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些日子。(
贵女邪妃)
包子整天窝在屋子,从白天困到晚上,小脸日益消瘦。从立春那日之后,他就一刻不愿和我分离,每天早晨醒来,没等穿衣服,就吵嚷着让我过去。一看我还在,才老老实实的穿衣。
后来君尽瞳让人把我旁边的屋子收拾利索,以便包子搬过去。
我看包子仍是闷闷不乐,不像之前的快乐,就允诺他去踏春。包子记着这事,就招来官官和裴裴一起催促。等我反应过来,集结的人数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多。直到有天,君尽瞳也来特来寻问,“你这踏春之行拖了如此久,不知何时能动身呐?”
我才反应过来。
作出的承诺就得履行,不然越多越要命。翻看着倾回日历,我选定个日子,就让包子通知下去。
三月末,四月初,正是踏春的好时候。
我带着轰轰烈烈的一票‘打手’,开始向山顶进发。
从炎炎夏日到秋高气爽,从秋高气爽到腊月寒冬,从腊月寒冬到春暖花开,我总算等到四季的一个轮回。先前来山顶,还是趁黑之时,什么好景色都没看见,只是一片寒雪覆盖的广袤。(
巅峰强少)今日一见,真是山景美色。山川连绵,花枝出挑,云端旖旎,脉脉含情。
等快到山顶,除了一片光秃,就是几簇野草。
说不出的凄凉。
我琢磨一时,只觉得山顶实在没什么好逛,正琢磨去哪合适。官官指着远处的一片翠竹,拉着我道:“姑娘不妨到那看看,以前容主子就爱到那。”
听到官官这么说,我便把人带去竹林。
只见竹身高耸,竹节分明,交织投影,形成一副静逸悠闲的画卷。
君尽瞳仍是一身紫衣,外面一层紫纱,看起来清新优雅极了。他走在我身侧,似在回忆什么,“颜容最爱翠竹。一身清骨,无惧风雪。以前我也陪她来过这,只是那时还是夏日。如今暮春沐阳,想必这片竹林更是与众不同。”
看着参差拔萃的竹林,我疑惑的道:“小筑的人经常来这?”
“哪有什么经常,也不过你和颜容,带着出来两回。”他扶着竹骨,缓缓坐下,紫带袭着发尾,慵懒潇洒。
我看着覆着黑绫的君尽瞳,一下子被吸住目光,久久不能移动。(
军权撩色)那俊逸清雅的气质,比这一片竹林,还要难能可贵。也许是未看见世俗,才会那么不沾尘埃。即便是孑然出尘,他也能事事洞察清晰。
君尽瞳,不愧为笙竹公子。
我让人四下散开,自己陪在他身边,看他静静的坐着,与竹林青石融为一体。他察觉出我的目光,只好无奈的道:“你这般看我是做什么?”
“你若不让我看,也得给我个理由。”我伸个懒腰,颇为无赖的道:“笙竹公子如此俊逸,旁人看不到,那是旁人的不幸。我有幸得见,那就是我的福气。”
他哑然失笑,“你这不讲理的讲理,真是让人熟悉万分。”
我竖起耳朵,好奇的听下去。
“少时的六出,就是你这样。”他开了一口,想到什么,又闭了口。
一听是白端的事,我像打了鸡血,让他继续下去。他坐在青石上,微微动着眉,像是劝诫,又像是商量,“叶子,不能忘掉六出吗?”
“能的。”我想了想,平静的道:“待我痛入骨,拔除血中刺,焚炼九日圆满,就能把他忘个干干净净。
君尽瞳侧过脸,缓缓的道:“六出与卿卿,你可知道?”
心剧烈的跳动一下,我随后不甚在意的道:“知道。(
豪门惊梦III素年不相迟)我不但知道卿卿,还知道白端不叫‘白端’。”
“你既然知道……”他蹙眉。
我咧着嘴角,“可惜他不知道,我也叫做‘白端’。”
包子在不远处嚷着,“娘娘,我们在这发现了洞,章子要往下掏虫虫,你快点来呀!”
我不再和君尽瞳谈论,转而投入包子和裴裴一窝。
那是一棵树下,几个人围在一团。我本想扒拉进去,谁知道哪个无量的家伙,又把我顶了出来。我站在人头外,试了几下,都没能进去,只好等在外面。
直到包子惊呼,“这是什么呀?”
