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比武招亲夏侯之女
夜下屋内明灯处,赵云将胸前的旧纸掏出,墨色已淡,可见韩璐藏了许久,里面躺着几味药材,都是世间难寻之物,又有一段方子紧随其后,用词上不同于其他病方,却能从‘乃绝症’中看出厉害关系,又见最后添了一笔,‘扶风茂陵马腾藏有其中三味药材,木柯之急症,唯华佗可救之’。
赵云明白了其中之意,透着窗檐洒下的月辉,凝神沉思。
清晨的街市迎来一阵喧闹,早有人在宽阔处设下擂台,几个武士打扮之人在榜上贴了一则消息:
‘夏侯家千金,夏侯涓,比武招亲。
比试有三:文招、武招、艺招。’
众人对榜指指点点,文招、武招还能猜透,却不知这‘艺招’为何?
快入正午,丁柳想为木柯做些新式的吃食,早早来了市场,撞上这难得的热闹,就驻足看了一会儿。
“这夏侯涓是何人啊?”一旁的看客纳闷询问。
有好事者回道:“曹丞相手下重臣夏侯渊之女,威武将军夏侯霸的堂妹。是咱们高攀不起之人。”
有赞同者点头,羡慕的朝着擂台看去。
突然有锣声传出,一女子站在擂台中央,身姿潇洒,绝美异常。丁柳看着眼熟,像是昨日林中遇到的砍柴女。
“我家小姐今日比武招亲,有能胜三局者,就是小姐的夫君,不知哪位英豪愿意来试。”
丁柳慌忙从人群中撤出,一路跑回府邸,撞在黎洛身上。
“慌什么?”他刚从木柯房内出来,“先生饿了,你还不去做饭。”他将丁柳扶正,打量一番,确认没事后,笑着摇头,又见她慌张的可爱,眼中爱意满满。
“快让开,我有大事儿。”丁柳没时间打情骂俏,将黎洛推到一旁,闯进屋内。
木柯正在看医书,见她这样跑入,知道有新闻可以听了。微微坐正些,还是被丁柳扑来的脸吓着。
“慌什么,慢慢说。”她无奈,又见黎洛好奇跟了过来。
“夏,夏侯涓就是那个林中的女子。”丁柳喘息着回报,“她此刻正在街市比武招亲,说是能过三局者就是她的夫君。”
“夏侯涓?夏侯渊的女儿?”木柯惊讶起身,“我三哥可知道了?”
丁柳摇头,“应该不知,擂台是早上刚刚放好的。”
木柯命黎洛将‘牧笛’牵来,踩着它朝校场跑去。
张飞正在咿呀练兵,见木柯跑入,欢喜迎上,“妹子身子可好些了,这再不锻炼,日后怎么入战场。”
“三哥,你可知道自己昨日救下的女子是谁?”木柯从马上跳下。
“这个俺没问,不就是一山野女子。”张飞聊起救下的女子,马上来了兴趣。
“哥哥随我去集市一趟。”木柯拉着张飞就走,黎洛带着丁柳已经赶到,张飞知道有事情发生,命人将马匹牵来,随木柯朝集市而去。
热闹依旧,夏侯渊钦点手中大将为女儿助阵,前来比武的勇士多被打下擂台,夏侯涓站在一旁的高台上观战,眼睛却扫向围观之人,偶尔张望,像是在等人。
木柯一众已经赶到,夏侯涓看在眼里嘴角挑起笑意,神色也比刚才轻松。
张飞看到高台上的女子同昨日有些不一样,不觉得呆愣原处,木柯上前推搡他,“三哥别看了。”
张飞抓抓后脑勺,向着擂台方向移步。夏侯涓偷笑。
“喂。何为艺招?”张飞冲着一名武将喊出。
“英雄若是能过了文招、武招,我等才能将艺招告知。”武将高声回道,看了张飞的样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高台上的夏侯涓。
“好。”张飞跳上擂台,“来吧。”
这时,一张木桌摆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是一副‘水墨山竹图’,“请英雄为小姐的画作填词。”武将吩咐道。
“好画。”张飞提笔在画作上写下诗句:‘山中有色,款款烟雨缓落;白头老翁,垂钓行云流水中。苍竹挺立,劈出林中路涧;天下英豪类于此,怀雄心,披荆斩棘’。
“好诗。”木柯领着众人拍手叫好,又看了看高台上立着的夏侯涓,心底纳闷,这女子做事讲话有着一股潮范儿,不像这里之人,可是骨子中又透着古人范儿,实在难以琢磨。
特别是‘艺招’的出现,更让木柯诧异,此女子来历有问题。
“英雄的‘文招’已过,请移步台子中央,接受‘武招’。”
