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一直躺在榻上不愿出门,一是身体被折腾的虚弱不堪,二是心中郁结不想见人不想说话,蓉儿便每日守在她身边悉心照料。
“蓉儿,你不必守着我,出去玩儿吧。”妲己看着蓉儿的小脸比着入宫之前清瘦了不少,心疼地说道。
蓉儿却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我不在这里你又要偷偷掉泪,还不好好吃饭。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伯邑考哥哥说过让你珍重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啦好啦,左一个伯邑考哥哥,右一个伯邑考哥哥的,我看啊,你心里竟是只有哥哥,没我这个姐姐了。”妲己笑道,不过她虽然嘴上打趣着蓉儿,心里也十分感激伯邑考,他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不管眼下有多难熬,自己毕竟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等到帝辛死去,商朝覆灭之时,自己能重获自由也未可知。虽然在封神演义之中,妲己和伯邑考都不得善终,但那毕竟是演义,谁知道有多少是传说,有多少是虚构,所以还是要心存希望,努力活下去!
“姐姐,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蓉儿欣然说道。
“恩,放心!”妲己握住蓉儿的手,笑着说道。
“妲己,孤来看你了。”帝辛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妲己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继而一脸嫌恶地拉下脸来,面朝里侧身躺下。
“大王”蓉儿怯生生地行礼道。
“你先退下吧。”帝辛对蓉儿说道,蓉儿应声出去。
“妲己,你身体怎么样了?”帝辛问道。
妲己不说话。
“孤派人送来的山珍你可吃了?”帝辛坐在榻上俯身问道。
妲己仍是不说话。
“孤明日不能来看你了,明日是瑛姬的生辰,王后要为她举办一个夜宴,黄飞虎将军也会入宫,孤必须去的。你若是身子好了些,就过去与众人同乐一番,想必对你是有好处的。”帝辛顿了顿,看妲己依旧没有反应,就又说道:“若是不愿意去,那就不去。”
“我会去的,大王请回吧。”妲己淡淡说道。
“啊”帝辛没料到妲己会突然出声,愣了一下才说道:“这样甚好,甚好!那,孤先走了。”
没有听到妲己的回应,帝辛面色落寞中带着无奈,步履飘忽地走出了星云殿,那昔日伟岸坚毅的身影,逐渐透出了苍老的意味。
——
黄娘娘名唤瑛姬,出身名门,气度不凡,待人也极为亲厚,因此遇上她的生辰夜宴,宫中诸人都早早地来到玉仙殿为她庆贺。
因蓉儿觉得在宴席上拘束的很,不愿前去,所以妲己只身一人前往玉仙殿,宫中的侍婢她一向不愿使唤,总觉得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彼此都不自在。正在路上走着,迎面忽然来了一行男子,妲己没有回避男子的习惯,一面大大方方地微笑示意,一面打量着诸位男子。除了后面随性的侍从外,为首有三个年轻男子,左侧那位衣衫胜雪神仙般的人物正是伯邑考,右侧那位乌发赤衣,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儿正是姬发,唯有中间那个稚气未脱、一脸温顺模样的华服少年看着眼生。
看到妲己款款行至跟前,中间那名男子伫足施礼道:“武庚见过苏娘娘。”伯邑考和姬发也依次行礼。
妲己回礼后笑道:“原来是王子殿下。想不到王子殿下竟是这样一个清秀的萌正太呀,怪不得人家都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呢。”
看到武庚他们三个都是一脸愕然,妲己意识到自己说的“正太”一词大大超出这个时代能接受的范畴了,忙改口问道:“你们也是去玉仙殿庆贺黄娘娘生辰的吗?”
“是的,因飞虎将军今日也要进宫,父王让我们哥儿三个前去迎他,等飞虎将军来了我们再一道去玉仙殿。”武庚答道。
“既如此,你们就快去吧,我先走一步了。”妲己说完,悄悄拿眼角觑了一眼伯邑考,不料伯邑考也正在瞧着她,四目相对只是一霎之间,二人便慌忙闪避,各自离去了。
想不到今日竟能遇上伯邑考,还好自己来了。妲己心中这样想,心情也大好起来。她眼下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去寻找相爱的人厮守一生了,不过能与他有一夕温存,能得他几句真心劝慰的话语,还能这样遥遥相望数眼,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中遇到的最美好的事情了。
进了玉仙殿,后宫的女眷们已经到齐,就差妲己一个了。
向王后娘娘行过礼后,妲己还不及落座,一个尖细的声音便亟不可待地响起:“哎哟,我今日可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天仙般的美人儿,啧啧,妲己妹妹啊,你说你这一来,让我们这些姐姐们还怎么有脸见人哟!”
