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的历史久远悠长,据说是由波斯传入,在魏永元年间得以盛行,彼时高宗还是太子,对马球十分痴迷,为此还专门组建了一支球队。
太子的球队从来所向披靡,却屡屡在一女子球队面前败下阵来。
此女子球队队长便是未来的大魏女皇,敏葭。敏葭乃丞相之女,是出了名的马球能手。她在球场上的飒爽英姿让太子颇为着迷,不日就求皇帝赐婚,娶了敏葭,敏葭嫁给太子之后,也并未放弃这项运动,不时召集旧玩伴,打场球赛,有时太子也会参与进来。
敏葭登上皇位后,虽没有再亲自下场打球,却特意命人在皇宫中专门开辟了一个马球场,组建了几支马球队,时常操练。女皇但凡有空,必要过去看场球赛。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马球迅速成为皇室贵族,功勋世家的挚爱,一直延续至今。
打马球者必擅马术,而马匹从来价值不菲,大齐又十分缺乏,就越发显的金贵。
萧家从前是务农之家,搬到纾县后,也不过略有富余,萧卫儿根本没有机会学习骑马,更不要说打马球了。因此,当她收到陈翁主的邀请时,不免起了推脱的念头。
岂料她还没来的及表其意,长公主就领着陈翁主亲自上门了,她们这么一来,可把整个侯府都唬的不轻。自魏姨娘出事后,家里就一团乱,二娘又是个管不了事的,只好求助木瑾,命人将舅舅一家先看管起来,不许他们随意走动,等找到了舅母再行处置。
按理说,舅母做出了这样的事,舅舅那一家也该学的安生些了,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几个表姐日日闹,时时闹,一刻也不消停,二娘又怕遭舅舅记恨,行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拖到现在几个表姐还能时不时的出来晃悠一圈,惹出点事情来。
长公主乃金枝玉叶,当今皇帝陛下的胞妹,一等一的尊贵人物,若被某些不长眼的冲撞了,纵使长公主不计较,也会丢尽侯府的脸面。事到如今,倒也由不得冯氏再摇摆不定。萧薄嵪直接下令将人锁了起来,任他们如何哭喊,外面也透不出一点声音。
说起来冯氏对于见长公主与陈翁主,心中一点底也没有,就连衣饰装扮,都没个计较,思来想去还是请了木槿过来帮忙,木槿只用一炷香的功夫,就将冯氏装扮的端庄得体,叫冯氏不由对她又多看重了几分。
萧卫儿则换了件烟绿簇团蔷薇云锦襦裙,梳垂鬟分肖髻,垂双蝶珍珠流苏步摇,鬓角簪一朵青玉雕刻的莲花,虽和高贵搭不上边,却也算的上清雅。
因萧少儿不方便出来见客,冯氏便只携了萧卫儿去迎长公主。
长公主今日穿一身大红百凤缕花宫裙,袖口与裙摆处皆以金丝滚边,梳簪花高髻,髻旁插翡翠珊瑚簪,垂累金丝丹凤衔珠步摇,戴一朵沾着露水的牡丹花,姣美如玉,华贵雍容。
相比之下,陈翁主的装扮就简单多了,只着鹅黄镶银丝绣桂襦裙,梳凌云髻,戴蹙金串珠步摇,虽简单却尽显娇嫩。
冯氏引着长公主以及跟随其后的丫鬟仆役,去了粹钰堂,陈翁主便拉着萧卫儿先一步离开,去了清芷阁。
萧卫儿忙命桑麻上了皇后赐下的君山银针,陈翁主轻轻吹动茶叶道“我虽下了帖子,却又怕你不来,便强拉着母亲过来请你了。”
萧卫儿不曾想她们来侯府竟是这个原因,颇觉不好意思“我原是连骑马都不会的,怕去了反扰了大家的兴致。”
陈翁主顿时失笑“我就猜你会推脱,可见是来对了,我邀你去本就不是为了打马球。”说完她就直勾勾的盯着萧卫儿看,直把萧卫儿看的心虚不已,无奈问道“那是为何?”
