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学校有场运动会,辅导员是刚毕业的女孩子,班里又全是女生,她也不好让女生去拼什么荣誉,只嘱咐到时候都在场就行了。♀
班里的女生景域一个都不熟悉,本就宿舍里只住了她和蔺青青,可她们两个都不在宿舍住,所以她们班她连一个人都不熟悉。为期一个礼拜的运动会,景域倒是一直都在,见了好多没见过的面孔,学校里的人真的是五花八门,尤其是女生。
运动会期间景域还见到了严历历的那个发小儿,叫孙尧。见了她憨憨的笑了,景域看着他,也笑起来。他刚从运动场上下来,满脸是汗,景域看着他,从兜儿里掏了纸递给他,孙尧有些不好意思,笑起来,“谢谢!”
景域摇摇头,中午的太阳很烈,她伸手挡在眉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想了下,问:“追到她了吗?”
孙尧愣了一下,苦笑起来,“没有,她铁了心去追她喜欢的人去了,现在估计都在一起了吧!”
景域想起王少安,年少情怀,都会过去的。
远处的车上的人看着相谈甚欢,笑语宴宴的两人,正属最好的年纪,怎么都般配。看的他没来由的刺眼。
一整日的太阳晒得景域脸上发疼,等她刚到家,顾舟打电话要来接她,景域心里有些烦躁,刚前一晚她打电话给高远,晚上去流逝。她换了衣服问:“能不去吗?”
那头沉默了半天,“景域,你在抱怨?”
景域压了口气,“好,我自己过去。”
她等和蓝蕙吃过饭,给蓝蕙厨房收拾好了,才和她撒谎,“妈,我回学校了。”
蓝蕙示意她梳梳头,她笑起来,蓝蕙还是一如既往的洁净,即便不出门都把自己收拾的妥妥贴贴。景域忽然不想现在出门了,赖着蓝蕙,“妈,你给我梳头发吧。”
蓝蕙拍她的头,“赶紧梳完出门。”
景域不依,“你给我梳完我再出门!”
蓝蕙拗不过她,母女两个坐在蓝蕙的梳妆台前,蓝蕙梳的极慢,每一梳都梳到发尾,景域则在镜子里看着蓝蕙。
蓝蕙梳着眼神有些变,似是眼睛里有了泪意,只是一瞬间,她就掩去了。景域也不敢追问。最后她也只是给景域扎了个马尾,头发已经很长了,她低声喃喃:“这么长,该剪了。”
景域站起身转身抱着她,“我不剪,我还要你给我梳呢!”
蓝蕙笑的很淡很淡。♀
景域出门时天已经灰蒙蒙,她出了小区,不远处的人站在车边等着她,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人。顾舟也看见了她,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景域脸色并不好看,不管是谁,包养的金主在自家门口堵人,谁也不会高兴。她一句话也不说,乖乖的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顾舟也不言语,上了车直奔家。景域一直看着窗外,即便窗外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远处的灯明灭闪耀。
进了门,景域来不及换鞋,顾舟转身压着她背贴在门上,吻铺贴盖地而来,景域的手被他反剪在背后,她只能仰着头,他用腿抵着她的腿,让她不能动弹,她偏头躲,他就顺势吻着她的侧颈,不轻不重咬在她皮肤上,有些疼,更有些战栗。景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闭着眼睛,他似乎不放过她,追着吻她的脸颊,细细密密,景域受不住他这样的攻势,睁开眼睛瞪着他,他的眼睛像蕴着一团墨,看着她不辨情绪,可景域知道他不高兴,很不高兴。这样她越发的挣扎,凭什么他不高兴就不许她好过!
