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形如鸡卵、色泽有如玛瑙。沿着那破碗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老丐睁着混浊的一双老眼瞧个不住。
“看样子倒是个稀罕物，值不值钱？”
伸出食指和拇指将之拈起，放在眼珠子前又瞧了瞧。将嘴张开，露出黄中带黑的两颗后槽牙，想咬一咬确认一下。
躺在地上的伴当吼道：“别动！”
老丐见这人行为粗野、语声凶恶，心存畏惧之心，咕哝道：“不动就不动，吼你娘的丧呢！”
老丐声音含混不清，那伴当也没听出来。
“这可是个宝贝，咬坏了你赔不起。”
随喜的施主显然不甚识货，对于躺在地上的这位仁兄的话竟然无动于衷，一点想取回来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笑道：“不过是块好看点的破烂石头，你竟然说他是宝贝。傻不傻。莫非摔傻了。”
那伴当从地上爬起来，瞪了一眼这个好心的施主，心道，我若是个傻子，你就是个瞎了眼的蠢蛋。嘴上却一声不吭。现在他也没心思去研究，刚才这莫名其妙的一跤究竟是谁暗算的。
老丐听到宝贝这个词，早就留上了神，想要往袖子里藏。旁边壮实汉子曲指一弹，一缕指风顿让老丐手肘一麻，掌心的东西哪还握的稳。壮实汉子长身伸手一捞，海底捞月一般捞个正着。动作流畅之极。
壮实汉子一边把玩，一边啧啧赞叹：“难得一见的天然魔晶石。无论是形状还是质地都是极品。价值无可估量。”
身边那伴当露出垂涎不已的神情：“恭喜，恭喜。王大哥得此好宝贝。”
壮实汉子一笑：“既然是你先发现的，当然不会忘了你。你放心。”
伴当大喜道：“多谢王大哥。”
两人一对一答，完全将魔晶石当成囊中之物，丝毫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王大哥冲那一头乱发蓬的就像鸟窝似的施主道：“既然送出去了，这个自然就不算抢你的了。”
那施主目光几分犹疑：“这个真是宝贝。”
“是！”
“价值几何？”
“价值连城！”
王大哥定定看着他。目光沉稳。
由于头发的遮挡，完全看不清楚这施主此时的面部表情。他似乎怔了怔，然后笑道
“我不信，你们爱把他当宝贝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王大哥笑了笑。
秦缺的机车停在他们不远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耳朵里。施舍魔晶石的施主有一种令他异常熟悉的感觉，而且实力深不可测。秦缺的感觉一向很灵，这人究竟会是谁，和记忆里相似的人对比，竟然没有一个符合。
秦缺当然不知道，和这个人有交集的时候，自己只是一具尸体。这个人正是从绝地逃出禁制的古疯。
而且现在的古疯，说话不但不疯而且还很得体，穿得也很体面。只是头发有点乱蓬蓬的。秦缺怎么也不可能和别人所描述的死疯子联系起来。
眼见到手的宝贝被人抢走了，老丐心疼的直流血，脸上扭曲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
王姓汉子对他道：“这东西你拿了没用，没准儿还是个祸害。”
老丐哼了哼道：“现在东西到了你手里，自然乐的你做好人。”
伴当怒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揍死你。刚才那一跤我还没找你算帐。”
老丐叫了声冤枉：“是你自个走路不小心，怎么反赖在我身上？”
“我走路不小心？你tmd还敢回嘴。这把老骨头大概不想要了！”
王大哥伸手阻止伴当：“别吓他，这里不是什么小地方。吓坏人就不好了。”
掏了点钱放在老丐的碗里。老丐本已吓的战战兢兢，自以为这次一定倒大霉，现在竟然还有钱可拿，欣喜无限如坠梦中。
伴当有些恼火“王大哥，为什么要对这老乞丐这么好！”
王姓汉子冲古疯道：“这位朋友，刚才我兄弟太过鲁莽，让人见笑了。”
古疯道：“奇了，你兄弟鲁不鲁莽关我什么事。你们要拿个破烂石头当宝贝也是你们的事。我只会拿你们当傻子，不会见笑的。”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把古疯当作了傻子。
王大哥又道：“朋友果然涵养高深，胸襟宽广如海。我们兄弟二人十分佩服。”
古疯忽然一摇脑袋：“不对，我应该见笑才对。应该见笑。”
语气又确认了一遍。
王大哥轻咳一声。
古疯道：“你说让人见笑，我若不见笑可就不是人了么，这可万万行不通。”
这道理如此狗屁不通，两人听的齐齐一呆。秦缺也暗觉好笑，心道，这人穿得颇为体面，脑袋里却只怕少根筋。
王大哥笑道：“朋友可真会开玩笑。我想问下，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古疯随随便便道：“捡来的。”
伴当急切问道：“哪里捡来的？”
声音都有些儿发抖。王大哥眼神凌厉的瞪了他一眼。
古疯嘻嘻笑道：‘看来你们还真对这些烂石头留上神了。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是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大概还有十多二十来颗。”
伴当惊呼一声。
王大哥沉稳的多，盯着古疯看了一阵，忽然哈哈一笑：“这话不对吧。这样顶级的魔晶石一颗已是难得，何况十多二十来颗。也没听说过天然生成的。”
伴当脸色一红，这种问题他就没有留心。
古疯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是不是天然我不知道。山洞里边除了这些玩意，还有很多尸体。”
“尸体？”
王大哥眼中精芒一闪。
“是啊，死状凄惨的很呐。全部都被封在透明的石头里。看起来既诡异又恐怖。”
伴当小声问道：“会不会是遗迹。”
王大哥轻轻摇摇头。
古疯笑道：“我和你们说这些也没用。那个鬼地方我反正不会再去啦。就算那些东西真是宝贝我也不去。”
伴当不禁揶揄道：“看你块头挺大，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王大哥打了个哈哈道：“我们也只是问问而已，也没那个胆子去的。只是担心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如果来路不明，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两个人目送着古疯离开。
伴当低声道：“这人说话半疯不傻，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王大哥叹道：“是不是装出来的，我也没法子分辨。”
“那他的话能信几成。”
王大哥苦笑道：“我看一成都不能信。”
伴当讶然道“不至于吧。”
王大哥道：“我看你莫名其妙摔跤多半也是他弄的。”
“我并不愿意相信。而且他骗我有什么用。如果我们不相信的话，这颗魔晶石他不是亏了么？”
王大哥道：“这一点我也弄不明白啊。”
他忍不住又拿出那颗魔晶石来把玩，半眯着眼睛道：“就这一颗就足够我上下一家子在弥塞过上优渥的生活。”
那伴当吞了体内口水。王大哥看了他一眼：“当然，如果省一点的话，你这一辈的衣食也差不多了。”
“王大哥，你不想在失落月光定居吗？”
王大哥洒然道：“傻小子。失落月光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一样改变不了真水一族的约束。弥塞才是人类的梦幻之都。”
伴当露出神往之色，视线盯着古疯的背影：“那我们跟不跟？”
王大哥反问道：“我们有的选吗？”
“好像没有。”
在如此巨大的利益之间。性命什么的只好先放在一边了。
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了，秦缺不禁也勾起了兴趣。真打算要跟上去的时候。发现路边一个拿着一双拖鞋在仔细查看的客人，目光闪烁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丢下了手中的拖鞋立马跟了上去。
对面店里一个正在吃饭的客人，饭也不吃了，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秦缺嘴角一翘，事情牵扯的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贪便宜的王哥和同伴这次恐怕是衰运临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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