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年二十九上午，凌小伟才回到江滨，莫尔烨和凌可馨去接机。
莫子豪与莫心念知道小舅舅要回来过年，高兴得手拉手站在大门口等待，没一会，一辆小面包车停到他们面前，车厢上写着某某快递。
一位长相帅气的年青小伙子下了车，从车厢里搬下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
“嘿，小朋友，莫依婷在吗？”
莫心念眼睛闪亮，笑眯眯，“叔叔，是给我姑姑的礼物？”
“是的。”
莫子豪走上前看了看，咦？云南过来的，是谁啊？
“小朋友，要不要帮你们姑姑签收一下？如果不签，帮我去叫一下大人。”
“我签。”莫子豪从他手上拿过笔，签下了“莫依婷”的名字。
快递车开走了，一对宝贝蹲在地上，对着有专用纸袋包装好的箱子左看看，右看看，又细细瞧着快递单上的字迹。
因为路途远，或许挤压磨损过，单子有些破损，除了接收人的名字，还有发件地名看得清楚，连电话号都看不清了。
“哥哥，你说里面会不会是炸弹？”莫心念看了半天，觉得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装起来的箱子太诡异。
“不可能，姑姑没得罪坏人。”莫子豪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
“姑姑是女生。”
“女生也会得罪人的。”
“不像你！”
莫心念小脸一鼓，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哥，我有这么坏吗？”
“反正你比我坏。”
“你才是坏锅锅。”
“别吵！这里面肯定是吃的东西。”莫子豪搬起箱子抱在了怀，边走边说，“回家拆开看看。”
“是哦，过年了，喜欢姑姑的男生给她送礼物了。”莫心念紧跟着哥哥的脚步，用手敲着箱子，“会不会是大西瓜？”
“笨蛋！”一个箱子装个西瓜，这男生也太可笑了。
“你才笨呢，看你抱得那么吃力，箱子肯定重，里面不是西瓜，就是大椰子。”
“你就知道吃。”莫子豪扭头嗔了她一眼。
莫心念皱鼻，朝他吐舌头，嘀咕，“我爱吃，也吃不过你，你是大吃货。”
“小吃货。”
“大吃货。”
俩人斗着嘴走进别墅，梅姨一见，忙过去帮忙把箱子抱过来，一看是莫依婷的快递，她便让莫子豪上楼去叫。
莫依婷还没下来，莫心念看梅姨出去，就拿了把剪子把外面的包装袋给剪开了。
里面是普通的一只纸箱，胶带封得严实，莫心念一刀下去，莫依婷就叫了：“喂喂，小公主，不准动我的东西。”
她匆匆跑下楼，莫心念忙站起来，指着箱子说：“我是帮你，这箱子太重了。”
这时，吴琼从莫老太太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箱子，便奇怪地问：“是谁送来的啊？”
莫依婷捡起地上被莫心念剪碎掉的包装纸，无比怨念地嗔了莫心念一眼，莫心念无辜地眨眨眼，“不能怪我，那个人写字不清楚，我和哥哥都没看清。”
“打开箱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吴琼让莫心念把剪子交给姑姑。
莫依婷蹲下来，几剪子就把胶带剪断了，然后拆开口子……
“哈哈……”莫心念看到里面的东西，立刻跑到莫子豪身边，捶着他的肩膀大笑，“我说对了，说对了，真的是水果诶。”
“无聊！”莫子豪睇了箱子里面的两个黑乎乎的椰子一眼，走开了。
吴琼摇摇头，笑着说：“到底是谁啊？这椰子我们这新鲜的还有呢，还需要快递过来给你吗？”
莫依婷柳眉微蹙，若有所思，她摸了摸椰子，忽而又捡起地上碎掉的包装袋，把贴着单子的拚凑在一起，终于模糊看到了发件地址。
乔振中？
虽然他没有写名字，地址也不全，电话也没写，可看到“云南”两个字，她就知道了。
她高兴地立刻捧出椰子，举在手里细细地瞧了瞧，终于发现这里面的奥妙，“心念，把茶几上的水果刀拿来。”
莫心念好奇地拿来刀子递给了莫依婷。
“是什么？姑姑。”她眨着一双大眼睛。
莫依婷把椰子放到地上，然后用刀尖从中间轻轻一划，“叭嗒”一声脆响，椰子裂开了。
原来是封合过的，里面的果肉全剥离掉了。
“呀，不是椰汁，姑姑，这是什么？”莫心念从里面拿出了一样金灿灿的东西，眼睛顿时放亮，“哇，是坦克耶。”
吴琼眼神一滞……还真是乔振中送来的？
“姑姑，好漂亮，这就是子弹壳吗？我在电视上看过。”
“是的。”
莫依婷从莫心念手里拿过坦克，发现它做得精致美观，链条，轮子，大炮……每一个地方都认真细致，称得上是一件非常完美的工艺品。
“姑姑，快看看另一个。”莫心念把另一个椰子捧过来，放到了莫依婷跟前。
莫依婷也用刀划开了细缝，这一开，在场的三个人都吸了一口气，张着嘴，弹大了双眸。
