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如初入得回忆中来,见沈锦棠居然跟了进来!就站在她的旁边,不禁对修为进程神速的锦棠万分钦佩,入梦本是极为高深的法术,自己也是突破了小圆满境后才逐渐修习成功的,锦棠却在刚突破筑基期就可以掌握,怎能不让她赞一声“天赋异禀!”
华美的宫殿中到处是用珍贵红罗制作的垂地流苏。一个和锦棠年纪相仿的少女正快乐的泡在华美的温泉池中,锦棠认得此地正是宫中的禁地“鉴青轩”。这个地方曾经被敬和帝下旨废弃,形同冷宫,锦棠还可惜过鉴情轩中那池碧水再无用武之地。而那位少女,赫然就是豆蔻年华的偃月公主,偃月公主无疑是非常美艳的女子,如凝脂般的皮肤上滴着晶莹的水珠,被温泉的温度烧得发红的皮肤透着特殊的诱惑。纵使锦棠和蔺如初身为女子,也觉得眼前的女子美得让人垂涎三尺。
身着夜行服的男子轻轻挑开垂缀于空中的红帐,偃月公主转头见得来人,不禁嫣然一笑,伸出玉臂,纤细的手指做出“过来”的动作,眼神中充满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妩媚。男子褪下夜行服,悄然下到水中。轻轻握住她的玉指,慢慢抚摸,偃月公主凑近他的身畔,轻轻解开蒙在男子脸上的面巾,露出了一张虽稚气未脱却丰神俊朗的精致面孔,正是年轻版敬和帝——仍是英王的萧真!
之后的发展不必赘言,蔺如初看着在水中嬉戏苟合的亲兄妹,蔺如初心中五味杂陈,一股从未有过的烈火般的气息在她的胸中沉淀。回忆中的一切都因这股气息逐渐变得模糊,就在眼前的画面以前所未有的迅速如拼图般迅速的坍塌下来。就在锦棠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双手迅速的从虚无的回忆碎片中伸了出来,一手一个的将两人从回忆碎片中迅速的拉了出去,蔺如初和锦棠一阵头昏眼花后,发觉重新回到了山中小筑自己的肉身所在地中,两人的魂魄被迅速的塞回肉身,调戏了将近两个时辰后,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苏榭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蔺如初,你的脑袋里都是稻草吗?我当年警告过你多少次那入梦令**的危险程度,你不听倒也罢了,反正你正果已成,左右不过是消减修为,退回筑基期重新修炼而已。这沈锦棠才刚刚冲破筑基期,你这样乱搞会让她前功尽弃的!你考虑过没有!”蔺如初没有回答她,只是眼色不明的盯着地面一言不发。苏榭转过头,看着榻的另一侧“还有你,你才多少修为,居然敢尝试这样高级的法咒,万一失败了,平白毁了修为不算,若法力反噬,落得个终身残废都是轻的!
”苏榭看着笑眯眯的沈锦棠,正色道“很显然,蔺如初并不适合做你的引导人,我帮你再重新物色一个怎么样?”他问。见锦棠摇头不语,却也难以接话,只好叹息着继续烹茶。
“苏榭,人,真的可以无耻到无视自然道法的程度吗?”蔺如初忽然抬头,犀利的目光射向苏榭。苏榭愕然,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并非人族,自然无从体会,而且这种“两情相悦”的乱&伦行为当真亿里挑一,在伦理学角度来说,这的确是天理不容,但在纯感情角度上来说,爱情是人间最纯真美好的东西,也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最基本的因素之一。爱情本身没有错误,就此而言,他们顺从于自己心中的意志,也并没有错,但是两者被人类理智而迷茫的混为一谈的时候,就成为了连神都无法分辨的复杂存在。
蔺如初见苏榭不答,并不追问,只默默躺下,不发一言。不过片刻,又陷入沉睡。锦棠冷冷看了一眼陷入迷惘的苏榭,同样打起座来。
须弥之境是佛门祖师以无上佛法制造出来的封闭幻境,可将一切术法阻挡在外,本是佛门弟子最好的修行之地,就在几天前,蔺如初从他的手中被苏榭生生的救了出去,最可恶的是,苏榭竟然像一类男子一样暴打了自己一顿!还重创了自己的元婴,他元婴本就有旧患,唯有找一个安静私密的地方继续静养,可左有李恪的虎视眈眈,右有苏榭不怀好意,幸亏他手中尚有一颗菩提子,可以躲入菩提子中的须弥之境静修而不被打扰,可现实情况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不敢吭一声的白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个身披黑衣的修仙者形象出现在飘渺的尘埃中。白起知道,这是极为高深的“破影”禁术!也是须弥之境的唯一克制法门。能够练成这样禁术的修仙者,必然有着数万年的修为。
“你在向我挑衅吗?”黑影的声音古井无波,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庄严冷漠,而最让白起诧异的是,这声音竟然是——女声!
