她不知道,却十分的不喜欢这位叔叔,以前她就看过叔叔吼妈妈,妈妈伤心的坐了一夜,现在更加过分,她不会原谅这个叔叔的,但是童稚之心难免也受到影响,非常忐忑害怕。
“你不许欺负我妈妈,不许进我家里,我会告诉爸爸的,他会来抓你。”
笑笑说着自以为很凶的话,她想保护妈妈,却怕这个怪叔叔连她都打。
mars看出小孩子对他的抗拒,心里发堵,再听着孩子对爸爸的依赖,更加憋气,他的心里突然闪过很多怪异的情绪,尤其是被笑笑这样仇恨的眼神怒视着,他会觉得心痛,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却漫布全身,让他无所遁形。
“你妈妈喝多了,可能会不舒服,等妈妈醒来,给她倒杯水,我先回去了。”
没办法在这里忍受仇视,他给秦可馨准备了蜂蜜水,递给笑笑,再独自离开。
笑笑看看那个叔叔,再看看妈妈,小脸上满是疑惑。
……☆……☆……☆……☆……☆……☆……☆……
车子,在夜色中呼啸而过。
mars躺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回想着刚才秦可馨反常的种种,英挺的双眉就不自觉的蹙在一起,他在思考她这种异状的原因。
努力回想着跟秦可馨见面后的情景,即使是第一次偶遇他,也没见过她这么崩溃的表现,所以她这样的情形,已经不单单是酒后的发泄,而是她有过深深的心理创伤。
脑海中回荡着一句似有若无的话,他陡然睁开眼睛,鹰眸之间的倦怠立刻被一阵不可思议的眸光取代。
爸爸妈妈讨厌我,骂我,我没有害死姐姐,不是我的错。
不是他多疑,脑海中无意中翻腾的这句话,而且浮现的画面都是秦可馨稚嫩的脸上上流淌的眼泪,这让他想起一个不容忽视的环节,他跟秦可馨以前是认识的,并且爱过的,秦可馨的一些反常举动,说不定他以前就见过。
通过手下的调查,他找到了一个有名的催眠师,对自己进行了催眠。
几个小时出来后,天都快亮了,他却有着越来越深的疲惫感,因为他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催眠师给他做的测试中,他依然看不到过去的种种,可是脑中的疑团更大。
车子在前方转弯,mars停在了一个路口,仰着头,深呼吸,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迅速上车,坐在副驾上,拿出一个文件袋,恭敬的交到他的手上。
“霍先生,这是您昨晚要的资料,我们已经查到这些年秦氏夫妻跟女儿秦可馨的全部资料,不过更有意思的是,秦博文并不只有秦可馨一个女儿,秦可馨有个双胞胎姐姐,不过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秦可馨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他从没听她说过,也很少听到传闻,不过看资料里的记载,秦氏夫妇对这个大女儿更为看重,当年下葬的时候办的很隆重,秦夫人哭的崩溃,在场好多人都有深刻的印象。
怪不得秦可馨说到偏心,难道这就是她的心结?
不管了,天刚好亮的差不多,他没有倦意,驱车前往秦可馨的住所,敲开了她的门。
出来的是一个妆发都很邋遢,脸色更是惨不忍睹的女人。
“你还在宿醉?”他问。
“你怎么来了?”她也问。
“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mars也不管她的形象,拉着她就往外走,秦可馨拼命的扒住门,不肯挪动脚步。
“去哪儿?再说我这样,怎么出去啊?”她是个注意仪态的人,还从来没有这么邋遢的出过门。
mars也停下来,将她推回房内,焦急的催促她,“那就快点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秦可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可是她还是照做了,十分钟后,她清爽的拾掇好自己,站在他面前。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今天还有好多事。”
“再多事也没这件事重要,跟我走就对了。”mars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可是秦可馨示意他停下,指了指另一间房子,“笑笑还要上学,我还没送她去学校呢。”
他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她跟笑笑都还没起来,肯定不可能这么快出门。
再次败给了这对母女,mars只能躺回沙发里,挥着大手,无奈的说:“去吧去吧,将你女儿叫出来,我送她去上学,然后再去办我们的事。”
秦可馨立刻冲到厨房,准备好热牛奶和三明治,再回到二楼,将女儿从被窝里挖出来,用食物的招数迅速唤醒了女儿,再将迷迷瞪瞪的孩子抱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换上衣服,重新回到客厅之后,已经大半个小时,mars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可是还没睡醒的笑笑见到他,立刻从秦可馨的身上跳下来,惊讶的看着他,却突然很热情,“霍叔叔。”
不但是mars,连秦可馨都无比诧异,笑笑的态度转变太快,太突然,让他们俩都觉得莫名其妙。
“妈妈,你今天要跟霍叔叔出去玩吗?可以带我去嘛?”笑笑微笑着问,她已经察觉到妈妈跟霍叔叔之间的关系,但她决不能让霍叔叔上位,她还指望着妈妈跟爸爸能复合呢。
秦可馨心虚的看着mars,她不知道他对笑笑的态度转变会不会有所察觉,但她还是对女儿了解的,所以知道笑笑肯定在刷小心机,如果他生气了,会不会又跟笑笑吵起来?