一个彪形大汉站在张飞面前,身形魁梧,面露凶色,气势上一点不比张飞差。木柯凑近身旁黎洛,“三哥要想抱得美人归,实在不易啊。”
黎洛赞同点头,“看来将军要吃些苦头了。”
两人台中对阵并不动用武器,赤手空搏,每一掌、每一拳打在身上,木柯都会替张飞疼上一疼,嘴唇也偷偷咬紧。
赵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一旁,“关将军还在为你们担心,你们竟在这里玩闹起来。”
“将军。”黎洛拜道,丁柳欠身行礼。赵云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这是为我三哥的幸福打拼,怎么算是玩闹。”木柯顿了顿,看向赵云,“赵大哥不会也对夏侯涓有意思吧,要不上去比试一番。”虽然是打趣的话,赵云听入耳中泛起恼意,脸上笑意收回,变得阴冷。
木柯看出,不再继续。
赵云心中憋闷,突然拉着木柯的手,木柯惊愕看他想要挣脱,发现他力气极大,又碍着旁边黎洛、丁柳都在,不好明着反抗,脚下使了些劲儿踩在赵云脚面,他强忍却不松手。
黎洛朝他们看来,木柯慌忙将赵云拉着自己的手藏在身后,赵云浅笑,木柯冲黎洛尴尬一笑,黎洛不明白,耸耸肩继续朝着台上看去。
此时的张飞有些筋疲力尽,身前大汉也是气喘吁吁,两人体力消耗过大,随时有双双败下阵来的危险。木柯向前一步要说什么,被赵云拉到身边,“你三哥的幸福要他自己争取。”
木柯低头思考一番,看到夏侯涓看着张飞的表情,就不再多言。
张飞脑中突然一动,移动着并不灵便的身子闪到了大汉身后,两拳捶在他的身上,大汉踉跄倒地,张飞趁机冲去,将他压在身下,准备一拳打在脑袋上,最后选择了他一侧的地面。
力气太大,将台面弄出一个深坑,大汉惊慌看去,知道他饶了自己一命,单膝叩谢,“多谢壮士。”
张飞将他扶起,“兄弟好样的,能让俺有些吃不消的人实在不多。”
所谓英雄惺惺相惜,木柯看到台上化敌为友的两人,心中暖流莫名的冲出,若不是在这战乱年代,若不是各自效力一方势力,有多少英雄好汉可以围坐在一起谈古论今,煮茶品酒。总好过一生戎马,落得战死沙场的凄惨。
赵云手下晃了晃木柯,示意她朝台上看。
此时,夏侯涓已经站在张飞面前,“我问你。”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张飞盯着她,像是盯着一盘熟食。
“你可是真心想娶我才来打擂的?”
“是。”张飞毫不犹豫地回答,让木柯多少有些意外。
“那我若是嫁给了你,你日后可愿听我的?”
“在家听你的,战场上俺听大哥、二哥和木柯的。”张飞继续诚实回答。
丁柳凑近木柯一旁,“看这姑娘的样子,对咱们将军很是在意。”她的眼睛瞟到赵云紧握木柯的手,脸上笑意明显。木柯想要继续挣脱,赵云面无表情地握着,手上力气实在让木柯难办。黎洛也看到这一幕,同丁柳交换了眼神,两人抿着嘴唇不敢笑出声。
“啥是‘艺招’?”张飞的吼声传入木柯耳中,众人方将思绪集中在台上。
“若是你有何特别的本事能够讨我欢心,我就招你做夫君。”夏侯涓说的霸气。木柯眯眼看她。
“本事?”张飞低头苦想,突然眼前一亮,“俺会带兵打仗。”
夏侯涓摇头。
“耍枪给你看吧。”
夏侯涓嘟嘴摇头。
“这。”张飞着急,“要不画画、写诗,这些俺也会。”
“不,行。”夏侯涓继续摇头。
“俺会指挥俺妹子,她啥都会。”张飞无意间瞥到木柯,想到了这个注意。
“这算什么?”夏侯涓气恼。
木柯趁机抢话,“算的算的。”她看了看赵云,示意他将自己扶到台子上。她朝两人走去,“这指挥人的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若是夏侯姑娘指挥木柯,木柯未必会听,若是我三哥,就不同了。”
“那是因为你是他妹子,我指挥我的手下,他们也会听话。”夏侯涓不服气。
“那好啊。”木柯想到一计,“夏侯姑娘指挥你的手下,我三哥指挥木柯,我们做比试如何?”
夏侯涓低眼思考,觉得这样更有趣,就将刚才报幕的武将喊来。
“你说,比什么?”