两个人像两只撕斗的兽,互相厮斗不死不休。一个拼命的推,一个拼命的攻,景域最终都敌不过他,他将景域扑倒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景域的头发早散开了,铺成一片,她眼神气愤,死力的挣扎,顾舟愈加的用力压着她,顺着脖颈,一路吻,她穿一件宽大的针织衫,他扯开她的衣服,脸贴在她左胸,像是在听听她的心跳,也像是征服她。景域有些羞耻的绝望,闭着眼睛,可是活跃的是感官,他是一个高明的引导者,可今天他是一个急于进攻的人,贴着她的身体,景域用力的闭着眼睛,想湮灭这些羞耻,忽略这些疼痛。她红了眼睛,不再挣扎,像一个失了灵魂的人,顾舟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吻着她的泪,叫她:“景域,景域!”,她是他的!是他的!
心入魔障,万劫不复。他早已经魔障了!
景域闭着眼睛开始哭得有些发颤,就是不出声。顾舟抱着她,用尽了力气,匝的她呼吸都不顺畅,她也不知挣扎,只是静静的哭,也眼神望着屋顶,没有生气。顾舟抱着她不再有动作,只是抱着她,动作轻柔。他出声哄她,“景域,对不起,对不起。”,眼神似有惊慌。
入夜,他就一直那么抱着她,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景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可她也疯了。两个疯子!
沉默之后,谁也不会提起,就当过去了,伤口太多,没人会翻起。第二天就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两个人照例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
没能去成流逝,倒是高远打电话,和她说起一场聚会,说是聚会,其实是开年各家合作牵头的由头,由顾家承办。
景域专门去找高远,为了他能带她去,她想过顾舟,可是又放弃了。顾家承办,顾家的独子自然是焦点,她不去争这个风头的位置。
聚会在顾家旗下的一个度假酒店举行,景域准备好了一切,等着去,顾舟大概在准备聚会的事,没时间找她的茬,只是看着她,眼神有些不一样,景域嗤笑,难不成是想带我去?
但是直到聚会前一天他都没说什么,连聚会的事都不曾和她说起过。景域开始想,她是不是从开始就信错了人?顾舟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起码,不如高远来的直率。
高远还是一身黑色西服,他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不论气质还是样貌,只是神色太冷清,显得不像一个年轻人。但是站在那里,就会自成一派。景域穿了件裸色及脚踝的长裙,没什么首饰,及腰的发就那么松散的铺在背上。一身名门淑女的气质,亭亭玉立。高远看着她,她有段时间不穿高跟鞋了,细长的跟,她有些驾驭不了了。高远看她有些晃的样子,好笑,“换双鞋吧。”
景域抬头看他,也笑起来,“我不大会穿这个。”
高远漫不经心的样子,景域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不禁好奇,“怎么觉得,你对今晚的聚会不怎么上心。”
高远看她,“是你要去,我就顺当去。”
景域惊讶,“我以为是各界名流汇集,所以想去看看,难道不是?”
高远却说:“换了鞋,先去吃饭。”
看起来他并不想多说,景域也不再多嘴。
吃饭的时候,景域看着高远只吃那么两个菜,她大着胆子问:“爱吃这些菜的人不在吗?”
他在顶楼的房子里的东西,看起来都不是他会喜欢的,书架上的书,卧室里的画,那个房子里的颜色……
高远很慢的放下筷子,看着她,很久,“她生活的很好。”
景域被他盯着的一瞬间有些窒息,他的眼神太深,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担忧觉得他心情似乎不坏。
景域笑起来,“那就好,还有什么比生活的很好更好呢?”
高远也微微笑起来,但是没说话。
吃完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很像她,她是个烈性子,落了一身伤。”
景域的手一下握住,有些失措。
高远知道她想错了,也不在意,又说:“你进流逝的时候,镇住人的那番动作,她也干过。只不过,她是把自己的肋骨折断了。”
景域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的时候,宴会似乎快开始了,所有人已经到了,宴会在酒店旁的人工湖边。他们来的最晚,自然不会引起多少注意,两个人只寻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有人出来应酬,是个看起来年纪像是五十开外的长辈,不停地和人寒暄,高远望着人工湖,半晌,说:“那是顾舟他爸,他爷爷今晚不会出席。”
景域看在人群里周旋的人,一只手背在背后,和人交谈脸上没什么笑意,寒暄客气很到位。是个压得住场的人。
高远今晚似乎没有一点兴致,景域陪他坐着,顾业荣过来,高远才起身,两人点头示意,人群里有些骚动,女伴儿们谈笑声顿时止住了。顾舟出来了,挽着他的,是位美丽的女孩子,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有年轻的一辈和女客们开始鼓掌,有人欢呼的笑闹,挽着他的女孩子有些娇羞,微微侧头看着顾舟,笑的明媚。景域想,能挽着他的人,必是和他,家世匹敌,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
景域这样想。只是她忘了,就在刚才,岚姐还夸她,名门淑媛。
高远看着她,望着那个方向发呆,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顾业荣看着景域却问高远:“这位是?”