“笑笑,别闹,你今天学校里有课,不能懈怠。如果你想玩,改天我再带你去玩,好吗?”秦可馨佯装生气的教训笑笑,企图支开女儿,怕她跟mars待久了,就会发生冲突。
笑笑耷拉着脑袋,没想到还没等霍叔叔反对,她的妈妈就倒戈了。
“走吧。”mars没说话,今天的事确实不适合带着笑笑去,所以秦可馨愿意出声帮忙,他没有意见。
上了车,mars快速的将笑笑送到幼儿园,等秦可馨从里面出来,直接钻进车内,车子呼啸而去,他们都没想到,秦可馨一脚迈进去,笑笑就小跑着从学校里出来,她不是想追上妈妈,而是掉转头,叫了辆车租车。
“司机叔叔,麻烦带我去秦氏大厦。”
另一边,mars带着秦可馨来的地方,是一家非常寂静却豪华的私人医院。
而她此刻正躺在治疗椅上,“砰”的被房间里的灯着凉双眼,她本能的用手背挡着眼部,疑惑又慌张的看着站在室外的mars,却只得到对方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继而认真的看着她面前的男人。
他用温和的声音安抚着她,“秦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聊聊天。”
适应了光线,她看着男人的笑容,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虽然眼神依旧迷茫,但是隐约猜出这个人是医生,可是祁夜为什么带她来看医生?
被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她就开始犯困,不由得进入到梦境中。
“罗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被mars称为罗医生的男人,身着便衣,确实是这家医院著名的心里咨询师,可他看到秦可馨的症状之后,面色难看,提出了另一个建议,“要不我叫醒秦小姐,我们当面问她,这样直接的对峙,或许更能看出问题。”
mars的神情并没有太轻松,还是同意罗医生的建议。
秦可馨被叫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mars正温柔沉静的看着她,她麻溜的坐起身,问道:“我怎么睡着了,我们能回家了吗?”
“还不能,罗医生还要跟我们聊聊,那就聊聊呗。”
正说着,罗医生就开着门进来了,见到秦可馨醒了,微微一笑,“秦小姐,恭喜你能得到充足的休息,这样的精神状态才能有更清晰的思路来对谈。”
秦可馨被他搞得很紧张,立刻正襟危坐。
“还宿醉吗?你经常喝酒吗?看你这样子,好像不胜酒力啊?”没想到,罗医生只是问了这么个问题,mars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秦可馨的反应,这是他和罗医生事先沟通好的,因为昨晚秦可馨的异常表现,就是在她喝醉了之后发生的。
同时,罗医生也很仔细的看着秦可馨,希望能得到更准确的判断。
可没想到,秦可馨的回答立马让mars惊诧的不敢相信,“喝酒?我没喝酒啊,我从来都不会喝酒,我怎么会宿醉?”
她怎么会没喝酒?昨晚他亲眼看见她跟那些人赌酒,亲眼看到她酒后发狂的表现,怎么会被她遗忘了?
罗医生当然感受到他的震惊,却还是笑容可掬的看着秦可馨,再次问道:“你从来没喝过酒?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吗?”
“是啊,我从小就对酒精过敏,喝了就会起红疹,当然不会喝酒。”秦可馨说的很笃定,甚至很疑惑的看着他们惊讶的反应。
“起红疹?那就是说你曾经试着喝过酒,结果起了反应,所以才会知道你会皮肤过敏,是吗?”罗医生迅速抓住了她话中的问题,像朋友聊天一样,温和的帮她回忆着,“那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喝过酒?喝酒之后的反应具体是什么样子,有过非常不舒服的,或者很抓狂,很异于常人的举动吗?”
罗医生帮mars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却着实难住了秦可馨,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很多让人纠结的凌乱的画面,她一下子抓住mars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喝过酒吗?为什么要不舒服?我没有过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啊?”
秦可馨眼里的迷茫与慌乱,让mars无比忧虑,与罗医生对视了一眼,眸底瞬间染上一抹担忧,他连忙安慰着秦可馨,“别担心,罗医生只是看你状态有些差,所以才会问的,如果不记得,你也不用太着急。”
他不敢明确的告诉秦可馨,她曾经的异状和罗医生观察到的不容乐观的事实,只能先安抚住她的情绪,让她慢慢的将所有记忆连接起来。
“不,我不是想不起来,我是不愿意去想,我感觉这好像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也跟我今天状态差没有关系,祁夜,我不想留在这了,我们回家吧。”秦可馨的情绪开始焦虑,拉着mars就要往外走。
他见状,一惊,但是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又快跟昨晚一样,他只好笑着点头,“好好好,我先去罗医生办公室拿点药,然后就带你回家。”
秦可馨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可是mars并没有轻松下来,因为即使不看罗医生的专业分析,他也看出来秦可馨的异常,安抚了好一会儿她,他才跟着来到罗医生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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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结束了,好舍不得啊,这几天赶着最后一章,脑子一桶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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