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阿墨?夜墨的眼皮一跳,转身果然是看到了倾城才蹋进了门槛,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了她本就华丽大气的凤袍上,更将其衬托得宛若是神女一般,神圣而高贵。
夜墨急忙起身,“你怎么来了?不是嘱咐你好好休息吗?”
倾城却是不看他,甚至是连个细微的眼神都未曾给他,而是直接就踱步到了皇上面前,微微福了身,“回父皇,让您担忧,是儿臣的不是了。您放心,儿臣定会劝服殿下,安心按您的意思行事的。”
洛倾城的到来,再加上这一番极为明理的话,让皇上多少有些吃惊,原以为他的儿子之所以不肯再占着这太子之位,便是这个儿媳妇哭闹不止,如今看来,倒似乎是自己想岔了。
“丫头,你别乱说话。”夜墨大急,今日本来自己就快要让父皇毫无办法了,她这又是何苦?
倾城身子仍然是直直地站在了殿内,不为所动,而一双明眸,则是直接就与皇上的龙目对上,眸光中的坚定、执着,让皇上也为之一颤!
“父皇,还请相信儿臣。今日惊扰了父皇,儿臣与殿下,就先行回府了。待改日,再进宫向父皇请安。”
皇上知道这是洛倾城给他的一个台阶儿下,摆摆手,“去吧。你的身子不好,若是需要什么灵药补品,直接说就是。别舍不得用。若是国库里没有,朕就下旨让人去寻。”
“是,多谢父皇。”
言毕,再行礼,转身,移步,直至跨出了门槛,却是始终未曾看夜墨一眼。
夜墨苦笑,心知这不知是从何处,或者是何人的心中窥知了这一切,如今,已是恼了他了!
夜墨才动了一步,便被皇上唤住。
“她是个好孩子,知道处处为你着想。夜儿,朕本不愿与你多说,只是,你一心为了她舍弃皇位,可曾想过她是否愿意让你为她付出所有?”
夜墨的身子僵了僵,抬眸看到她已经是开始下台阶了,也不再多说,直接就追了上去。
皇上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明明是得了一个宝,却偏偏不愿意她为了自己受些历练!”
于文海看了一眼,两位小主子消失的背影,这才道,“启禀皇上,奴才听说,太子妃的身体受损极为严重,怕是不易生产。如今,就连那名动天下的无崖公子,此时也是住在了太子府,日日琢磨着为其调养身体。还有,李太子为了能让太子妃早日好起来,也已经传书给了苍冥女皇,正在四处搜集灵药呢。”
“洛倾城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多人为了她而奔波劳碌,她自然也是不想再让夜儿为她而失去什么了。”
于文海的眉毛一挑,听皇上这意思,是太子爷不会再提让出太子位之事了?看来,还是太子妃有法子,不过是轻飘飘地几句话,便让原本是赛过了阎罗的太子爷,惧怕至此?
于文海不自觉地,于眉梢处,也是浮上了一层笑!原来太子爷,也不是就是天下无敌,无人能管的呀?再一抬眼,见到自家主子的眸底似是闪过了一道暗茫,怎么看都是有着几许的算计的成分在里头,想来,主子也是知道了以后如何才能压制住太子爷了。
夜墨身形极快,再加上倾城本就没有刻意地加快步伐,所以,台阶才刚下了一半儿,夜墨便追上了她。
“丫头,你生气了?”
倾城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怎么会?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臣妾如何敢在您的面前生气?臣妾只是生自己的气罢了。太子爷不必理会,就只当是臣妾一人发疯了。”
嘴上这样说着,脚下也是一直未停。
夜墨的额角处突了突,似乎是有些头疼了。
“丫头,你早就知道了?”扶着她又走了一段路,这才问道。
倾城倏地一下便止住了身形,夜墨反应自然是最快,几乎就是在她停下的同时,自己的身形也是稳住了,可是一直跟在了两人后头的两方软轿,却是一下子猛地停住,这扛的软轿晃了晃,看上去,甚是狼狈!
