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骑马场中,萧肃带着青阙在马上驰骋,于草地上穿行而过,任碧空中丝丝云彩飞行。
马背上,青阙依偎在萧肃背上,闻着令她沉醉的气息。
“青阙,初学骑马时,需要握紧马缰,两脚前掌踏紧马蹬,……。”
“青阙,……。”
发现青阙并没有在听他的教导,萧肃勒紧缰绳,马停下脚步。他转头扳开青阙扶在自己腰部的手,严肃地说道:“青阙,既然你无心学习骑马,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窅娘到底在何处?”
“窅娘,窅娘,……,窅娘就有这么重要吗?一向淡定的师父何时变得如此急躁?窅娘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师父,只有青阙才是真正喜欢你的,青阙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青阙越说越偏激,紧紧地搂住萧肃。
萧肃挣脱她的束缚,一跃跳下了。还没等他把青阙从马背上接下来,马匹嘶叫着抬起前脚,将青阙一掀。刹那间,就当青阙以为自己要砸在地上之时,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了萧肃的臂弯中。带着一丝血迹的马匹早已跑向远处。
“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青阙扯开了嘴角,开心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你就没命了,青阙,下次千万不可再这么任性。”萧肃将青阙手中沾血的金钗扔掉。
“被你发现了。师父,我们和好吧。”青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在萧肃记忆中,青阙每次做错事惹他不高兴的时候,都是现在这副模样。而他一看到青阙此副表情,便会心软。“青阙,窅娘到底在哪里?”萧肃冷不防丁地冒出这句话。
“师父,如果青阙说不知道,你会相信吗?”青阙扬着秀气的脸蛋,等待着萧肃的回答。
“青阙,别闹。窅娘在外面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就当师父求你了。”当萧肃说完最后一句时,青阙的眼眸彻底黯淡。
“看来,师父早已恢复记忆了。”青阙说着此话时透着厚厚的悲凉。“窅娘最后一次是在西城的来福客栈中。”当日,窅娘前脚刚离开,青阙让一宫人跟着窅娘,最后宫人回报窅娘是在来福客栈歇下的,但是第二日并未见到其出来。青阙嗫嚅着,准备还说些什么,却发现早已不见萧肃的身影。
师父,你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搭理青阙了?青阙知道错了,你就原谅青阙的一时鬼迷心窍吧。青阙好想回到以前在天台山脚下医庐中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中,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虽然师父经常会去别处采药,但那时青阙知道师父具体在哪里,青阙可以偷偷去看着正在采药的师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师父的眼中多了些东西,那些东西令青阙迷恋向往。青阙好希望有一天,师父也能用那种眼神看着青阙。逐渐的,师父一年之中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师父回来都是眼神寂寞地看向远方,青阙知道那是思念的眼神。
青阙央求着师父带青阙而行,但是师父每次都说那个地方太混杂残忍,不适合善良的青阙。青阙知道师父口中所说的是金陵皇宫,因为青阙跟踪过师父离开,亲眼看着师父进入皇宫大门。难道师父喜欢的那个女子就在皇宫中,是公主吗?是啊,只有金枝玉叶的公主才能配上仙人般的师父。她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希望自己便是出生显贵的公主了。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这一日,一个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般的王者气度的男子找到她。
他温和地说道:“青阙,本王失散多年的女儿,与本王共同回汴京吧。”
“与你回汴京,我可成为公主吗?”她扬着小脑袋问道。
男子笑了,笑得邪虐,“不愧为本王的女儿。”
她急了,嘟着小嘴说道:“到底是可不可以啊?如果不可以,我才不去。”
“会有那么一天的。”男子遥望着远方,似在想象着那一日的具体情形。
她听着兴奋了,“那好,我去,但是我要等师父回来,再去。”
“那好,本王先回汴京,一个月之后派人来接你。”男子许下承诺之后便离开了。
于是她每日都在天台山脚下托着腮门等待着她师父的到来。等待本是漫长的,但她却觉得飞快,因为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明日,便会有来接她得到汴京。
