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溺水的人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都紧紧拖住下水救人的男生不放。照这个架势,说不定三个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周子安拿起长篙在湖面上轻轻一划,乌篷船无声而迅疾地往大船靠近。待船速慢下来,他纵身跳进湖水里,游到纠结成一团的三人旁边,抬手利落地劈晕两个溺水的人,顺便拉着其中一人的领子,带着他游到乌篷船处,把他扔了上去;另外一人缓过气来,默默地跟着游了过去。
这下子大家都没了游玩的兴致,匆匆忙忙将船靠岸,带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奔向公园的医务室。周子安浑身都湿透了,只有手上的西装外套还是干的,低头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衬衫,他的眼中浮起不甚明显的不悦之色。
任谁约会被打断也高兴不起来,虽然这个约会不是很正式……
叶琛拿出纸巾帮亲亲男友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提议道:“子安哥哥,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我和阿美自己打车回去。”
“我先送你们回去。”周子安道,脸上的表情平静淡定得像是浑身湿透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你回去换衣服啦,小心感冒了,我会心痛的。”叶琛扯着周子安的袖口撒娇,捧着心口作心痛状。周子安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先回去换衣服,但是也不忘嘱咐她们:“到家后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叶琛乖巧地点头。岳子美抬头望天: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真的呆胶布吗,不知道秀恩爱分的快啊!
医务室的赵言在腹中的积水被按压出来后,没多久便悠悠醒转过来,周围他的同学都露出如释负重的表情,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请问赵言是在这里吗?”三声扣门声过后,一个女声问道。想到今天的事情,赵言情不自禁缩缩脖子,怯怯地回应:“姐……”
赵安然走进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可真是厉害,划个船都能把自己折腾进水里。”
“姐,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赵言急忙赌咒发誓,赵安然瞪他:“还想有下次?”
然后转过身冲这些不过初中的孩子们笑笑:“今天你们也吓坏了吧?谢谢你们救了我家赵言。”
他们连忙摆手否认:“是旁边的一个大哥哥救了他,不是我们……”
“哦?那他人呢,我想当面向他道谢。”赵安然问道。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头:“不知道啊,好像刚才就没看见他。”
赵安然露出惋惜的神色:“那真是遗憾。”
等到病床的两人感觉好多了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医务室,至大门口分道扬镳。
赵言一路上神色都有些恹恹的,直到路过一家饰品店,他看见店门口挂着的木质护身符,忽地眼前一亮:“姐姐我跟你说,我昨天遇见了一个高人!”
“高人?什么高人。”赵安然疑惑地问道。赵言手舞足蹈地比划:“就是飞机上坐我旁边的那个姐姐啊,要下飞机的时候她告诉我说我最近犯水,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
赵安然心中一凛。重生过的她比常人更敬重神佛,也不再轻视传统的易经八卦、占卜相术,她相信冥冥之中确有一股难以琢磨的力量主宰着人的命运。但她不希望弟弟过于迷恋这个,只好装作轻描淡写地挥挥手:“巧合吧,那趟飞机终点在江城,江城又是出名的水乡,说不定淋个雨或者踩个水坑什么的就犯水了呢。况且你和她非亲非故,她干嘛提醒你?”
“也是哦。”赵言沮丧地应道,总不会是因为他借了本杂志给她看吧?
——
叶琛和岳子美两个人因为没有了周子安这个电灯泡(你们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啊喂),一路手挽着手开开心心地从街头扫到街尾,买了很多颇具特色又不贵的小饰品,还有衣服若干。现在两人身上都换上了裙摆长长的波西米亚风长裙,一人头发扎成俏皮的法国蜈蚣辫,一人扎成蓬松的韩式花苞头,头上都顶着宽沿遮阳帽,觉得自己美美哒。
“你说你家周公子会不会在背后扎我小人?我老跟她抢女朋友。”两人逛了一阵,找了家饮品店坐下来歇脚。岳子美用吸管搅着奶茶里的珍珠,很忧虑地问道。
叶琛斜她一眼:“那你别跟他抢不就行了。”
“你确定?”岳子美微挑眉,嘴角仍带着几分温和的笑,叶琛却敏感的感受到一股寒意,“当然不!你知道的伦家最爱你了。”
岳子美满意地低头继续折腾杯中的珍珠。
“我觉得你和琳琅姐一定能成为好朋友,都一样地……。”叶琛小声嘀咕着,最后的形容词含混地听不清楚,只是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岳子美常听她说这个性格冷静淡定内心强大无匹的未来三嫂,有点好奇,“什么时候让我见见真人呗?”