我万分好奇,只好大喊一声,“公子被人扑倒了。”
大家一下子齐刷刷的回头,看得我眼皮直跳。原来八卦是不分时空的,哪怕是封闭已久的小筑。人们对八卦的热爱,也是不可抑止的。
众人连呼我诓骗,我只好红着脸道:“这不是进不去吗?光天化日之下,谁敢扑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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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空,我钻了进去。只见包子手里拿着一个玉盒,因埋在土里已久,早已沁色。还好未埋多久,沁色不是很严重。我仔细打量这个玉盒,唯有正中的孔才能打开。
可是章子再往下深挖,也没有看到别的东西。像是钥匙一类的,更是没能找到。
君尽瞳听到这边议论,便小心翼翼的过来。我们七嘴八舌的跟他描述,他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敲了敲玉盒,有些怀念,“这玉盒是颜容埋下的,说是他年回来去取,当时未能知她心意,这才害她现在流离。”
我接过玉盒,对玉盒主人更加好奇。
都说‘颜容’‘颜容’。不知这样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能一见。
包子有些伤感,“娘亲走的时候,没给那那留下东西。如今却埋个破盒子在这,当真是那那连盒子都不如?”
我觉得包子最近想的越发偏激,于是蹲下身子耐心的道:“你不可这般想你娘亲,她也是迫不得已。”
“娘亲说:她是有计划有目的的逃。”包子一板一眼的道。
我被‘有计划有目的’打动,实在不敢相信这词会出现在异界。(
重生之幸福一生)这信息量大得惊人,没想到上山踏春还能踏出这事。我抱着玉盒,欣喜不已。
莫非颜容是穿越来的?
***
包子他们又找到新鲜的玩物,让我抱着玉盒,不再理会我。
我走在林间,怀里的玉盒似在发热,捂着心口也滚烫。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了。原来人们敬仰的颜容,很可能是个穿越者。正当我痴痴呆呆的时候,君尽瞳一把挡住去路,让我仔细看清前方。
我一抬头,就看见一片桃花林。虽然没有大沟寨外的惊艳,但也足以风姿灼灼,独领暮春。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仿佛那蓝衣人就倚在树梢,晃动着清酒,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我指着桃花林,对君尽瞳道:“在我眼里,这里的桃花都刻着白端。不光是这里的桃花。是我日后所见的每一朵桃花,都代表着他。”
“这山上景色如此之多,这只是单单一片桃花。”他叹息,搭着我的衣袖,将我转过身。
我小声的道:“这不单单是桃花……桃花就是白端,白端就是桃花。大概人对一个人的记忆,都是从一个小事,一个寻常之物开始的。”
“若把这山顶种满竹林,会不会比桃花林好看?”君尽瞳站在苍脆的竹间,悠悠的道。
看着他慵散的发,想起他那夜的话,突然喉头哽咽。往日总是被他照顾,如今已经形成习惯。
我摇摇头,没再接话。
怀里的玉盒也被我焐热,我看玩有半日,也该回小筑了。包子还未尽兴,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的下山。
我趁机向他寻问,“你娘亲是哪里人?”
“那那不知道。”包子要把黑乎乎的手,往小褂子上蹭,被我一把止住。他想了想,又道:“那那刚认识娘亲的时候,娘亲浑身都脏兮兮的,可是眼睛却漂亮的很,老婆婆都说娘亲不一样。”
我疑惑,“什么老婆婆?”
“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婆婆。可是她在半路老去了,不能陪那那继续走了。”包子说话稚嫩,让我听不懂。
我还想再问问,官官便走到我身边。她对我摇着头,眼里执着,“姑娘留下小主子,自然是疼爱他。若真是疼爱,便不要再问下去。”
“我只想知道颜容是不是那那的亲娘。”我紧紧的看她。
官官轻笑,如春风拂面,美艳动人,“倾回之大,没人能做小主子的亲娘。官官这样说,姑娘可明白?”
包子没听见,只是拉着我的手不松。我看着他的西瓜头,对官官道:“你让我去竹林,是为了找出玉盒。你让我找出玉盒,就是为了说这?”
“姑娘日后会知。”她的笑开始苦涩,“这个玉盒会保你一命。姑娘照顾小主子,管管无以为报。”
晚上躺在屋里,我辗转反侧。
脑海中,一时是那个玉盒,一时是那片桃花林,一时是君尽瞳的双眼,一时是官官的苦笑。实在睡不着,只好披件外衣出来走走,正巧遇到君尽瞳。
他头上密汗,似有倦意,漫不经心的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未睡?”
“想事呢。”我走到他身边,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回道。
他接着问,“叶子在想什么?”
我瞧着池中一汪清水,终是问出口,“二少……颜容不是那那的亲娘?”
“颜容不是那那的亲娘。”君尽瞳长身玉立,黑绫染墨,“兄长和我,也不是那那的亲爹。”
颜容和我都不是包子的亲娘,君候和君尽瞳也不是包子的亲爹。
难怪包子总说自己是‘独自一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君尽瞳与我三步之隔,眼睛因覆上黑绫,让人看不见神情,只是声音款款,“去年夏末,我下山将返,一个女子站在悬梯前问我可否容她。那就是颜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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