“回答我!”见白起默不作声,黑影只一挥手,一个朱红色的长针深深钉进了白起的肩胛骨,剧烈的疼痛让她无以支撑,直接昏了过去。白起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只见左手手心写着一个血红的大字“诛”!白起面色一白,看着以肩胛骨为中心迅速蔓延的由刚才的朱色长针所化的血红的蔷薇正慢慢朝丹田位置上延伸,不禁苦笑连连。自己命中的大劫,应期而至……
五日后,椒房殿。
看着不肯用膳,一言不发的敬和帝,皇后和众妃子心急如焚,自五日前敬和帝一身伤痕的从宫中密道回到御书房,便再无一言,每日只静坐发呆,不时口吐鲜血琉璃公主,皇后与众妃嫔,皇子,亲近皇亲等众人轮流劝说,敬和帝仍无好转迹象,徐道长诊治结果为“郁结于心,五内受创。”必定是受了严重刺激方才患得此症,此乃最难医治的心病!若不迅速打开心结,必使郁郁而终。众人分析此事觉得定与皇帝五日前的秘密出宫脱不了干系,只得从内府局将那位看丢了皇帝的大太监安子提了出来。
安子平静的跪在流光殿冰冷的大厅中,厅中尽皆皇亲国戚,只听琉璃公主威严的声音传来“狗奴才,给本宫说,皇帝五日前到底去哪里了?把那日所发之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本宫尚可赏你全尸,若有半句隐瞒,小心你家九族之祸!”
安子依礼叩头,后开口道“回长公主,那日奴才依常例侍奉陛下晚膳,陛下因见晚膳中有一品上好的海皇翅,又想着丽妃与楚王向来喜食海货,便命奴才亲自捧了送去芙蓉殿,因着那翅子制作最是繁复,味道又耽误不得,奴才只得匆匆赶去,本想着以奴才的身手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可打个来回,于是吩咐了左右好生侍候陛下用膳,自己连忙去了,谁知待奴才回来,陛下已然用过晚膳,左近说去了御书房,奴才连忙去御书房伺候,谁知陛下竟然不见了,只留了字说有机密事需处理,让奴才守在殿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奴才无法,只得遵圣命守在殿外,直到陛下归来。奴才恬为内侍总管,一时疏忽竟至招此大祸,难辞其咎,纵主子们肯饶恕奴才,奴才心中定然难以接受,只求主子赐奴才一死,奴才感激涕零!”一句话说完,他复又叩头不止。
琉璃公主并未理会安子,只转头看向丽妃,丽妃起身道“禀长公主,确是实情。安子临走前臣妾还特地命他带了一味五色丸子为陛下添味。他在芙蓉殿左右停留不超过半柱香,宫中宫女侍从尽皆可证。”
又见皇后接口道“安子几乎是和陛下一同长大的,相处时日超过了臣妾,陛下常对臣妾说安总管是他眼前第一可用之人,他的忠心,多年来宫中上下有目共睹,依本宫之见,此事未必与他有关。况且在这西狄后宫,上至九五之尊,下至洒扫杂役,没人比安子更加了解,这宫中的猫腻,臣妾怕都没他清楚,没了他臣妾怕有些奴才畏于性命之忧,断乎不肯说实话啊!”
长公主长叹一口气,她心知安子为人,只是侄儿情况堪舆,心中大悲大骇下草木皆兵,听了皇后规劝,解开心结,转头对仍自叩头不止的安子道“别磕了,起来洗漱一番给本宫立刻滚回椒房殿照顾陛下!该怎么做,你这老狗心中有数!”
安子听得“老狗”二字,眼眶一红,知道长公主对自己不再疑心,又记挂敬和帝安危,忙连滚带爬的跑出流光殿,前去沐浴更衣了。
安子沐浴更衣后,径直到了椒房殿,见了日渐消瘦,不言不语的敬和帝,泪水瞬间落下,他并未像其他奴才般苦苦哀求敬和帝用膳,只吩咐手下内侍打了热水,自己亲自为敬和帝更衣梳洗。每每擦到敬和帝身上伤口,心中莫不如鲠在喉。眼泪几乎落了一脸盆,终于处理好了敬和帝身上的伤口。又端过几上的热粥,小心的试好温度举到敬和帝嘴边,敬和帝看着眼前华发顿生的安子,慢慢张开了嘴,吃下五天来第一口羹汤。待服侍敬和帝睡下,他缓步走到椒房殿外,只见长公主的车驾赫然停在殿外。安子连忙跪下叩头。
“你,很好。”长公主幽幽道。“剩下的事情,自己掂量着办吧。”说完命车驾起行。
安子见长公主车驾远去,问身旁的年轻内侍道“可都给咱家找齐了?”
年轻内侍不卑不亢的道“一个不漏,按您的吩咐,都关在西侧殿的暗房,已然一个半时辰了。”
“给咱家照死里关,一日不说囚他们一日,十日不说就关他们十日,这些狗奴才,打量着咱家脾气好,平素偷懒耍滑,吃拿卡要也便罢了,连陛下都敢不尽心服侍,当真找死!还有,记得给他们顿顿馊食浊水伺候!若让咱家看见一丝鲜食净水,别怪咱家不顾和你师傅几十年的交情!”他言语中的冷意让年轻内侍不觉一寒。在他的印象中,内侍大总管安公公为人慈祥厚道,乐善好施,从未对宫中的大小宫人内侍苛待漠视,但凡谁有个为难之事,只要不抵触宫规,无伤大雅,他也很乐意给大家行个方便,因此在宫中人缘颇好,威信极高。自自己跟了他,总听他说“咱们这些内侍宫人,不过都是一样的,分别只是在宫中待得年限的长短罢了,谁又能看不起谁?纵使是咱们这得了几分脸面的,左右也不过还是奴才罢了,值什么耀武扬威的?大家拉拉扯扯的包容迁就着过总好过动不动就勾心斗角战战兢兢着过吧。”
现在眼见其阴沉的面色,内侍知道,安公公,这回是动大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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