“她和三哥都在努力学习,争取能早点修够学分毕业呢,这两年都没怎么着家。”叶琛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随手拿过桌边的笔记本来看——这家店在一家中学附近,来往的多是学生,因此搞了个许愿墙,整整一面墙全部贴着各种颜色各式造型的便利贴,每个桌子上还有几本笔记本供人书写。
无论是便利贴还是笔记本,出现的最多都是xx喜欢xx,或者是xx和xx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之类的话语,看似简单直白的愿望,到头来却很可能是最遥远的奢望。
叶琛突然玩心大起,或者说脑残了一把更为恰当,拿笔在其中一页的空白处写上: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落款处ycyzm。
岳子美咳了一声,拒不承认自己有点小感动:“多大的人了还写这个,幼稚。”
叶琛了然的笑。
“叶小姐,叶小姐!”叶琛和岳子美刚刚走出饮品店,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急忙上前拦住两人的去路。看得处出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虽然神色有些愁苦,但是妆容衣物都透着精致,自有一股难言的贵气。
叶琛表示自己根本不认识她:“这位夫人,你叫我吗?”
中年妇女紧紧握住叶琛一条胳膊,像是害怕她逃跑一般,叶琛试了几次都没把手抽回来,不由得有些不高兴了:“夫人,你能放手吗?”
中年妇女眼睛里分分钟水雾弥漫,哀切地望着叶琛,恳求道:“叶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好不好?”
她最近和饮品店犯冲吗?叶琛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加大力道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对不起夫人,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女儿是谁。”
中年妇女趁着叶琛挥手的力道跌倒在地,乍一看倒像是叶琛把她推倒了。她也没有立刻爬起来,就那么斜坐在地上继续哭:“叶小姐,我女儿大学还没毕业,她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要是她进了监狱,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她这辈子都毁了啊!她还那么年轻,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说着,她掩面低低啜泣起来。更为离奇的是,不知道哪里钻出来几个记者,咔咔咔对着她们就是一阵狂拍。
叶琛神色渐渐冷淡下来,漆黑的眼眸扫了一圈周围挂着相机的记者,等她表演完,冷冷地问道:“说完了?”
中年妇女不说话,心里却有些惊慌,女儿不是说这个叶琛只是个被家人保护过度的千金大小姐,单纯得很吗,遇上这种事情她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对你那个年轻的女儿不感兴趣,不过既然要进监狱,她一定是做了犯法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叶琛嗤笑一声。
中年妇女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捋了下耳边有些凌乱的头发,喏喏地道,“要不是你家里特意交代了警局那边……”
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信息量颇大,最重要的就是令围观群众知道了:这家伙是个官二代!民众对于这些权贵后代是有偏见的,顿时他们的心中就脑补出叶琛以势压人、迫害得罪她的无辜女生的戏码,立即就透露出几分义愤填膺的味道。
“这个女生看起来也年纪轻轻的,怎么心肠那么狠毒?”
“这些人不就是仗着家里的势力胡作非为,简直是社会的渣滓。”
诸如此类。
岳子美拦在叶琛的面前,从来都是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眸难得的染上凛冽:“阿姨,你说了那么多,怎么不说说你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
中年妇女动作一顿,又是一声哀嚎:“我可怜的女儿啊!”
“别光哭啊阿姨,大家都等着你说话呢!”岳子美的语气充满讥讽,眼神嘲讽技能满点。
中年妇女声音哀哀切切地:“她只是年纪小,被人骗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的……”
“哦?那如果我侄女找人绑架了你,再有人说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你是不是愿意放过她?”一直盯着白家人的徐曜慢悠悠走出来,“白夫人?”
白夫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我,我当然不会介意……”
徐曜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那我就放心了。”说着,他抬手击掌,几名带着墨镜的黑衣人架起白夫人,将她塞进旁边的一辆黑色加长林肯,顺便护送叶琛和岳子美上车。
车门关上后,徐曜走到最近的一个记者身边,拿过他手中的相机,手一松,相机就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不想看到关于这个事情的报道,要是有人不信邪的话……”他脚尖轻碰地上的相机,“下场不会比它更好,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转身上车,黑色轿车在一群人呆滞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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