直到夜晚,她还是在门口张望着,期待能与她师父见面,告诉他她也要成为公主了。师父以后可以不用去金陵皇宫中了,可以永远和她在汴京皇宫中生活。
次日清晨赵匡义派人来接她,可是师父还是没有回来,她细细斟酌着留下了一封信给师父,期望师父见到后能赶往汴京见她。
她没有想过那次能在破庙中遇到她心心念的师父。
害怕师父不在身边的她想用谎言将师父困住,于是便扯出了酿成现在这恶果的导火线。
她颓然地坐在骑马场的地上,眼神呆滞地望向天空。她想她再也不能幸福了。
几日以来,窅娘还是没有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何人将她困于此。每日送饭的都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窅娘稍微走近门些,他便拿起鞭子来直往窅娘身上抽。
窅娘背上被抽打得体无完肤,没有药敷,伤口恶化。窅娘每日晚上睡觉之时都是趴着而眠。
情况越来越严重,这日,窅娘被大汉鞭抽得背部血肉模糊。窅娘硬是没说出一句求饶的话。血衣与背部的肉粘在了一起,脱衣时根本无处下手。窅娘强忍着痛,咬着牙,对着镜子,拿着剪刀,一点一点地慢慢揭开再剪掉。
窗外的流珠见窅娘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心中有些怒气。
“主子,窅娘是无辜的,还请主子手下留情,不要再虐待她。”流珠急急来到二皇子府中为窅娘求情。
“看不出来流珠的心倒还是挺善的嘛。本皇子告诉你,没杀她已是最大的让步。保不准本皇子哪日心情不好,将气全撒在她身上,你看看她还能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过吗?”赵德昭眼中迸发出嫉恨的火焰。
流珠不明白,为何主子要如此针对窅娘。若真是怕窅娘狐媚惑主,将窅娘送往他地未尝不可。主子是说一不做二的人,看来求情已无用。自己得另想他法将窅娘救出去才行。
违命候府中。
正在花园散步的小周后见一侍女从自己身边慌张而过,心觉那个背影甚是熟悉,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线索,当她走到石亭中坐下来时,脑中灵光一现。小周后想到了刚才那个背影像谁,是流珠。她猛地站起来,急急顺着刚才流珠所走的东南方向而去。
等她追上流珠的脚步时,刚好看到流珠进入李煜的书房。若她没记错的话,此时书房中空无一人。这流珠到底要干什么?她决定等流珠出来再将其抓住。
她命府内所有的家丁仆人抄起家伙纷纷在书房周围待命。由于赵匡义的疑心,因此府中并没有年轻力壮的侍卫,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的家丁和娇弱的侍女。
没过多久,流珠出来了,小周后一挥手,这些家丁仆人便一拥而上,将流珠层层围住。虽然此刻身处危险之中,但看着这阵势,流珠还是忍不住想笑。只见这些人手中有拿着菜刀的,铲子的,还有扫把的。
“夫人,几年没见,想不到你的脑袋还是不怎么灵光啊?”流珠夸张地捧腹大笑,语气中的讥讽意味极其明显。
小周后的脸由白到青再到红。“流珠,死到临头了,你竟还有心思戏弄我?你就等着一辈子的牢狱之灾吧。”继而对家丁仆人们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这个冒然潜入侯府中的疯女人抓起来送官。”
听到小周后的话,家丁仆人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愣是没有一个先动手。相反的是流珠倒表现得很淡定,双手叉着水蛇腰,一张俏丽的脸上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到此场景,小周后气急了,指着他们说道:“若你们再不动手,就不要在我违命候府中混了,尽早卷铺盖走人。”
触及到自身的利益,这回他们不再踌躇了,纷纷扬起自己手中不能称作兵器的物件,逼近流珠,半闭着眼,蒙头手舞足蹈乱砍着。
“你们这帮废物到底在干什么?”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小周后怒极,大吼道。
家丁们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流珠早已不见身影。
府外。
“流珠,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下次再也不要如此了,好吗?”男子的指责一到嘴边变换成了恳求。
“林沐,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流珠推开林沐的手,决绝地说道。
林沐苦笑着说道:“流珠,将心收回来吧。主子的心中永远都不可能容下你。因为……。”林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及时住嘴了。
“因为什么?”林沐的话激起了流珠的好奇,她穷追不舍地问道。
“流珠,我先走了。”不等流珠阻拦,林沐逃似的离开了。
而此时的小周后看完流珠留给李煜的信,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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