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睡醒一觉没有给我回电话,反而是拎着大包小包来家里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小肥。我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多,公婆还没回来,他们说今晚大概会晚点让我别等他们吃饭,勾着周渔的手臂走回屋内。
“有吃的吗?给我来点热的。”周渔睡醒后觉得更不舒服了,尤其来这前自己父母又给自己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带给小妹,头痛到不行。
我鼻子嗅嗅,没闻到酒味,便放下心来。回过头让小肥把东西交给保姆阿姨,然后才回答周渔的话。“我正准备喝下午茶,你们来了刚好,我一个人吃的没滋没味的。”
“西点还是中点?”周渔不想吃干巴巴、甜腻过人的点心,反正中西点心都没胃口就是了。她现在就想来碗滚烫热乎的白粥暖下胃!
“有一直熬着的白粥,阿姨上个星期腌了好吃的萝卜缨子。”我推了推小肥,让他别忙活,他用湿纸巾擦脸擦手就行,不用让人帮他用吸尘器吸身。
“好,那我不客气了。”周渔看到保姆阿姨马上就上了萝卜缨子,叶子水绿水绿的,梗透明一看就是爽口。刚腌不久的萝卜缨子还伴有辛辣,可这也是最开胃不过的。
“谁要你客气了。”我巴着她的手臂不放开,“小肥要不要吃鸡肉细面?我吃着还不错,给你下一碗吧?”
“行。”小肥上前几步把餐桌椅拉开,让我们先入座,然后再帮我们推入一点点。他在我们两个面前完全绅士,这个举动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以前还是随传随到的那种,周渔经常在大早上电话夺命CALL他,因为她一般都是玩到大早上然后让小肥去接她,也不管小肥跟她一样玩通宵。那时小肥为了接她,摩托车都被偷走拖走了好几辆。
现在我们都大了,她更是快迈进三十岁大军了。那些一起玩耍的日子明明还在眼前,鲜活于记忆里。
“喝杯蜂蜜水吧,不会很甜的。”我让小肥帮忙拿起桌上玻璃茶壶倒杯蜂蜜水给我,轻轻推到周渔面前。
“你没事吧?脸色比我这个醉酒后的人还差。”周渔拿起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这时才注意到我的脸色不比往日的健康红润,眼眶微红,脸色透白。“没休息好吗?”
“不是,有点孕吐。漱口都会反胃,打开水龙头洗脸觉得自来水有股腥味。”我说着都觉得有点恶心反胃,虽然家里的水是再次过滤,但不知道怎么的,自赌石回来后鼻子就越来越灵,无论是用的还是吃的都比别人要反应过度。
周渔没说什么,反而是解了腕上的手表,示意我把手放在桌子上。我也不觉得诧异,她是懂得一点点把脉的,感冒发烧咳嗽一些小病她亦是懂得治的。乖乖的把手放上桌子,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自己身体应该没什么不对吧?
饭厅很安静,我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还有小肥稀里哗啦的吃着面条喝着美味的大骨汤头的动静。身体绷得紧紧的,眼睛一直盯着周渔的脸,可她只是面无表情很淡定的闭着眼睛,两根手指时轻时重的在我脉门上的动着。
好一会她才松开我的手,睁开眼睛很是不满的撇嘴,直接把我瞪得低下了头。“你精神太紧绷了,脉象很累,照理说你身体一直很不错,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没有敢抬头,她说的我是知道的,从和楚望见面开始自己心里那根弦就没松懈过,懵里懵懂的就被他那个了,接着就顺理成章的妥协说服自己与他在一起,从南海到回家里,学着怎么做人家妻子、儿媳、妯娌,照顾侄子,讨好爷爷奶奶,与亲朋好友间的往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么做不好。
哪怕公婆是很开明的人,尤其是婆婆多有教导,但自己真不敢像之前在家那样放松,也不敢提什么要求。强迫自己适应这种比公婆早起晚睡的生活,尽力招呼好来家里的他们两个甚至是大哥大嫂的同事,捧着育婴大全照着来费心呵护小侄子。
周渔张了张嘴,也不好在小妹的婆家说些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放轻松点,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知道并不是自己说几句就可以让她放轻松点精神别那么紧绷的,但孕妇还是得保持心情轻松愉快呀。这么小就嫁人怀孕了,什么都不懂,可又是敏感细心的秉性,难免会如此。
“嗯,我知道了。”我拿起杯子喝了口蜂蜜水,心里酸酸的。自己是够幸福的了,但真的不觉得哪里轻松。其实听到公婆让楚望和自己搬出去心里是窃喜的,但更多的是担心自己不懂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触犯了什么俗习,看了<孕妇需知>不是松了口气而是更紧张了,担心的也更多了。
小肥一直没插话,只是安静的吃着东西。但他低垂的眼,咀嚼动作机械生硬,就知道他心情并不平静。说实话,他是知道言言的,虽然照顾起人来样样周到,但个性比谁都要躲懒。可今天从进门来她就不是自己往日认识的那个人,简直可以说根本不是真的她,身体绷得直直的,表情更是没有丝毫的真切。她,紧张什么?或者是担心些什么?
按理说,言言她早早嫁人,对方是个有本事又稳重体贴的人,家里条件极好;公婆也算开明,亲戚朋友是多了点但也不是太烦人的;照顾侄子亦是提前学点经验,更何况是好命的一招命中怀上孕,而且极其幸运的与丈夫约会赌石挣了二十几亿人民币,她根本无需担心太多的。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担心?因为丈夫太好了,所以她自卑了?但她家也不差呀,清贵世家的后代,虽然到她爷爷那代就已经低落了,可资本都在烽火年代前就移到国外去保存实力。她读的虽然不是什么很有名的大学,但十六岁早已过了英国皇家芭蕾舞专业八级考试。而且从小就被世家贵妇的奶奶教导,她的礼仪与刻到骨子里的气质甚至是周渔都比不上的。她怎么就担心了呢?
哎,现在自己也无权说什么安慰的话。毕竟是她父母选的并同意的人与家庭背景,而她自己也是心悦的,那么个中滋味到底是甜还是苦都得自己扛吧。
我们三人安静的喝了下午茶,然后我带着他们两个逛了下家里,在楼顶避开人说了会话确定周渔是真的没事,他们便告辞走人了。我送他们两个出门,看着车子一下就远离视线。回过头打量整栋房子,还是第一次觉得它如此的大。心里对第一次来这里的印象已经想不太起来了,只记得那时自己好像不是很习惯婆婆的热情直爽,她说话很大声,比妈妈还大声。其余的人也很和善,小孩子特别多特别闹……
拿证后的每一天都有新的感受,大多数都是好的,剩下的只有自己还没习惯以及各种担心做不好。自己真的太紧绷了吗?
不过,明明是担心周渔分手的事的,怎么就变成我的检讨反省了呢?想到他们两个刚才在楼上的提点,心里觉得好笑之余便是满满的感动,毕竟他们也不容易呀,我这样是不是无病呻吟呢?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