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南华倾筹划了许久的惊喜,也准备在今夜带给莫瑾言,让她可以高兴一下。
毕竟经历了落水一事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由头,正好瑾言腹中孩儿也满了三个月,算是可以正式地松口气,能够在中秋节这一夜于湖边的温泉小屋赏月对饮,南华倾知道,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
其实一大早,瑾言就发现南华倾有些不对劲儿。
今日乃是中秋团圆佳节,本来瑾言提议,想接了母亲白氏和庶弟德言过来一起用晚饭,然后赏月拜月。可南华倾却说,这是夫妻俩真正意义上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有关“家”的节日,待下次上元节,再请了岳母大人和德言过来同聚,这次,就两人单独“温存”一番吧。
虽然知道自己有身孕,不可能满足南华倾某些需求,但正如他所言,瑾言也觉得,两人虽然成亲的时间不短,但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后,除了七夕之外,这次的中秋,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圆满的节日,两人对月清谈,也算是夫妻间一种难得的磨合。
想来也觉得有些唏嘘,瑾言仔细回忆,自己和南华倾一开始在一起,就是在某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中先圆了房。
之后自己和他又呕着气,再然后,两人书信来往,才渐渐打开了心扉。但那是,她被送进后宫,南华倾又不能随时入宫,两人连面也见不着。
正巧,皇上一行前往避暑行宫,自己需要陪伴在皇后身侧照顾她的身孕,南华倾也主动伴驾随行,两人这才有了机会真正共居一室。
可世事难料,好不容易在木槿庄过了几天“你侬我侬”的小日子。却因为沈蕴凌和东方煜环伺机在侧,犹如两条毒蛇,盘踞在阴暗之处,根本不知道哪天会突然发作。所以一直没能真正放心下来好好去享受山中行宫的静谧时光。
现在看来,沈蕴凌已死,东方煜被收押,沈家的威胁也几乎不存在了,更别提尉迟如歌这个所谓的“妾”了,南华倾竟和直接找到了她之前相好的那个先生,然后送了大着肚子的尉迟如歌去让他们一家团圆。
所有的麻烦,似乎到现在已经戛然而止,唯有南婉容腹中还未未曾平安诞生,可至少有沈画从旁相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才对。
好不容易两人的生活中,突然有了片刻的平静,也是该好好坐下来,享受一下难得的夫妻时光了。
正想着,莫瑾言发现南华倾又不见了。招来玉簪询问,只说侯爷去了西苑,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拂云浣古商量,另外还吩咐午饭不用等他,晚宴时再一起好好相聚。
虽然不知道南华倾在搞什么名堂,但莫瑾言总觉得,他似乎在为今夜的中秋家宴筹划着什么。而并非是在忙着其他的事务。
这样也好,自己安安心心,打扮地漂漂亮亮只等夜幕降临就行了,其他的,就都交给他吧!
......
过了晌午,莫瑾言正准备休息。却是南怀谷来访。
南华倾自从莫瑾言回到侯府后,就给陈柏和向姑姑都打了招呼,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夫人。
不但如此,南华倾怕莫瑾言发现后山背面的温泉木屋正在修建,也让她不要随意出去走动。
所以南怀谷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沐休。一回到府里,就找急忙慌的要来见莫瑾言。
好几个月不曾与南怀谷相见,既然他来了,莫瑾言也乐得让玉簪放他进来。
只是一进屋,南怀谷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却忍着暂时没有发作,只恭敬地向莫瑾言行了礼:“嫂嫂,近来身子可安好?”
见南怀谷换下书院常服,一身月白底柳枝纹样的锦袍,头上亦是黛色束冠,整个人看起来风仪俊朗,身姿也高挑健硕,瑾言只觉得额眼前一亮,起身招了招:“我没事儿,只是怀古你怎么看起来一副气哄哄的模样呢?”
南怀谷许久不见莫瑾言,这一眼看去,发现莫瑾言身姿丰腴了不少,脸色虽然仍旧白皙,但两颊红润,神采顾盼,一副为人母为人妻的幸福模样,还有她对自己的笑容,若春风拂柳,又似夏日甘露,再加上她那一如初次听闻时恍若天籁的嗓音,不免有些呆住了。
见得南怀谷还是一副呆呆的,却单纯憨直的模样,瑾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我也不过三个月没见,怎么像是不认识了似得?”
“嫂嫂,你变了!”
和来时脸上略带抑郁的神情全然不同,此刻面对莫瑾言,南怀谷颇有些感概,说话间,甚至有些直抒胸臆的感动。
“变胖了么?”