倾城凤眸微怒,“我若是不知道,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夜墨被噎了一下,一时也不只该如何回答,正想着再哄哄她,就听她道,“你以为你这太子之位得来容易?还是以为严家的几代人的守护是理所当然?亦或是以为皇上看中你,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可以随意更换?至于你的那些为了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就都不说了,在你心里,怕是更是理所当然地该着为你卖命吧?”
倾城的话不可谓不毒,直把夜墨给气得脸色黑了又黑,可是说这话的是他的小妻子,而且现在还是半病着,身体未曾完全复元。自己还真就是不能把她怎么着!
倾城说完,再不理她,提裙便走,徒留夜墨一人呆呆地立于原地,直到倾城走出了数十丈,才忙又起身追赶。
倾城的身子仍虚,本就是需要好好将养,自然是最好不动内力的。可是偏生她走了这一路,外头的太阳又大,倾城的头上早已是出了一层薄汗,夜墨看到,自然又是心疼不已。上前不由分说,一个是便抱了她,直接就往宫门的方向奔去。
倾城这会儿倒也是不跟他争,反正她这会儿也是的确觉得有些气虚了,本来就正想着要不要坐软轿呢,夜墨便凑了上来。
两人上了宫外早已候着的马车,倾城仍然是冷着一张脸,一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丫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明知你不能……我不能让你冒险!”
倾城听了,却是更为恼火,“我竟是不知我自己是否能生孩子,还要由你来决定了?南宫夜墨,这就是你给我的自由?”
夜墨一抚额有些无奈道,“丫头,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我看分明就是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替我做了主,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你就是一个霸君!你,你还说是什么都由着我,什么都顺着我,南宫夜墨,你便是这样顺着我的?”
夜墨苦笑,倾城每一次一恼了,定然是会唤他南宫夜墨,尽管是他曾更正了不是一次两次,她仍然是改不过来,或者说,她压根儿就不想改。
“丫头,我知道你是气我瞒着你做了决定。若是你的身子果真是调理到了可以生孩子的地步,我也没说不要呀!”
“是吗?那你为何要主动地让出太子之位?你别说是因为你看着眼烦,不想要了!”倾城瞪他一眼。
“丫头,我到底也是南宫家的人,我总不能让南宫家的江山断送在我的手上吧?”夜墨有些无奈且痛苦地说道。
“怎么会?即便是我不能为你生孩子,你也可以。”
话没说完,倾城便感觉到了唇上一抹温凉,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丫头,我说过,我此生只会得你一妻,自然是不能言而无信!我好不容易让父皇歇了给我纳妃的心思,你可莫要再火上浇油了。”
倾城闻言一笑,握拳轻捶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将我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于他人?你可是我的阿墨,我自己欺负欺负也就成了。怎么能再送到别人跟前欺负?万一再将你给欺负坏了,谁来赔我?”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这人还能欺负坏了?
不过,夜墨却是无心理会这个,只是听到她说了是她的阿墨,这心里便又是喜孜孜地了。
“那你刚才?”
“笨蛋!”倾城说着,还不忘直接就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我是谁?别忘了无崖的背后还有一个风伯呢!再说了,我师父都还没有出山呢,你怕什么?我师父那个人,我告诉你,虽然是平日里疯疯巅巅的,可是实际上却是个极有才之人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医术毒药,可是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夜墨睨了她一眼,这世上果真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么?
倾城一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心虚道,“那个,可能会有些夸张啦,不过意思绝对是不会错的!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似乎是把沉香国师给忘了吧?”
“沉香国师?”