“我们一人出一题如何?”木柯继续诱她。
“好。”夏侯涓胸有成竹。
“既然是夏侯姑娘摆的擂台,就姑娘先。”
夏侯涓转转眼珠,“好,就比徒手劈砖。”
木柯惊愕,这个本事她可没有,思考之际,已经有士兵将砖头摆在台上,这种江湖杂耍,木柯凭借小聪明也劈不开啊,她慌乱之时,看到夏侯涓盯着张飞的眼神,嘴角抹笑,凑近夏侯涓小声道:“喂,我若是输了,就等于我三哥输了,到时候他就娶不成你了。”
夏侯涓皱眉看向木柯,口中依然倔强,“若想娶我夏侯涓,就要有本事。”
“我哥哥‘文招’‘武招’都赢了,还配不上你?更何况如今是我同旁人比试,又不是我哥哥,不算他没本事。”面对夏侯涓,木柯第一次觉得没把握,她的思维有些跳跃,不同于其她古代女子。
“木柯。”夏侯涓突然唤她的名字,似是很早就认识,“你真的很在乎这个哥哥?他们你都在乎?”她的眼睛扫到台下的赵云等人。
木柯虽然惊讶,却没显于脸上,“是。若是日后夏侯涓成了我嫂子,我也会在乎她。”
夏侯涓脸上微红,“好了,我知道了。方璐,停手吧,我输了。”她朝正要徒手劈砖的武士喊去。
木柯重重输出一口气。
刘家军府邸、校场处处张灯结彩,只因张将军要娶妻了。夏侯渊嫁女排场自然不同,浩浩荡荡地队伍吹响拉唱着走来,木柯同刘备等人站在府门前迎亲,看到张飞乐开花的脸,相视而笑。
“我若是娶你,可没这排场。”黎洛凑近丁柳感叹。
丁柳瞪他一眼,不做理睬。
“夏侯博,同是夏侯姓,你们差距确实大了些。”张存在夏侯博一旁调侃,夏侯博无奈摇头。
热闹过后,很快落入了平静,正如木柯经常感叹的,姹紫嫣红开遍。
晚膳,夏侯涓邀请木柯单独进膳,将一封信交给了她。
木柯打开,里面躺着一株‘邑圭’,一张纸片从信封飞出,木柯细读,“故友可好,轩已觉疲累,恐再难前行,决定屯于山林田野间了度残生,故友莫念,珍重。”
“阿涓认识我的朋友?”木柯眼中藏泪。
夏侯涓点头,“我自小与烛轩先生结识,那日翼德送我回的家,正是烛轩先生的居所。先生见了翼德,就知道你在附近。才写了这封信给你。”
她见木柯开始抹泪,浅浅摇头,“先生果然了解你,他让我设这阵,一是希望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二是让我明白,他不会看错人,你木柯很重情义,让我放心跟了翼德。”
“他可还好?”木柯身下有些激动,“现在哪里?”
如今见夏侯涓这样的行为和言语总算有了解释,她自小和一个现代人接触,也学了那人不少习惯。而木柯又怎会想到,自己同烛轩竟会一林之隔,那日若随张飞一同送夏侯涓回去,会不会有缘见到。日后想到此事,总是后悔,身边夫君提点,“若是烛轩有意躲着你,即使你到了他家门口,也无法相见。”纵然如此劝慰,木柯依然心存遗憾。
夏侯涓递了帕子给她,“先生昨日匆忙离开,说是不想故友相见徒增悲伤,就让我送你些礼物。”说着又从袖口掏出一只灰鹤毛递给了木柯。
木柯拿在手中打量,“这是何意?”
夏侯涓摇头表示不明,“先生只说,日后定有用。”
木柯将它小心放入信封中,胡乱擦了眼泪。
许都边界的茅草屋内,赵云同华佗对坐,手中拿着韩璐的药方。
华佗虽在研磨药粉,力度却极轻,若有所思地想着其它。
“先生可是知道木柯的病症了?”赵云手中拳头握紧。
“你可知这‘邑圭’为何物?”华佗又将新得的‘邑圭’放入石磨内继续研磨。
“子龙想,这物除了有淡疤的效果,应该还有别的用处。”赵云虽然不想聊起此事,却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陪着木柯。
“是绝症,从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了。她只有两年可活了。”华佗的声音颤抖,“这‘邑圭’也有延寿之用,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赵云拍案而起,华佗不为所动,继续磨药,“木柯之病不能痊愈,却可以疗养,活过十年二十年不算大事,只是需要寻到方子上的几味草药,我行医半生,只见过其中一味,其他三味药从未得见。”
“那一味药可是这‘邑圭’?”赵云终于冷静下来。
华佗轻轻点头,将手中药沫包好,“走吧,我随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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