瑾言捂了捂脸,故作俏皮地嘟着嘴:“月份越是大,身子越是圆润了起来。可沈太医说了,要往横着长,至少得五六个月的时候,若是现在就开始发胖,以后孩子太大,怕会不容易生呢!都怪侯爷,每日让厨房变着花样给我弄好吃的,顿顿都有补身子的汤水,看来是不能这样下去了。”
看着莫瑾言一副小女人的幸福模样,南怀谷不由得甩了甩头:“罢了,嫂嫂,怀古来之前还替您忿忿不平,如今看来,却是不需要了!”
“怎么了?”瑾言示意南怀谷做到屋中的圆桌,又吩咐玉簪去备茶,忙问:“有什么需要你替我打抱不平的么?”
“还不是书院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们!”
南怀谷说着又来了气:“他们知道你有了身孕,便开始下注,猜什么又一个小妾进门呢!”
愣了愣,莫瑾言才明白南怀谷话中之意,顿时笑开了怀:“你原来在气这个呀。”
“怎么不气,这些人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怕......”南怀谷说着,就住口了,没再继续,显得有些腼腆,甚至脸都红了。
“怕侯爷纳妾么?”瑾言倒是毫不担心,只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怀古,我知道你和侯爷不算亲近,但也应该了解侯爷的脾气吧。南家的女儿,几乎都被送入宫中为后,他看在眼里,深知后宫妃嫔对他姐姐的伤害。所以,他不会纳妾的,即便是尉迟如歌当初进门,他也只是为了帮德言,并没有真的想要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南怀谷思想单纯,皱着眉道:“可侯爷毕竟是男人,我听同窗那些公子哥说,再正经的男子,妻子有孕时也......容易出去花天酒地......他们还说,会送来歌姬舞姬到侯府给侯爷做人情之类的。”
“你是在气这些同窗的不正经吧?”瑾言挑挑眉,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南怀谷刚进门是那阴沉沉的脸色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有人替自己抱不平,瑾言心里却是高兴而感动的,遂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侯爷的别号么,什么‘冷面罗刹’呀,也只有我看得上他了。其他女子,哪敢近身呢,一个眼神就把人家吓跑了呢。怀古,你就别担心了,倒是嫂嫂问你,你已经十七岁了,虽然皇后说要替你张罗婚事,但她如今身怀双胎,怕是没什么精力去操心这些,你可着急么?”
南怀谷被莫瑾言提及自己亲事一事,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俊颜上浮起两团绯红来:“嫂嫂,我还年轻,暂时不想这些。等考取功名,可以自立门户之后,再议终身大事也不迟的。”
“你这样的人才,怕是要个郡主才能般配的!”瑾言打心眼儿里喜欢南怀谷,又总觉得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却忘了这一世自己的年纪还要比南怀谷小了几个月,所以一张少女的脸庞,说话的语气犹如长辈似的,感觉有些别扭和古怪。
“对了,嫂嫂可知道,师父要离开京城的事儿?”南怀谷不想被莫瑾言念及自己的婚事,便岔开了话题:“之前好不容易有机会在西秦药馆见了一次师父,他却说等皇后平安产下双胞胎皇子,他就要远游行医。还问我,想不想跟着他去游历锻炼呢!”
“沈太医身在京城,志在四海,却是比你我自由了许多。”瑾言自然知道沈画有去意,更知道他下这离开京城的决定,或多或少与自己有些关联,所以语气略有些唏嘘。
“嫂嫂,我想......想和师父一起去游历两年,你觉得如何?”南怀谷见莫瑾言竟对沈画如此评价,心下一动,当即便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三年一届的科举正好又在后年,若是远游,肯定会错过,所以,怀古想知道嫂嫂的意见。”
“古人不是说过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瑾言当然是支持的,伸手自然而然地轻轻拍在了南怀谷的肩头:“你去吧,沈太医是一个很好的师父,更是一个很好的同伴。我觉得,你跟在他身边,不但可以学到医术,更能学到许多做人的道理。更别提,这两三年你走遍大邑山川会获得许许多多的收获,肯定比你呆在书院强。”
“再者,你不是觉得那些同窗都是些不正经和脑子简单的人么,离他们远些,也能更愉快,不是么?”
瑾言说着,眨眼笑笑,一对浅浅的梨涡顿时绽放在微丰的脸颊上,看起来娇憨可爱,却又带着难掩的风情万种。
这样的莫瑾言,又是自己的嫂子,看的南怀谷心中一热,根本不敢再停留,直起身来,也不等玉簪奉茶,就向其告辞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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