“对呀!那个神棍,既然是能预言出我的一些事,而且还精通歧黄之术,让哥哥将他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夜墨倒是脸上有了几分的喜色,点头道,“不错!他是李太子的师父,而且,这些年来,他也是被人们传地神乎其神,或许会有法子。只是,丫头,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太有负担。”
“我知道!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便是我生不出孩子,你也不会真的找了旁的女人为你生,那我岂不是就放心得多了?”倾城故作轻松道,“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我的身子调理不好,你也可以在宗族中过继一个到你名下呀?总归不是什么难事的。”
夜墨微愣,这个法子?眸子微微暗了暗,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法子,只是,他总觉得怕是在此之前,他和倾城就会被父皇给逼疯了不成,所以,才会否了这个意思。如今听她再度提起来,又想到,反正父皇那里也知道了自己的态度,和倾城的身体状况了,或许,三五年内,倒是不会再逼他们了。
“丫头,无崖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了,胜算不大,所以,不必抱有太大希望。只是不能生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你平平安安的,对我来说,便已是最大的福气。”
倾城眸光闪了闪,“我知道。阿墨,你还是一心放在国事上,至于我的身体,我自然是会注意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无崖和哥哥他们呢吗?你就不必操心了。”
说着,便是狡黠地一笑,“难道哥哥来一此千雪,怎么也得让他好好陪陪我。你就专心处理政务,别再让父皇为你忧心了。”
一听到李华州要多陪陪倾城,夜墨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不过,看到倾城一脸坦然,再一想到他们到底也算是血亲,便不得不鄙视自己的想法太龌龊了。
“肖东逸登基,咱们要不要送上贺礼?”
“自然是要送的。不过不是现在,等他举行登基大典的那日,父皇自然是会派了使臣再携带礼物,前往恭贺的。”
“那先前咱们应了紫夜皇,呃,不是,是肖天纵的那些粮食,还给不给了?”
“丫头,你倒是小心眼儿!既然是应了人家,自然得给了。只要是他不过分,我暂时也没有动紫夜的打算。毕竟,如你所言,战争,带来的除了有巨大的利益之外,还有着更为深刻的伤害!”
“不错,战争,的确是可以为战胜的一方带来巨大的胜利感、满足感,甚至是其它物质上的利益,可是说到底,最为受伤的,还是百姓!而战败的一方,就更是如此了!我不支持战争,不过我也算不得是有多么的反对战争。总不能被人欺上门来,还要忍气吞声,装聋作哑吧?我不是什么好人,偶尔地发发善心,也不代表了我就是个好脾气的!”
听完这话,再一看她微微挑起的下巴,还真是可爱!
“好了,你以为莫要再这样大胆地跑出来了。我对外一直在说你是养病,你这回倒是给我露了脸了!竟然是还穿戴得如此隆重,就不嫌累?”
夜墨说着,还瞟了一眼那六凤的凤冠,那可是纯金打造的,看着的确是奢华瑰丽,不过这分量,也是的确让人不敢恭维的!
倾城听他一说,才想起来头上这顶凤冠的事儿,赶忙就伸手要往下摘。
手还没有触及到那凤冠呢,夜墨就已经是帮她给取了下来,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两人回了静园,李华州和无崖都在那儿等着呢,一看两人喜笑颜开的回来了,心中大石落地,总算是没有闹的太僵!
“哥哥!”
“你这丫头,也不说一声,直接就跑了出去,害得我们都是担心一场。”
“哥哥!”倾城十分亲昵地挽了他的胳膊,“哥哥,可否请你手书一封,请了你们苍冥最有名的沉香国师来一趟?”
李华州宠溺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用你说?我早已传书回苍冥了。估计也就是这两日,师父会和清怡他们一行人一起到。”
倾城听说清怡郡主也快到了,遂眨眨眼,“那我岂不是要忙起来了?”
“也不一定!除了你,宫里头的妃嫔们可不少,再说了,不是还有一位秦王妃?”夜墨道。
倾城点点头,“也对!我还是安心养病就好。那位清怡郡主,我虽然是说不上多讨厌她,可是也真心喜欢不起来,不见是最好,免得再起了什么争执。”
李华州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夜墨,“正好孤找你有事,是关于清怡此次前来千雪的目的,去书房聊吧。”
夜墨颔首,无崖则是看了一眼天色,“我去为你准备药膳,免得你总是喝苦药汤了。”
倾城笑笑,看着三人各自离开,眸间的笑却是渐渐散去,左手轻轻地抚上了小腹,如今她伤及了本元,本就是不易受孕,而且,即便是一旦有孕,也不一定能保证那个孩子就能平安地待到了出生之际!
