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昀。”李长歌咬牙叫出这个名字。
回答她的是一串冷笑，笑过之后，他才开口道：“怎么样，没有想到会是我吧？”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入了密室中，借着角落里的烛台，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如果不是对这个人的眼神和声音太过熟悉，单单看外表的话，她恐怕无法把眼前这人和记忆中的南宫昀联系在一起。
向来风度翩翩的他，如今身上的衣服已沾满了灰土，素来梳理成整齐发髻的头发也散乱不堪，前额甚至像是在地里劳作的百姓一样，勒了一条草绳。如今他的这副样子，说成是贫苦人家的百姓，甚至是乞丐，都没人会怀疑。
若不是他的手心依旧温暖如昔，李长歌甚至会以为他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执着地要找她索命。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我竟然没有死在涿郡，还能回来见你？”
忽视了手腕上钻心的疼痛，长歌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我自然知道，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而且还是以自尽的方式？”
其实早在看到战报的那一刻，她已经有所怀疑，只不过对姬少重安危的担忧，战胜了其他疑虑，让她根本无暇去想这件事。
如果是刚刚重回世间的她，或许会继续追杀，直到确认他的死亡为止。
但是这一世，自从她决心和姬少重在一起之后，她的复仇之心在无形中就减弱了许多。或者可以说是，她对新生活的向往，已经战胜了对过往的纠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宫昀竟然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瞪着南宫昀，周身微微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仇恨。
面对她充满恨意的目光，南宫昀微微一笑，用一只手锁住她的双腕，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去触碰她的脸颊。
虽然双手被扣住，但李长歌还是愤然偏过头去，避开了他的手。
南宫昀的手微微一顿，却又如影随形地附了上来，冷笑道：“怎么，觉得我脏吗？是你让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哪怕我再落魄再肮脏，也轮不到你来嫌弃。”
他的手缓缓下移，落到了她的脖颈处，声音也开始变得漂浮起来：“现在，你大概应该希望我就这样掐死你吧，李长歌，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长歌抿紧了唇一语不发，面容清冷而倔强。
南宫昀目光一闪，陡然发力扼住她的脖颈，倾身贴近她的脸颊，冷然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沉静发问：“你想做什么？”
南宫昀陡然放手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盯着猎物一般。李长歌知道，自己手边没有任何利器，动起手来也未必能逃脱，不如先按兵不动，积蓄力量等待最后一击。
南宫昀大笑出声，过了片刻笑声忽收，目光变得阴狠起来：“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吗，怎么会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长歌轻蔑地扬起嘴角：“说的也是，你的狼子野心如此明显，但凡是生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只可惜，”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你心里那卑劣而狂妄的念头，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还是不死心的话，不如快些去投胎，看看下辈子有没有机会。”
她如此不留情面的言辞，让南宫昀眼底的阴影越发扩大。
两人恶狠狠地凝视了对方片刻后，南宫昀古怪地笑了一声，眼底阴霾尽去，恢复了往常彬彬有礼的样子。
看到他的这种变化，李长歌的目光却逐渐凝重起来。
若他像刚才那样表现出不理智的疯狂，她根本不会有任何畏惧，但是现在，他逐渐沉静下来的态度，却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她甚至不可抑制地想到，姬少重的杳无音讯，是否和他有什么关系……
南宫昀一向擅长用最有效的方法去打击敌人，而李长歌自己的软肋，也早就是尽人皆知。
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南宫昀淡淡道：“你是在等姬少重回来吗？”
长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试探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南宫昀的嘴角勾起了神秘莫测的笑容：“那是自然，我费尽心思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他的下落。”
虽然心里承认，这个问题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但是面对着他，长歌还是嘲讽道：“你会那么好心？”
“当然，对你，我一向格外照顾。”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完全表达了相反的意思。
李长歌还没有说出更多奚落的话语，南宫昀的表情已然微微一变，将手指竖起，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小声点了。”
他迅速采取了动作，李长歌虽然早有准备，但在力气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没有多少反抗的机会，就被他反扣了双手在背后。他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用衣带将她的手脚尽皆缚住，还用一片撕下来的衣料塞住了她的嘴巴，让她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待一切都完成后，南宫昀把她推到密室中设计的铜管旁边，然后自己离开了一会儿。
李长歌能听到他在上面走动的声音，却无法得知他究竟在做什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工夫，他才再度回到密室中，已经洗净的脸上带了轻松的神情。
“你可真心疼你的皇兄啊，连遗诏早就准备好了，这样也好，不必我费什么力气了。”
长歌对他怒目而视，他却像报以轻松一笑：“回到你刚才问的问题上来，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你等着的那个人，现在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呢。”
长歌心口一寒，隐约已想到了他的计划。
“我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呢，”南宫昀笑得越发得意，“我之前随时都可以把你抓来，可是，我还是仁慈的给了你更多的时间，知道为什么吗？”
“就像是你对我所做的事情一样，希望越是接近，落空后的失望就越是让人无法承受，”他倾身靠近她，温热气息倾吐在脸颊一侧，“我要你和他，在最近的距离内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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