只见一枚金灿闪耀的军功章挂在用子弹壳做成的“心”字上，下面有个底座，刚好可以端放在平面。
底座下粘着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几行字，是乔振中的亲笔信，上面除了祝她新年快乐，就是告诉他自己很忙，因为工作上的特殊，他不能与她联系……
字句里没有透露一个“爱”，只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莫依婷每天能快乐开心。
“妈，他立了二等功……”看完信，莫依婷摸着那枚金色的奖章，激动得声音发哽，“他真是好样的。”
“姑姑，他是谁涅？”莫心念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实在是糊涂了。
“他是你乔叔叔。”莫依婷说。
“呀，乔叔叔咩？你不是跟他好了吗？”
吴琼眼神复杂地望了莫依婷一眼，轻叹一口气，没有吱声就上楼了。
走到卧室，吴琼推开了窗，冷风吹进来，让她不由缩了一下脖子，拉紧领口，她望着远处的山林。
作为过来人，她完全明白乔振中对女儿的爱意，还有那一番诚挚的心意，只是，乔家……真的不适合女儿进门。
贺晓啸是她中意的女婿，可惜啊！
“妈。”莫依婷进来了，她空着手，轻轻地走到吴琼身后，“妈，你别多想了，我跟他还八字没一撇呢。”
吴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收起一抹怅然，转过身，脸上又浮起了和蔼的笑容，“婷婷，妈妈尊重你，不管你选谁，妈妈不想干涉了。”
莫依婷一愣，好一会，她才消化了母亲的“开通”。
“妈，这么说，你以后不管我们三个人的婚姻大事了……哦不，只有二哥和我俩人，你不插手？”莫依婷还真开心了。
“不管了，妈妈想通了，妈妈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觉得在一起幸福就行。”
“妈妈万岁！”莫依婷高兴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吴琼拍拍她的背，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当真喜欢乔振中？”
莫依婷抿抿唇，沉吟了半晌，才不确定地吱唔，“我自己也不大清楚是不是喜欢，只知道，除了贺晓啸，我偶尔还会想起他，毕竟他对我是最好的。”
“才认识了多久，就最好了？”吴琼推开她，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妈，事实就这样，虽然以前有男生送我很贵重的东西，但我都没接受，贺晓啸嘛……”她自嘲地勾唇一笑，“还是前不久送了我一条他的围巾，都不算礼物的，只有乔振中，他送的东西非常让我感动，因为每一件都是他亲手做的。”
“呵，这两件你更喜欢了，是吧？”
“妈，你别笑我了，说真的，看到这两样他自己亲手做的礼物，我确实喜欢，跟那十二生肖一样。”
“那你除了贺晓啸，确信要等他了是吗？”
莫依婷又抿起嘴，她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状似自言自语，“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缘份，那我……也可以去试试，毕竟我要嫁人，但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
心里空缺一角要让另一个人来填补，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么说，你没有真正喜欢上他？”
“妈，”莫依婷转过头来，笑笑，“喜欢一个人那么容易吗？乔振中是不错，可我不是个小女孩了，我不会那么草率的。”
“这我就放心了。”吴琼轻轻拉起她的手，眼里满是母爱，“婷婷，一切随缘，不要因为失去一段恋情就放弃自己。”
“妈，你放心吧。”
莫尔烨开着车回来了，凌可馨牵着弟弟的手走进了莫家大别墅。
吴琼再次看到凌小伟，态度与以前完全两样，她亲热地上前招呼他，还轻轻地拥抱他，笑微微地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妈妈。
莫老太太看到这个帅气的小伙，眉开眼笑，说凌家的儿女不仅长得个个好看，而且本质都不错，她喜欢。
莫心念跟小舅舅亲热一阵后，又跑到父亲面前说：“爹地，姑姑收到乔叔叔的礼物了。”
闻言，莫尔烨与凌可馨都一怔，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楼梯。
