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木窗斜斜的被支起,露出外面阴霾的天色,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院落里的海棠花却更加洗尽铅华,如锦似兰,看的青岩发起痴来,自顾的吟起这首词,倒也应景。
“怎的,你昨夜竟瞒着我喝酒了?”秋舞着了一身烟紫色流沙裙,梳了百合发髻,此刻打趣起窗前发痴的青岩来。
“姐姐尽管取笑我好了,这几日忙的我都散架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喝酒。不过,今日里这个天气我倒是可以歇着了。”青岩甜甜的笑着,接过秋舞手上的茶低低的勉了一口。
“今日里难得有闲,妹妹想做些什么?”秋舞提议道。
青岩望着外面仍然淅淅沥沥的雨气,不由暗淡道:
“这样的天气里能做什么呢?”
往日里下雨天她便会耍赖偷懒,不学针术不练功,只和路虎一起去林子里摘野果子,也是不负时光的。
她此次为救母亲,都没来的急告知师傅一声,也不知那老头会不会担心自己?
外面阴云密布的天气,压得黑沉沉的,仿佛下一刻便会暴雨倾盆,但青岩久在山中,对云雨天气知之甚详。她知道这云接下来会被北来的风刮跑,不会真的有暴雨。
北来的风?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可以利用风不是!
“褚灵园的桃花开的正是时候,我们去摘了来做桃花酿可好?”青岩一脸的意兴,秋舞瞧着她的样子,也只好随了她。
两人穿了披风,由宫婢撑着伞出了倾舞阁,往北走,来到最北面的褚灵园里,此时桃花谢了过半,倒是雨气下,剩在枝头的花瓣添了不少灵气,粉中带红,兼夹着雨露又俏丽嫣然。
“这园子都快荒废了,却不想花还开的这样好。”秋舞剪了一朵捧在手上,细细闻着那清雅的香气。
青岩瞥了她一眼,笑道:“再美的花,见了姐姐这样的美人儿怕也羞涩了!”说罢径自摘了一朵插在秋舞的发髻上,得意的一扬唇。就见秋舞一脸羞怒的撇下花追着她闹,硬要讨个说法。
……
“主子,骠骑营驻守南盘江北面的兵将昨夜撤了!”着了一身蓑衣的怀剑谨慎的禀报道。
锦然苑的院墙上此时正立着这一主一仆,因为这地方偏僻,再北面便是骊山,但这地方却紧邻着褚灵园的。
那一紫一白的两道身影在雨中追逐着,零落的花瓣随春雨洋洋洒洒的打在她们的斗篷上,隔着疏疏落落的花影,隔着烟雾缭绕的雨气,虚虚实实,竟是若幻境般美好。好在嬉笑声偶尔传来,一直传至这主仆二人这儿,才让人知道这不是梦。
见萧羽面色冷峻的瞧着远处的那一对人儿,怀剑不禁叹道:
“这园子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萧羽的面色却越来越暗沉,到最后甚至有些发白,声音有些森森然道:“这园子明天命人封了!”
继而又道:
“这一次眼见着他就要反了,都是那个丫头,现在她倒是还有闲情雅致!”
这一句竟是有些气急败坏!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和左营将叶子期搭上线了,是不是要防备着些。”怀剑担忧道。
“叶子期这个老东西怕是早就和他狼狈为奸了,你以为防还有用吗?”他的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但是接下来却是淡淡的愁思。
怀剑看在眼里,道:“秋舞姑娘是叶子期送过来的人,主子成事后要……?”
“呵?她老实点说不定可以保住一条命,若还想给我下蛊便只有死路一条!”
怀剑见他说的一丝都没有犹豫,不禁有些奇怪他眼中刚刚的那一丝愁意是为何了?
“你说他们也没有派人来杀掉秋舞,便这么笃定秋舞没有将他们的计划出卖吗?还是,他们知道她不曾患妄语之症?”萧羽这几天颇为困惑,就算他不杀秋舞,那边的人应该也会下手才对,怎么会没音了呢?
怀剑这才释然了些,原是因为这个,他这两日里经常藏匿在倾舞阁的海棠树里,本是打算对方来刺杀秋舞时一举拿住。可是等了这么几天无一所获,也不是,唯一的收获便是发现那白衣女子原来很好玩,会对着鸟说话,会跟猫斗嘴,真是乐的他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
此刻看着那白色身影竟不自觉的笑了笑,道:“谁知道呢?”
萧羽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落在他头上,恨道:“她是给我下的蛊,又没给你下蛊!”
说罢,也没等怀剑解释,直直的拎了他翻然飞去。
……
这厢里,青岩捂着肚子笑,好一会子却无法动弹,秋舞着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青岩面色痛苦道:“怕是吃坏了东西。姐姐你在这等着,我去茅厕一会回来。”便急急的跑了。
“哎,伞……”秋舞还在后面含着,却见青岩一溜烟的功夫跑远了,看的一旁的两个婢子用帕子捂着嘴乐了起来。
青岩跑到围墙下,张望了下四周,确定没人跟过来。便掏出怀里面早就藏好的白鸽,鸽子脚上不仅仅栓了布条,还栓了一个竹埙!
此时北风起,鸽子随风而飞,竹埙发出不一样的声响,这声响是她和路虎间的秘密代号,这样鸽子飞过南面的雪渊山时,路虎应该就会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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