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看着林束那隐忍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肯定被洞察力破表的林首长觉察出了什么,这个是不可避免的,林束本就是个聪明的人,而且又那么敏锐,更何况,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掩饰的并不好,只是就算现在被拆穿了,她还是强忍着,语气轻松:“能有什么,你别多想了。”
“到现在还要糊弄我么?”林束显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之前不说也就算了,不过现在既然已经都这么直白地讲出来,自然是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的。
白燕还想耍赖,可是林束摆明了油盐不进了,白燕最终投降了,只好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去,像只小兽一样地蹭了蹭:“好吧,我,我老实交代,首长你就别冷脸相对了。”她停顿了许久,久到林束都忍不住要开口催她了,才老老实实地说,“那天你妈同我谈了很久。”
“然后呢?”林束冷笑,“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白燕只觉得压力很大,就算不抬头也能够想见林束的表情肯定不好看,她有些气短地说:“你能猜到么?”
“我怎么知道。”林束口气不大好,显然白燕一个人偷偷地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让他很不爽,“怎么,之前回来的时候不愿意说,现在为什么愿意了呢。”
“反正你迟早会发现的。”白燕无奈地说。
林束的手紧了一下,压得白燕的脑瓜子生疼,白燕呲了一声,哀嚎:“痛。”林束总算是还晓得不该迁怒,把手又抬了抬,“说了什么?”
白燕想起来当日的情形,神色晦暗,她不知道从何讲起,这个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牵扯了一些旧事,可是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又不容易说服林束,反叫他会误解自己。
“你知道么?我其实,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情耿耿于怀,”白燕低声说,“简直就成为了心魔,或许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可是我想,大概是永远也不可能彻底忘掉。”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吃力,只那么一句话已经大汗淋漓,林束想要打断她,可是却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听下去。
白燕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说:“你妈调查了我,知道了那件事情,其实我也知道瞒不了的。”其实这也很正常,像林束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一个人住进来呢,就算她是豆豆的阿姨,也根本没用。
林家这样的背景,必然不会允许招来麻烦的人。所以,白燕很肯定在她进到林家之前,她的身家她的经历她的所有的一切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再说,她原本就不想瞒的,就算他们没有调查,这么多日子以来,她大概也已经暴露了。
林束接着她的话说:“是你当初辞职的事情?”
白燕身子颤了颤,然后嗯了一声。
林束继续说:“其实我并不知道多少,我也没有细细去查,但是,我猜,应该,”他沉吟了片刻,像是在考虑怎么说,“跟相机有关系吧。”他说话的时候把手搭在了白燕的肩膀上面,另一只手抚摸着白燕的长发,男人好像天生的就喜欢黑长直发,感受着手指穿过头发的那种感觉,心里就会有种温情流淌。
“是啊,你猜的不错。”白燕埋着头,闭上了眼睛,黑暗原本是叫人害怕的,可是因为依偎的这个人是林束,她却是一点儿都不怕了。
一直以来白燕都表现出很惧怕排斥相机是有原因的,当初徐筠亭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只是她没有说。林束虽然知道,但是却未必知道的多少清楚,白燕陷入了回忆。
她大学毕业去了一家很出名的杂志社,工作内容就是摄影加撰稿,工资不菲,福利也好,当时也算是不错的工作了。
白燕很珍惜这份工作,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摄影居然受到了极大的好评,杂志社也因此很是看重她,将她从境内部调到了境外部。原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可是没想到,在一次丛林探险中,她陷入了困境。
当时是为了拍摄一组鳄鱼的照片,她在那儿蹲守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感觉,却在收尾的时候,鳄鱼暴动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鳄鱼像自己走过来,咬住了相机,在那个时候,她没有选择逃跑,反而是去抢相机,结果可想而知,自己也陷入了危险。
事情的经过,白燕已经不想去想了,那段经历已经变成了永久的创伤。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可是奔涌出来的记忆显然不是美好的,那一段历史对白燕来说实在可怕,尽管时隔多年,可依然历历在目,好像就是刚刚发生的一般。
“是我的错!”白燕到底还是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呜咽道,“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曾经想到这张事情就会发狂,就会情不能自已,如今还能保持住理智已经算是进步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束在边上的关系。
林束心疼地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脊背,温柔的轻轻的,他也经历过许多可怕的事情,很多都是有生命危险的,不过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军人,当然不一样。
白燕几乎无法冷静下来,她不受控制的哭泣着,哽咽出声:“华哥,华哥就这么死了,活生生地被鳄鱼咬死了,是因为我啊,因为我啊!”
