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青石桥两旁的杏花娇中带艳,便是连早春里的翠碟也早早的飞上枝头,汲取着春日里的朝露。
“回到家里,可莫要忘了我!”秋舞眼中闪着氤氲,不舍的握住青岩的手,竟是怔着不舍放开。
因着青岩的妙手丹心,原本似要被抽空了身子的人,如今已是下了床,面上复了往日娇颜,连着盛开的杏花都将将的被比了去。这些日子和青岩的相处,倒不仅全了她俩的医患关系,连带着也生了几分姐妹情谊,这会子竟是舍不得青岩离去了。
青岩望了立在桥下的阿娘,使了一眼叫她再等些时候,阿娘笑着点头,便转身朝一旁哭哭笑笑的九位妇人去,少不得一番安慰和欣喜。
二王子说到做到,今日里一早命了牢工放了这十个阴年阴月里生的妇人,这下本是以为要魂断祭台的妇人们,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半会子才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哭笑,又是对着青岩一番千谢万谢。
“嗯。姐姐也好生照看自己,莫要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她紧了紧她的手,眉眼间暗暗嘱咐道。
血毒非是一般的毒,怎的能平白无故的中了,她知道这王室中一贯勾心斗角,这次若不是遇上她用了五味散,又兼着银针逼出毒素,说不定面前这个玉人儿便叫人害了去。如今,她俩既然有缘,敲打一番总是要的,虽然她也不知道避不避得过。
“嗯,我定会小心。”说罢,轻垂着眼,眼角泛起一丝寒凉,竟有些落寞。
青岩见她愁绪万千,不禁抬了手抚了抚她的肩,淡淡的道:“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①。姐姐既然放不下一个‘情’字,便唯有好好保重自身!”
秋舞总是会在黄昏时沉沉的看着南亭轩的方向,她好几次拿药过来时,便是撞见她一幅相思未解,轻纱缠情状。她倒是有些迷糊,外人都道二王子喜欢秋舞的紧,可半月里来,却只是偶尔来坐坐就走。
秋舞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她不是那种为了金樽玉液出卖自身的人,即便是日后她被封了外室宠姬,也不过是君王的金丝雀,未来还是要将自己的子嗣让于正室抚养。若她甘愿承受这些,大抵便是因为她爱那个人吧,青岩如是想。
“好妹妹。”秋舞被青岩说的心头一动,牵着唇苦涩的笑了笑,转身取了身侧宫婢手中的包裹,道:“这个妹妹拿着吧,只是一些路上的吃食。”
青岩见那包裹沉甸甸的,哪里肯收,正是一番推攘之际。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
“好一个姐妹情深,叫本王看的都不忍落泪了!”
萧羽已走了过来,含笑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女子。
“参见殿下。”两人齐齐行了礼后,秋舞便上前道:“青岩妹妹就要走了,我在这里送她一程。”
“要走?”他一双冰目似笑非笑的看着青岩,忽地面色一凌:“是谁准了你走的!你好大的胆子!”
青岩和秋舞俱是一震,连着桥下的人也抬头担忧的望向这边。
“你难道说话不算数了吗?是你说过我治好秋舞后,便放了我们的!”
青岩脸色一怒,盯住他不放。
“你听错了吧?我是说放了她们!没说放了你!”萧羽指了指桥下的人,望着此时青岩一脸的不敢置信,又深情的望着秋舞道:“你身子还弱,倘若再发病怎么办?”
“她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了,不会再发了!”青岩赶忙道。
“那谁知道呢!莫神医若真使了些虎狼之药,让舞儿暂时看起来痊愈,等你们都跑了,就又复发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轻轻淡淡,不缓不急,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青岩心头暗暗骂他,却只能无可奈何道:“那你想怎样?”
萧羽这才展了眉:“你和你阿娘留下!其他人便都可以走了!”
青岩心里一着慌,道:“我留下就是!你放我阿娘回去!”
秋舞也在一旁劝解,却见他头都未低,只背着手道:“你若像那鸽子一般飞了去,我上哪找你!所以,你阿娘必须留下!”
青岩忽地一愣,心道他不会看出自己会轻功了吧,细想这下自己这些日子从未显露过,他又从何而知,莫不是自己忧心了?
这下里思索着,那一抹魁岸身影却已经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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