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双朱忙着张罗茶水,叠翠也去翻了陈元娘的妆匣出来,同她商量了过后,捡了两件足金的有些年头的金簪准备拿出去当了。陈元娘静下来之后,越想越觉得今儿这事她做的有些欠妥当。
她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岁数不知道比苏易之大了多少,怎么现在又跟个小年轻似的,一点小事就生起气来,更何况若不是苏易之,她那一下可就真摔到了地上。
这么想着,再抬头看见苏易之进屋之时也就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今儿谢谢你。”
苏易之正想事,被陈元娘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给吓了一跳,脱口就想问候她两句。可不知怎么的,看着陈元娘认真的神情,那话到了嘴边又让他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没事,爷像那么计较的人吗?”话虽是这么说,可那嘴角却隐隐扬起了可疑的弧度。
陈元娘只作没看见,穿来这么些日子了,对这个今后将与她共度一生的人,她还是有所了解的。苏易之表面看似无法无天、脾气也不太好,可说穿了他也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就这么硬被自己的父亲推上了兴国侯的位置,一大家子都指着他,他也不容易。
苏易之见陈元娘不说,只当她还在生气,浑身就有些不自在起来。自打他们成亲之后,他就一直住在书房,这屋里到还没仔细看过,这么想着就四下打量着。屋内的变动不大,仍是以前他住时的样子,只在墙角处摆了个敞口的青花瓷盆,里面放着几串佛手,屋顶的承尘换成了鲜亮的湖蓝色。就这点变化,莫名的叫让苏易之觉得原本有些冷清的屋子,变得鲜活了起来。
“怎么,你这是在整理首饰吗?”目光划过屋内的红木漆圆桌上摆着的妆匣时,苏易之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元娘笑笑,正待回答。双朱捧着茶盘进来了,没好气的回道:“什么整理首饰啊,夫人刚拿了两件出来,让叠翠出去当了贴补府里呢。”
“双朱。”平日里在她跟前没大没小的也就不计较了,可当着苏易之的面也这么大胆,陈元娘的口气就冷了下来。
双朱咬了咬下唇,心中有些不服气,可看陈元娘脸色不好,当即就低了头:“是奴婢逾矩了,请侯爷责罚。”
依着苏易之的性子,谁若是让他没脸,那马上就要翻脸的。可今儿这事本就是他们侯府做的不地道,陈元娘正正经经的嫡小姐,在家不愁吃喝的,一到了他们侯府却为了生计烦心,这让他觉得十分尴尬。再看陈元娘冷着脸教训丫头维护他,不禁心中又隐隐觉得愧疚之外还带着一丝感激,连带着看双朱也就觉得这丫头不错,是个忠心的。
“行了,爷渴了,快给爷倒杯茶喝喝。”
苏易之跳过不提,陈元娘却不能装作不知:“一会下去抄十篇大字,明儿一早我检查。”
“夫人。”双朱着急起来,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她宁愿给整个院子的人洗衣服,也不要写字啊。
“不能写一字。”陈元娘斜了双朱一眼,又加了句。
“是!”不敢多言,给二人沏好了茶,双朱嘟着嘴立在陈元娘身后,整个人都发起了愁。
苏易之见状就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元娘淡淡的道:“没事,这丫头不耐烦写字呢。”
“啊?写字?”苏易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这怎么看怎么是陈元娘在处罚丫头,怎么就跟写字联系上了呢。
他却不知,自打陈元娘有次想找个人帮着看账本时发现她的两个丫头竟然都不识字起,平日里只要有空她就教了两个丫头认字。叠翠倒还好,性子沉稳,认字写字都不在话下;就这个双朱,一见到字就跟见到她祖宗似的,平日里的聪明劲也不见了,一个字教了几遍都不认识,更别说写了。
苏易之原打算好好问问,可见陈元娘一副不想谈的样子,只能按下心中的好奇,追问起刚才的事:“怎么,你手中没银子了吗,竟要当了自己的首饰。”问完忽的想起府中众人的德行,他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
“这次又是谁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过几日是重阳节了,我寻思这大家也好久没一起玩耍了,准备买几只大闸蟹回来请了几位夫人热闹热闹,也让老太君尝尝鲜。”看他这样子,陈元娘叹了口气,避重就轻的将事情说与他知道。
“哼,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也不看看府中成什么样子了。”苏易之面含讥讽,摆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拳,显然是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
陈元娘本就怕说出实情让他难堪,见他虽面上未显,可眼中却流露出了几分伤感,叹了口气安慰道:“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看着府里虽说是困难些,可咱们都有手有脚的,过不了些日子就好了,没得为了些死物反倒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看他们的样子,再多的家产只怕都经不起折腾。”苏易之讥诮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打小他就知道府里的日子不好过,成日里见母亲拆东墙补西墙,如今到了他手里才知道,这日子竟就艰难成了这样。
“好了,我这还有二百两银子,你先拿着用,不够了你再跟我说,我去想办法。”见陈元娘垂着头不说话,苏易之以为她还在为着银子发愁,于是从怀中摸了几张银票出来放在桌子上。
陈元娘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哪来的银子?”老夫人当初把侯府交到她手上时就说了,那是府中全部家产。苏易之又没有差事,这些日子有什么事,也是找了她支银子的,怎么忽然就拿出银子来了?
“这你就别管了,爷自有法子。”苏易之垂下眼睑喝了口茶,那银子本是他帮着个外省富商搭上了内务府汤总管人家给的报酬。原想着有了这二百两,再跟陈元娘商量下,开了库房找几件玉器给他,他也好去找找门路,谋个差事。今儿见了府中竟是难成这样了,遂将银子拿了出来,也不再提那事,只等以后再想其他法子了。
陈元娘本有些狐疑,但是想着手中确实缺银子,这侯府到底是苏易之当家,也就没再客气,让双朱将银子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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