再假设那胎儿能待到足月儿,自己能不能顺利产下他,仍然是个极为渺茫的未知数!
归根到底,自己是个女子,早先或许会觉得在这个世界生产,风险太大,不能说有许多女人会回生产一事送了性命,可是这机率至少也该有百分之一吧!
正常人尚且是如同往鬼门关走了一遭,更何况是自己这个本就是伤了本元的人?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用过的各式各样的补药,效果到底如何,一时半会儿,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她本就是医者,自然是明白当是慢慢调理,终会有所好转。只是,这个好转,究竟是会到了哪一步呢?
倾城微微蹙眉,这些日子,自己太过沉溺于这解蛊之事,竟然是对于外头的某些事,了解甚少呢。
“青鹤。”
“是,小姐。”
倾城看看他脸色明显是有着几分阴郁的样子,摇头道,“你这几日不必再跟在我身边了。好好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是静园,守卫森严,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小姐,这些日子外头关于邪妃的流言,越传越盛,越传也是越为离谱。您看?”
“不必理会。这件事情,我自有主间,你先去外院歇息,顺便将阿正和阿邪两人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们去做。”
“是,小姐。”
其实,倾城对于这股流言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既然是有心人要将其闹大,那她也不介意就推上一把,毕竟有些事,人多了,才热闹。
倾城直接就吩咐了阿正给紫夜那边儿的产业传了消息过去,在暗中悄悄引导,将这邪妃的名头,往穆贵妃的身上引。当然,所谓的悄悄,就是一开始的暗示,而非点明了。
倾城让青兰等人将外头的事,都仔细地与自己再说了一遍,对于千雪这边儿,倒还算是安静,至少,在自己看来,没有什么能掀起大风浪的人或者是事来。
不过,倒是紫夜那边儿,没想到,穆家竟然是随着裴家的倒台,反倒是渐渐露了出来。一直隐忍不发的穆烈,也终于是被前任的紫夜皇想起,在他退位前,便委以了重任!
倾城想不明白这个肖天纵到底是要干嘛?他专宠穆贵妃也就罢了,可是竟然是在自己退位前,将雪藏了十年左右的穆烈,再次给提了上来,他是在做给肖东逸看的,还是做给定王看的?
“小姐,您说,那个紫夜的太上皇在这个时候提拔了穆家,是为了帮着穆贵妃,还是为了肖东逸呢?”青兰不解道。
倾城摇摇头,事实上,她也想知道,只是现在人不在梁城了,想要弄清楚这些,多少也是要费些气力的。不过,正如夜墨所说,只要是肖东逸他们不会做得太过分,自己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今日怎么这般热?去,给我弄些冰镇西瓜来。”
青兰为难道,“小姐,无崖公子交待了,您的身子弱,这会儿任何冰冷、辛辣的东西都不能用。”
“嗯?”倾城一挑眉,“那就不吃冰镇的,就取些普通的西瓜来就是。”
青兰听了不动,面有难色。
倾城再一看她,然后才有些难以置信道,“不会是连普通的瓜果也不能用了吧?”
青兰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可以用。”
倾城还没松口气,就听青兰小声道,“只是,所有的瓜果,您都只能用热的。”
“热的?这要怎么用?把西瓜放到了笼屉上蒸一蒸?”
青兰讨好一笑,“小姐,这是无崖公子吩咐的,您也知道,我们做不得主的。”
倾城一抬头仰天翻了个白眼儿!自己只是体虚,不必如此吧?这样是不是也太小心了些?
“小姐,那要不,奴婢让人将那西瓜弄成了汁,在火上热一热,您再用?”