高远的手还在她头上,似不经意的说:“我们家的小姑娘,闹得厉害。”
顾明山也笑起来,望着顾舟,“严家的小姑娘也娇气,这得顾舟去看着了。”
两个人像是寻常长辈议论儿女亲事一样,漫不经心,却是不经意间就定下了终生。
景域看着人群里的才子佳人,在场绝对是养眼的。顾舟的帅在平静,像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名门出来的佳公子。举手投足都只显三分,克制,守礼。
挽着他的佳人,眉眼都是明媚的,标准的笑,连挽着他的手,手指弯起,显出一个长度。
郎才女貌,果是这世上最好的搭配。果真是最让人艳羡的。
她突然觉得特别特别的难过,难过的不能自已。又觉得讽刺,不久之前,她也是名门淑媛来着,可现在,都已经沦落到了不能见人的地步了。
她回望高远,突然笑起来,看起来实在凄凉。她自己都想不清楚是为了什么难过,是为了顾舟,还是她自己。
可前一天还和她同床共枕的人,心甘情愿的伺候着她的人,转眼挽着别人,这样的明目张胆,这样的般配,这样,引人注目的站在人群中……
她突然觉得那么恨他。
顾舟目光搜寻父亲顾业荣的时候,突然僵住了,她站在高远身边,乖巧又温婉。她从没对他这样过。高远和父亲浅谈,她站在身边一直陪着。他没想到她会来的,没想到她会找高远,没想到她宁愿找高远都不肯开口问他,没想到……
景域回头看见他,两个人隔着人群,在两端回望,景域注视了他片刻,转头,就像看见的是一个陌生人。他心里想,她真的只当在人群里看见他了,连眼神都不肯施舍了,怕是再也不会和他好好说话了。明明就隔着不过百人,可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他再跨不过去了,再也不能了……
高远不愿多谈,只是几句客套,倒是顾业荣像极看重这个晚辈,转身招顾舟过来,景域看着他朝他们而来,形如陌路,也不过如此吧?
她挽住高远的胳膊,顾业荣笑起来,“都是同龄,多谈谈是好事。”
挽着顾舟的女孩子接过话柄,“高总是这一辈的传奇,我们公司的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说完冲顾舟笑。
不等顾舟开口高远说:“今天就算了,客随主便,一大帮人都看着呢。”,有人已经朝这边过来了。只是高远拒绝的也实在是不客气。
顾业荣笑起来,“我照顾不周,照顾不周。”
高远随他笑,也不在意,冲对面的人点点头,带景域到湖边去,顾舟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倒是那位女伴儿,不是省油的,“高总对女伴真是备至!”,虽然脸上俏皮的笑,但是很讨人厌。
高远停下脚步,转头看顾舟,“照顾女伴儿,是男士应该做的。”
那女生脸上瞬间有些僵,顾舟看着景域一句也不说话,脸上无喜无怒。
“你知道今天不是什么合作会是不是?”
高远望着落下去的太阳,“本来就没有那么一说,只是个由头,参加的人自己懂就行了。”
景域停下脚步看他,“所以,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让我来的吧?”
顾舟收回目光,难得的笑起来,“既然是小姑娘,就不要那么固执。”
他说的话景域总也听得话里有话,但又说不清楚。她不甘心总被他教训,也开起他的玩笑,“那个喜欢做菜的姐姐,应该至今单身的吧?”
高远复又仰起头,没说话,但是嘴角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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