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二皇子无异于为大偃朝的朝廷带来了一片生机,令许多人看到了希望,升官发财荣荫子孙的希望,历来皇位之争虽艰难险阻九死一生,仍旧挡不住官员们的热情,毕竟那“一生”所代表的利益对凡夫俗子来说实在难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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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朝廷官员们知道,玉息盛锦更知道,所以她此时看着熟睡的儿子在忧心,有了儿子,那悬了多年的决心也该尘埃落定了,虽然奚麟这几年来对她恭敬有加,但她看得出,那恭敬后面的敌视随着她女儿们一个个的出生不减反增,她知道他是代宁琥珀的恨。
她懂,可她不能手软,不能心软。
上书房中此时正在上早课,一身利落男孩装扮的奚长乐手托着腮望着窗外出神,被严厉的太傅叫回了魂:“我说过念书要专心,你怎可三心二意,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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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长乐乖乖伸出手,不知何时已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两汪眼泪在眼窝中转啊转:“太傅,不是学生不专心,只是昨晚弟弟哭闹,我陪他玩了会儿所以今天十分困倦,太傅,能不能别打了,学生不敢再犯!”
太傅眼一瞪,啪啪敲了两下桌子:“这个借口,你已经在无忧、安康、永宁公主身上用过了!事情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伸出手来!”
本来上书房是给皇子们念书的,可奚琲湛当年只有一个儿子,因偏疼奚长乐,她闹着要来,奚琲湛就亲自送了她来,还允许她着男装,念了几天,奚长乐觉得孤单,奚琲湛又下了一道圣旨,京中一二等爵府中优秀子弟择年龄相当者进入上书房陪伴长公主念书,当时几乎把胡子花白的老臣子们骇得几乎闭过气去,不过,就算闭过气也得乖乖把子孙送到奚琲湛面前任他为女儿挑选伶俐又顺眼的伴读,还得山呼万岁谢恩,心里不知怎样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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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因看到奚长乐和这些公子哥们年龄相当,不知何时开始这些人便心存了一线希望,若自家子孙被奚长乐挑中做驸马,那泼天的富贵还不指日可待?受了家里的教导,公子哥们总是争取着在奚长乐面前表现的机会,可奚长乐一心读书、调皮,视而不见,此时见奚长乐要挨打,个个觉得是好机会,纷纷向太傅求情,太傅气得山羊胡子直颤,奚长乐这打不仅没躲过,还被罚到书房外面壁。
也凑巧,奚长乐站了没一会儿,天空竟飘起了大雪,反正没人看管,奚长乐索性蹦下汉白玉台阶打算玩雪,没留意台阶滑,狠狠摔倒,一路滚跌到青石地上,疼得她正龇牙咧嘴时只听一声淡淡的笑声传来,捂着屁股站起来,奚长乐看见不远处一个十余岁左右的少年正看着她笑,少年并不怎生漂亮,比她的伴读差远了,看衣着应是哪家的小厮,就这还敢笑话她!
“笑话我,别走,看打!”奚长乐那完全随了她父皇的脾气,怎么能容忍别人笑话她!
玉息盛锦算着时间从大正宫出来绕道上书房,想着听听长乐书念得如何,如何她不得而知,眼前这情景——奚长乐被一个小少年扭着手臂压在雪地上,还没等她出声,陪伴她前来的奚琲湛大步一迈,脸色阴沉就要上前教训那欺负他女儿的混蛋小子,玉息盛锦忙拽住他,悄声道:“难得,你娇惯出来的公主也有人敢欺负!如此难得,让我再看会儿!”
“那是你嫡嫡亲的女儿!”奚琲湛的手上蓄满了力量,玉息盛锦相信,只要自己一松手,他就能过去以大欺小把那男孩子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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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嫡嫡亲的女儿被欺负才要看。嗯,我看这少年胆量不错,你瞧,他下手还是有分寸,还扶长乐起……呃……”眼前的场景又变了,奚长乐一个饿虎扑食将那少年扑倒,再次扭打在一起,玉息盛锦用余光看看奚琲湛道:“奚琲湛,你把长乐教得像个不择手段的坏蛋!”
奚琲湛得意了:“那当然,也不看看她身上流的是谁的血!”
小孩子间这场打架的最终结果是奚长乐不择地方下口,在少年的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两排牙印,少年虽愤怒却不再跟奚长乐一般见识,板着脸紧紧衣领就走了,玉息盛锦才和奚琲湛从躲着的地方出来,装作不知道问她怎么头发都歪了,奚长乐还很淡定的说太傅让她出来看看雪下得多大,自己不留神从台阶上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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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琲湛点点头:“既然已经完成太傅交代的事情进去念书吧。”
奚长乐表情一僵,随即点点头,理理衣裳转身迈上台阶,风萧萧雪绵绵中,奚长乐的小背影看起来沉重极了。
“又不好好念书又会打架,跟朕小时候真像,果然是朕的好女儿。”有人很感慨。
两人目送着奚长乐小小的身影挤进上书房那高高的殿门才回转身,玉息盛锦蹙着眉看奚琲湛,生生把他脸上的得意看没了。
“你太娇惯长乐了。”
“哪有娇惯你多。”奚琲湛一把扯住玉息盛锦的手,理直气壮说道:“长乐是朕的掌上明珠,千金之躯,怎么能不娇惯着!朕这么娇惯你也没见你长歪了,担心个什么。”
玉息盛锦懒跟他讲,她没长歪是她父亲严厉教导之功,跟他有个什么关系?歪理总是一堆。
雪越来越大,要遮住天似的,自从孩子们陆续出生,他们难得有这样的悠闲时光,侧头看着奚琲湛,他正低头看着雪花,不知在想什么,嘴角还噙着一丝淡淡笑意。
“奚琲湛,你在想什么?”
“朕在感动。”
“?”
“朕已经一把年纪了,盛锦你还这样爱着朕,每天相守,你还能盯着朕的脸看得这样入迷,朕……”
玉息盛锦悄悄伸出脚,噗通一声,奚琲湛就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一身玄色常服配上这雪倒也相映成趣,玉息盛锦故作惊讶状问道:“哎呀,陛下,你怎么摔倒了?龙体无恙吧?”
忍着笑欲走,不想被某人从后面扯住裙角,玉息盛锦回头看见一张可怜巴巴的脸,某人一脸可怜相道:“女施主,朕已经多日未近女.色,可否行行好给亲近个?”
奚琲湛总是有本事把不登大雅之堂的话题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说出口,玉息盛锦跟他比不了,登时红了脸:“下流。”
“上流的话那是吐了,自然要下.流才能纾解。”
越来越不堪听,玉息盛锦使劲一拽裙子,走了。
奚琲湛当然是闹着玩,赶紧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雪仍旧笑嘻嘻跟着玉息盛锦,刚迈进大正门,就见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直直扑到两人脚下,上气不接下气回禀道:“皇上,娘娘,二殿下和五公主不知怎么,忽然坏起肚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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