倾城的眼角抽了抽,自己就是因为觉得太热了,所以才会想要吃冰镇西瓜的,这冰镇的吃不上也就罢了,连普通也不能吃了!这会儿竟然是还要让人热一热?她只要是想一想,自己对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西瓜汁,就有点儿头疼了!似乎是这身上的热意,也更浓了。
“算了,不必了。那就做一些,给太子和哥哥送去吧。”
“是,小姐。”青兰说完,走了两步一想不对,小姐的意思是到底给太子他们送上一盘儿冰镇西瓜呢?还是送上一壶热过的西瓜汁呢?
回头一瞧,小姐早已进了屋了,算了,大不了一样儿送上一份儿就是。
两日后,沉香国师同清怡郡主一行人,已经是抵达了千雪的京城。
静园内。
“师父,如何了?”李华州有些急切道。
沉香国师看了一眼这个倾城,凝眉道,“太子妃的身体现在的确是有些亏损,不过,若说是完全地就此没了治,倒也不尽然。”
“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沉香国师看到立于一旁的夜墨,然后才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名唤海王鲛绡?”
“鲛绡?不就是传说中鲛人所织的绡,是一种独特的衣服,传言南海出鲛绡纱,入水不濡。”夜白道。
无崖少顷摇了摇头,“国师所言,乃是一种极为稀有的药草吧?”
沉香国师点头,“不错!传闻此物每百年方可开出一株花,其花朵硕大,形状却是宛若荷叶,传闻此花开在湖内,每到花开,其湖面在夜晚看上去,便会如同有一朵盛大的荷叶绽开,其花瓣薄如蝉翼,人眼透过这花瓣仍能清楚地看到对面之物。也因此,此花才得名为海王鲛绡。”
“开在水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夜白第一个有些不太能接受。
倒是无崖点点头,“此花,我倒是也曾听说过,只是,如国师所言,也只是传闻,未曾亲见过。而且一些古人名藉中所留的医书中,也未见有其记载。”
夜墨不解,“那你们说了这么半天,这种东西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若是有,此物对于她来说又有何用处?”
“此物若是可得,太子妃每日只需用这海王鲛绡的花瓣煎水而服,连服七七四十九日,这身体便会与此前大不相同。虽不能马上除根,却是比服用寻常的人参灵芝,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倾城蹙眉,“阿墨,这不过是个传说,不必当真。水下之花?谈何容易?”
李华州则是微顿道,“难道这世人,就无人曾亲见过此花吗?”
“有!”沉香国师半晌后,才道。
“何人?”李华州与夜墨同时出声道。
“紫夜国,太上皇陛下。”
“什么?”两人俱是一惊,“你说肖天纵的手里有此花?”
“我也只是听说。这十几年来,肖天纵一直是秘密在各处寻找着各式各样的灵药,我是在两年前,偶然间得知,他竟然是意外得了一株海王鲛绡,只不过,如此稀奇之物,似乎却并非是他所求,所以,得了这个之后,他仍然是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寻找其它的各式灵药。”
倾城等人俱是一默!不约而同地全都想到了一样东西,玉蟾蜍!
待送走了沉香国师,几人便开始商议了起来,毕竟,现在倾城体内的同心蛊已经解了,便是将那玉蟾蜍送与肖天纵,从而换回海王鲛绡,也是很划得来的!
倾城却是摇头,“不妥!”
“为何不妥?那玉蟾蜍虽能解百毒,可是现在看来,总是不及先为你调理身体来得重要。”无崖皱眉道。
“首先,我们不知道肖天纵到底是要这玉蟾蜍何用?其次,你们不觉得他身为一代帝王,如此行色匆匆地便退位让贤,有些说不过去吗?谁又能保证这里头就没有干什么阴谋呢?再次,我们可以先弄清楚,他到底是要玉蟾蜍的某些东西,还是要整只的玉蟾蜍呢?”
“洛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只提供给他所需要的那部分?比如说是它的血,或者是一些皮上所分泌的特有的粘液?”