陈翁主却卖了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我既亲自来请你,可就由不得你不去了。”
萧卫儿自是明白,长公主与陈翁主亲自上门,她若还坚持不去,未免不识好歹,再者长公主与姑母交好,陈翁主又是表弟未来的媳妇,总不至于害她的,便点了点头“翁主放心,我一定去的。”
陈翁主皱了皱眉“我前几日还听你叫宁宓姐姐,怎么到了我这就生分起来了。”她想与萧卫儿姐妹相称,又觉叫无论姐姐,妹妹都不妥当,她将来要嫁给阿旻,依理该随着阿旻称呼萧卫儿为姐姐,偏她又比萧卫儿大了几个月,正纠结着,就听萧卫儿道“那我以后就随着宁姐姐叫翁主阿语了。”
陈翁主兴奋道“如此甚好,我们一般大,你称呼我阿语,我叫了你卫儿,再合适不过。”
萧卫儿也跟着笑了笑“早听说马球赛精彩,一直好生向往,如今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
陈翁主神色轻松,语气愉快“这世上再没有能比马球更好玩的游戏了,你若喜欢,就常过来,我亲自教你。你放心,我的马球之术是表姐教的,表姐马球之术是表哥教的,而整个大齐都不可能找得到比表哥还要厉害马球能手,只可惜……”她轻叹一声“只可惜,表哥两年前就不再打马球了,如今的马球赛少了表哥,到平白失了许多乐趣。”
靖翊侯只有一个姐姐嫁在睢安,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两个妹妹都外嫁,很少回京,那么教陈翁主马球之术的表姐只可能是宁宓,宁翁主,而表哥应该是宁世子,萧卫儿着实很难想象那样一个清新俊逸,安适闲雅的翩翩公子,在马球场上会是怎样的风采,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好奇,一丝期待。但这却又不好问出口,便转了话题“宁姐姐也擅马球吗?”
陈翁主道“宁姐姐可厉害了,一直是我们队的主力,还有留侯家的丫头,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打起马球来,连他哥哥张岫也是不及的。”
萧卫儿顿觉惊奇,在她的印象中,张歆性格腼腆,话也不多,没曾想还是个擅打马球的,不免自嘲道“想来只有我不会这个,坠了大家的名头。”
陈翁主忙道“哪只有你不会,定远侯家的两个丫头也都不会,不过去凑个热闹罢了,我们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可比不得宫廷大赛精彩,而宫廷大赛却又因匈奴连连犯边,好些年没办了,我还是小时候看过,心生向往,这才学的马球。”
萧卫儿也被她说的心动起来“想来必是扣人心弦,精妙绝伦的,只盼大齐能早日战胜匈奴,好让我们再一饱眼福。”
陈翁主故意瞪眼道“瞧你说的这话,好像大齐与匈奴交战,就为了一场马球赛似的。”只一会儿,又绷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也没错,大齐胜了匈奴,大家心中畅快,玩的自然也更痛快些,重开宫廷大赛也不是不可能。”
萧卫儿正要再陪着说笑几句,就听人禀报,长公主到了,忙起身去迎。
长公主在粹钰堂待的好生无趣,冯氏原是商户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话又诸多顾忌,只因有木槿在旁提点,才不至失礼,长公主可忍受不了这份尴尬,只稍坐了一会儿,就往萧卫儿这来了。
萧卫儿还未及行礼,就被长公主拉着坐了“昨儿,你姑母还催呢,叫我尽快帮你物色个如意郎君,我提了几个,她都不甚满意,正发愁,就听阿语说邀了你打马球,如此我才放了心。你可得好好相看相看,若有满意的,尽管同我说。”长公主话音刚落,陈翁主就道“母亲也真是的,说的这么露骨,叫卫儿怎么好意思。”
萧卫儿本来还没觉什么,听陈翁主这么一说,顿时羞涩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长公主见她如此,笑道“你们女孩子家就是面嫩。”又对着陈翁主道“当年看中你父亲的人可不少,若不是我占了先机,去求了父皇,哪来的你,所以说这种事,没必要害臊。”
陈翁主兴致勃勃道“是这样?怪不得总有不怕死的贱人,想引诱父亲。”
长公主斥道“越发不像样了,这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吗?”
陈翁主反驳道“她们做的出来,我还不能说吗?也就母亲心善还容着她们,若是我,一概打死,看看还有谁敢。”
长公主心中微叹,她着实有些后悔将女儿宠成这副样子,更加怀疑为其定下那样的婚事是福是祸。也怪自己贪心,原本阿语无论嫁到什么样的人家,是什么样的个性都无妨,偏偏是阿旻。只怕阿语会吃大亏,而自己又护不住她。
她有了这样的担忧,便想回去提点女儿几句,不欲再待,于是轻笑道“瞧着也不早了,我与阿语先回了,卫儿有空常去侯府玩。”
陈翁主起身,吐了吐舌头道“卫儿别忘了赴约。”这才跟着长公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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