莫依婷正好下来，她轻松地微笑着，云淡风轻道：“只是两样小玩意。”
“不是小玩意，是两样非常漂亮的东西，一架坦克，还有一个大大的心。”莫心念动作夸张地比划着。
“耶，姑姑，把坦克给我。”莫子豪忙说。
“不行，不能给你。”莫依婷毫不犹豫地拒绝。
“小气。”莫子豪嘀咕着走开了。
晚上，凌可馨来到了莫依婷的房间，莫依婷正在床柜上摆弄乔振中送来的礼物，一见她进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想好了？”凌可馨坐到床沿上，笑微微地问。
“没有。”
“怎么？没有动心过？”
“我想等他回来，再好好接触一下，先从朋友做起。”
凌可馨点点头：“恩，很理智，爱情上还是不要太草率。”
“不过，我已经对他产生一点好感了，从那天我赶到机场，送他的那一瞬间开始。”
凌可馨握起她的手，给她鼓励的眼神，“顺其自然吧，跟着感觉走，也别轻言放弃。”
“可馨，你是不是觉得贺晓啸不适合我？所以……”
凌可馨摇摇头，“不是，他适合你，他稳重内敛，你激情奔放，我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好，再说，你等了他六年，足以显示你有多爱他，我总觉得贺晓啸应该被你感动过。”
“可现实就是，他选择了郑苗苗。”莫依婷怅然地苦笑了一下，彼为感触道，“爱情并不是用时间来决定的，靠的就是感觉，或许他们相互间感觉很好。”
凌可馨沉默，回想自己与莫尔烨之间的风风雨雨，磨磨擦擦，不知不觉中，靠的也是一种感觉。
感觉从此离不开他了，所以就这样爱上。
俩人海阔天空地聊了一会，凌可馨就走了，莫依婷脱衣上了床，把乔振中送的“心”放在枕头边上。
她凝视着它，眼前又浮现出乔振中站在飞机旁，对她的微笑……
“如果我们早几年认识，或许我就会爱上你了，乔振中。”她自言自语，轻叹一口气，“可现在，我的心装着贺晓啸，明知道他快结婚了，我还是……”
还是忘不了！
鼻子一酸，莫依婷侧了个身，拉起被子蒙起了头。
“哥，院门外有辆车停在那里好长时间了。”莫尔涛走进书房，对莫尔烨说。
莫尔烨关了电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眯眼看了看夜色中的大门，这个角度，他无法看到那辆车。
“谁啊？”他转身问莫尔涛。
“不知道，可能是喜欢你老婆的男人吧。”莫尔涛不正经地调侃，嘻哈着躺到沙发上。
莫尔烨瞪了他一眼，拿起外套穿上，“我去看看。”
莫尔涛朝着他高挺的背脊一撇嘴，低声揶揄，“还是那么小气，现在谁敢追你老婆。”
莫尔烨真的来到了大门口，那辆车停在五十米外，靠在路边，当他走过去时，驾驶座上的男人就打开了车门。
“今晚这么有雅兴？”莫尔烨坐进车内，扭头平静自若地看他。
贺晓啸一笑，从车台上拿起一包烟，莫尔烨没拒绝，抽出一支，贺晓啸帮他点燃，然后自己也抽了一支。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年三十，”贺晓啸开了口，脸上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落寞，“一直想跟你喝几盅，都没约上时间。”
“有的是时间，过了年，我请你喝。”莫尔烨摇下车窗，让烟雾散出。
“莫总，我让你失望了，现在我真觉得凌可馨当年选择你有多么正确。”
“她没得选择，她就是我莫尔烨的。”
“呵呵，你还是那么霸道。”
莫尔烨吐出一口烟，眯眼看他，别有意蕴地说：“男人嘛，该果断的时候必须果断，有些事没必要犹犹豫豫，做生意，要女人……都一个样！”
贺晓啸无声地勾唇笑笑，迟疑地问：“依婷她，她还好吧？”
“恩，很好，她是变了，几年时间，变得懂事，乖巧，受人尊敬了。”
“是啊，时间能改变一个人的。”
莫尔烨的手搁到车窗上，望着指尖的星火，试探性地问：“想来看依婷？”
贺晓啸扭头看窗外，他想否认，可又违背了心理，于是，他选择沉默。
“贺总，主意不定，对女人是一种伤害，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时间不早了，我还是祝你新年好吧。”莫尔烨把烟蒂扔出窗外，朝他伸出了手。
贺晓啸回过头来，顿了顿，然后微笑着握着他的手，“谢谢你，我明白了。”
莫尔烨淡淡一笑，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开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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