“不错!”倾城点点头,“要知道那玉蟾蜍可是天下至宝,解毒圣药!如此珍贵难得的东西,我们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弄到手了?而且,还是小花梨冒着生命危险才引来的。若是就此将它交出去了,岂非太过可惜?”
“你这死丫头,到底是那玉蟾蜍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身子重要?”无崖有些恼火道。
倾城却是翻了翻眼皮,“当然是我重要!这还用说?只不过,就这样白白地便宜了肖天纵,自然也并非是我所愿。而且,退一步说,若是有这只玉蟾蜍在的话,将来我们当中有谁再中了什么奇毒,至少,不必担心无药可解了吧?”
“呸呸呸!”无崖一脸嫌弃道,“你就是张乌鸦嘴!谁没事儿总中毒?”
倾城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而夜墨则是直接就冲着无崖甩过去了两记眼刀,直把无崖吓得身子一颤,还真是有些受不住呢!
李华州是几人中最为冷静的一个,“洛洛说的对,我们可以先让人去了解一二,然后再以此来换取海王鲛绡,这么做,除了可以保住玉蟾蜍外,更大的一个好处是,万一那肖天纵使诈,给了我们假的,我们不是也好有法子立时回击吗?”
夜墨眉梢一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就按丫头说的办吧。”
“阿墨,这索要海王鲛绡之事,你不必插手,哥哥也不要插手,我让青衣去办。一来,紫夜无人识得她,二来,她擅长易容,即便是情况有变,也能及时抽身。”
无崖想了想,“我和青衣一道去吧。别忘,她的易容术还是我教的呢。至于这里,有白无常和沉香国师在,我也就不必记挂了。”
“也好。”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倾城大概也听明白了国师的意思,就是若得了这海王鲛绡,她的身体会恢复地比较快,其效用,远胜于人参灵芝等其它的一些补品,的确是可以算得上一味灵药。只是,到底也是不能彻底地解决这个根患,只怕到时候即便自己有孕,夜墨也得会被吓个半死。
一想到这个,倾城还真就是有些头疼了。一想到了刚才沉香国师的眼神,直接就让青兰去将人再请了回来。
“不知太子妃请微臣来有何要事?”
“行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刚刚,似乎是有什么话,未曾说完吧。”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沉香国师对于这位苍冥的长平公主,还真就是有些不待见,冷着脸道,“请恕微臣不明白太子妃何意?”
“是么?那么,不如我们来谈一谈这有关邪妃的传言?”倾城斜睨了他一眼,果然,就见其眉峰微颤了颤。
“这则传言,似乎是与微臣无关吧?”
“那你说说当初你的预言是怎么来的?本宫做为当事人,应当是有权知晓吧?还是说,你堂堂国师,天下人人信服的得道仙人,当时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胡掐乱诌的吧?”
沉香国师被她这似嘲弄,似讥讽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舒服!
“太子妃请慎言。”
“慎言?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哥哥的师父,是他敬重之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跟本宫说话?”倾城的脸色冷凝了下来,“哼!不要以为你头顶上有着什么国师二字,本宫就不敢将你如何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神棍而已,真以为本宫就没有法子整治于你?”
沉香国师这回是真变了脸色了,冷眉道,“太子妃为何出口伤人?本国师乃是苍冥国的国师,太子妃您是千雪的太子妃,本国师何需向您交待什么?”
说着,还示威一般,直接一甩衣袖,双手负于身后,那一身宽大的道袍,这会儿不但是没有给他添上几分的道骨仙风,反倒是让倾城觉得更是藏匿了什么东西一般。
“明人不说暗话。沉香国师,当年本宫便是因你的一则预言,受尽了这世间的苦楚!本宫当时不过四岁稚龄,十年在外飘泊,受人唾弃鄙视。明明有生父在世,却是不得相见。你说,本宫是不是该把这十年之苦的帐码算在你的头上?若不是你,本宫何需受此磨难?”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勾,一抹似邪非邪的笑意又浮上唇畔,“再说了,本宫,似乎是不止是千雪国的太子妃呢,国师似乎是忘了,本宫,还是苍冥的长平公主!”