妲己抬头一看,原来是杨妃。记得蓉儿说过,这杨妃名叫杨蝉,也是帝辛从民间俘获来的女子,当年年轻的时候可是这后宫中最漂亮的女子,如今虽是上了年纪发福了些,但还是风韵犹存,加之她偏爱俏丽的装扮,所以人群之中也是很打眼的美人了。
“谢谢杨姐姐,你这样资深的美人,哪里是我能比的了的呀 ̄”妲己笑道。
“嗯?什么叫···资深美人?”杨妃睁大了眼睛,一脸又不解又得意的神情。
“哦,那是我家乡的说法,意思就是说姐姐早早地把美人这个称号拿下了,以致于现在啊,只要一说起美人,大家就都知道是在说姐姐呢 ̄”妲己忙解释道,心里暗暗怪自己口不择言。
“啊,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妹妹呀,你这张嘴,真是太会说话了 ̄哈哈哈”杨妃听罢,笑的合不拢嘴。
“苏妹妹说的真好,要知道,十年前我入宫的时候,杨姐姐就美名傍身了呢 ̄”黄妃也笑道。
坐在王后身侧的子娇从妲己进了门便一脸愠色地拉着脸,听到这里实在憋不住了,俊眉一挑,杏眼一瞪,大声喝道:“村野乡间的贱婢,庸脂俗粉,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杨妃面色一沉,恨恨瞥了一眼子娇,低头不语,妲己也愣住了。王后娘娘忙说道:“子娇,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懂事?快给杨娘娘和苏娘娘道歉。”
子娇不耐烦地一甩袖子,侧过身去,恨恨地说道:“本来就是,尤其是那个苏妲己,下贱坯子,成日就知道狐媚惑人!”
妲己本不欲多说什么,可子娇字字句句骂她下贱,那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实在令人难以容忍,便开口冷冷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的骄傲全部来自你的父亲,若不是祖宗余荫,就凭你这出口伤人的恶毒劲儿,你就什么都不配拥有。”
“你这贱人!居然敢顶撞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子娇拍案而起,王后还未来及拦住,她便冲到妲己身边,一耳光抽到妲己的脸颊上,妲己只觉得眼冒金星,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耳光甩到脸上。此时众人扑上来,七手八脚地将子娇拉开,王后也愤怒地训斥子娇,让她回自己宫中闭门思过去!子娇一边愤愤往外走,一边口中骂道:“再敢勾引男人,看我不打烂你那张狐媚子脸!”
“姐姐,你,你这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了?”此时武庚一行人已经接到了黄飞虎将军,正打算进殿,就遇上怒火三丈的子娇往外走。
子娇正欲开口,一看伯邑考在武庚身旁站着,就闭上了嘴巴,泪花一点点在眼眶中闪现。“这···这又是怎么了?”武庚一看子娇这样,更加摸不着头脑,这个姐姐一向阴晴不定,他也很无奈。
“走吧,今日是黄娘娘的生辰,你又要往哪里去,跟我们一道进去吧。”武庚劝道。
看了看伯邑考,子娇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蹭到伯邑考身边,跟他们一起进殿。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妲己昂首走了出来,看她双颊红红,鬓发不整的样子,众人都瞧向子娇,子娇嘟囔了一句“是她活该”,就拖着伯邑考往前走。
“苏娘娘,可是我姐姐与你起了争执?她一向性情急躁,我在这儿替她给你道歉了。”武庚上前行礼说道。
“谢谢你,王子殿下。谁的错就由谁来承担,你无须替她。今日见到王子殿下很高兴,告辞了。”妲己浅浅笑道。
武庚呐呐无语,目送妲己离去,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进去吧,父王应该也快到了。”
一旁的姬发忙说道:“大王就要来了啊,那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更衣,若是等大王来了就多有不便了。”
“你不是才去过了吗?”武庚问道。
“今日肠胃不太舒服,所以可能比较久一点,见谅见谅!”姬发冲武庚、黄飞虎行礼后,转身疾走而去,只见衣袂飘飘,转眼就走远了。众人大笑,一齐进了殿。
众人一一见过礼后,王后瞪了一眼赖在伯邑考身旁的子娇,冷冷斥道:“你这丫头,不是让你回去闭门思过吗?”
“娘娘,子娇这孩子性子直爽大家都是知道的,宫中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大家疼爱还来不及呢,要是罚了她,别说是我们,即使大王也心疼呢。今日妹妹生辰,要是子娇不在,妹妹可不依呢 ̄就给妹妹一个面子,不要怪责于她了。”黄妃看王后怒气未消,忙柔声劝道。
“是呢,是呢。”杨妃也在一旁附和道。
“唉,今日看在两位娘娘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以后再这么骄横,我可再不依你了。还不过来坐下。”王后说完,子娇撅着嘴巴,一脸不服气地回到王后身边坐下。
因帝辛未到,众人坐着只是闲聊叙话,王后端详了伯邑考许久,点头称赞道:“西伯侯家的大公子真是名不虚传呢,这样好的人材真是难得啊!”
伯邑考忙说:“谢王后娘娘,臣愧不敢当。”
“不知公子贵庚几许?可曾婚配呀?”王后又问道。
伯邑考一愣,回道:“臣虚度春秋十九年,尚未婚配。”
“哦,恰好比我们子娇大三岁呢。”王后笑道。
伯邑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看子娇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只得笑了笑,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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