林束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隐情在里面,他就说么,就算是遇到了鳄鱼暴动差点被吃也不该应该害怕成这样子有这样的后遗症。当初那份关于白燕的报告里面并没有提及这个,倒是他忽略了,等他想要调查的时候,却总是有别的事情耽误,如今事情算是大白,他的心里却很不好受。
那样血淋淋的场景只是想象都觉得恐怖,何况是轻身经历,又何况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他可以想象的到白燕的心理负担有多么大。
也不怪她只要是碰到相机就会癫狂了。
林束的心里很难受,他可以感受到白燕的害怕愧疚,恨不得代替她受这样的罪去:“好了,都过去了。”他只恨自己嘴拙,到了这个时候,想不出来应该怎么说。
白燕泪流满面,哭的死去活来的,她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整个人就背负了这么重的一个负担,如今说出口来,也算是好了些。
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之中,林束恨不得没有提起这样的话题,却也知道这个伤疤迟早是要掀开的,他对自己居然遗漏了白燕这么大的事情而感到后悔和愤怒。
房间里面很安静,静的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
很久之后,白燕像是终于平静了一些,她的神情忧伤,甚至有一些恍惚,声音带着哀伤:“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罪人,尽管每个月我都定时给华哥的爱人打钱过去,但是我知道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一条人命啊。”
林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谈论下去,只是说了一些别的话题,不过,白燕却在晚上又重提了。
“你妈说她会负责华哥爱人和小孩的一切。”
林束刚跟白燕亲热完,还沉浸在缱绻之中,冷不丁听到华哥还没有反应过来,哼了一声,他妈不愧是他妈打的好主意,知道如果用钱财来打发白燕未必行得通,可是华哥就不一样了。这是白燕的软肋。
白燕支支吾吾地说:“你知道的,其实我能帮的也有限。”
“所以你就想牺牲自己?”林束已经开始生气了,“还有我么?”
白燕缩了缩脖子,摇头:“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你妈说如果我们两个人经受住考验,那么她会说服你爸爸的。”
林束在听到这个话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该死的,白燕这个傻妞果然上当了,这种时候谈什么条件,谈什么考验不考验,绝对是吕凤仪的办法,他不禁以手扶额,实在是为白燕的智商堪忧,怎么就这么蠢呢。
蠢成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爱上的那个?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考虑这个了,只是问白燕究竟答应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他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想着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忍了算了,但如果,实在太过分的话,林束觉得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自作主张的傻妞!
“什么考验?”
白燕吞了吞口水,林束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已经笃定了,这个考验并不是什么好做到的,或者还特别阴损,他了解他妈,手段绝对不简单,倒不是说不好。他郁闷地把白燕压在身子底下,看来不好好地教育一下,这个女人真的会一直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吕凤仪这边看着平静,其实才不是呢,她自从跟白燕交谈了以后,就一直很忐忑,她的考验其实很简单,就是让白燕离开两年,如果这两年当中两个人依然可以只要彼此的话,那么她就不干涉了,她想好了,白燕的年纪也不小了,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会发生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尤其是时间是最好的杀猪刀,到那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感情,大概要而被消磨殆尽了。
似水流年,多么深的感情也逃不过去的。
她虽然这样子想,却没有觉得胜券在握,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的例外了,而她根本不敢笃定,自己能够避免的了这个例外。
林东海被林束的破事情弄得直接申请去外地出差了,显然是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家里没了商量的人,吕凤仪觉得有些焦躁。周姐天天跟她反馈白燕的行动,甚至还旁敲侧击地为白燕说了几句,吕凤仪当然知道白燕并无大的毛病,不过,她的观念当中,白燕根本配不上林束。
她打算在白燕走之后,就给林束介绍女人,她就不相信了,她们圈子里面的女人会比白燕差,随便拿出一个来,无论家事还是人品那都是能甩白燕几条街的。
大概就是相处久了就处出问题来了,吕凤仪只好自己给自己做安慰。
她看着日历上面的日期,只觉得每一天都过得那么的长,每天都跟受了煎熬一样,想想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本来应该享享清福,却不料还要碰到这么一桩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如果说自己撒手不管的话,也没关心,可是为了林家,她不可以。
跟白燕约定了两周的时间,终于快要到了,吕凤仪期盼着快点结束这一件麻烦事情,可是没想到林束居然主动来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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