沉香国师的眼神一颤,眸间闪过了一抹自责,很快却又恢复如初。
倾城满意地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继续笑道,“兴,功于凤女。衰,祸为凤女。国师难道不认为,您该向本宫解释一二吗?”
沉香国师突然就觉得这位太子妃身上的气势,怎么就会这般强盛了?早先见她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光茫太盛,却也不至于让人耳晕耀目,如今,是当真有些凤女的气势了。
“好吧,既然是太子妃想知道,本国师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说说有关我的那则预言吧?就是什么凤女临世之说。”倾城说话的神情、语气,听在了国师的耳中,无一不打趣的意思,这让国师是有怒不敢言,有火不敢发,险些就要憋死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倾城的表情已是由讶然、惊诧、见鬼、淡然,再到不可思议等等,几乎是全都展现了一遍!
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一直是被她称为神棍的男人,此刻,只觉得他还真就是有些半仙儿的风骨了。
“你,你是如何得知,我,我的灵魂?”后头的话,倾城实在是说不出口。
沉香国师却是极为得瑟道,“岂止是长平公主你?便是我苍冥的太子殿下,本国师亦是知道。否则,为何本国师见到了你们如此亲昵,却是并不意外呢?”
倾城细想想也是,这位沉香国师似乎是一直都未表现得太过意外,起初她还以为是他掩饰的好,或者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现在看来,他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
“你竟然是连哥哥也?天哪!我问你,哥哥可知道这一切?”
“自然!不然,他又怎么会如此信任本国师?说实话,当初,本国师的确是有意要杀了你的。”
“呃?”倾城一下子脑子又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他明明在当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母亲是苍溟的小公主,为何还要杀了自己?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些年来你明明就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明明就知道我和华城哥哥就是李如意的儿女,为何一直不肯告诉苍溟女皇?亦不肯告诉哥哥?”
“谁说我没有告诉女皇陛下?”沉香国师一脸的鄙夷之色,倾城看了,恨不能直接就将他头上的那冠束给扯了!
“你?”
“当然,我国女皇自然是早就知道,只不过,当时小公主嫁给了千雪的洛府少主人,这身分上,也能说得过去。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洛府的少主人一直是对小公主颇为疼爱。”
“仅只以此?”
“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小公主失忆了。她不记得我们苍溟,不记得她的家乡,甚至是不记得在这世上,她还有一位双胞胎的姐姐。若是我们贸然认亲,只怕反倒是会被她当成了恶人,再心生畏惧。我们在找到她之后,便一直是暗中请了名医为其诊治,奈何一直都是无果。也因此,我们才会瞒下了得到小公主踪迹的消息。”
“你们是担心消息一旦走露,会有人利用母亲来威胁苍溟女皇?”
“更确切地说,是上一任的女皇,和当时整个儿的苍溟皇室。”
“那本宫再问你,本宫的所谓凤女临世之兆,可是与我母亲有关?”
“非也!天降异象,凤女临世,本是劫数,而我国太子的到来,则是纯属一场意外,便是当初本国师,也是未曾料到的。”
意外?倾城不由得想到了哥哥说他在医院时,哮喘发作的事,难道,果真就只是意外么?
“太子妃若是无事,那本国师就先行告退了。”沉香国师微微揖一礼,正待转身,却又被倾城喝住。
“慢着!”
倾城眨了眨她的一双明媚好看的凤眸,好一会儿,才道,“最后一个问题,外面有关邪妃的传言,到底是什么人散出去的?别跟本宫说你不知道!”
沉香国师的脸色一冷,只觉得迎面过来的就是一道腊月寒风,冷气扑面,自己的眼睛、额头、鼻子,就是连嘴巴,似乎是在那一瞬间,都被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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