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抬眸看去,不由怔住了,只见鄂太妃带着嬷嬷,两个年老体迈的妇人各自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款款而来,蓝梓汐眼睛都快要脱窗了,鄂太妃这是来凑热闹的么?
王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太妃,您别给儿子添乱了行不?”
“添了这么多年的乱,实在不好意思了,难得我孙儿肯独立自主,我也就跟着他一起出去混吧。”鄂太妃微喘着气,背上的包袱虽然不大,似乎有点重,看来是收拾了一些细软钱财,老人家有点负重不起呢。
王爷扑通一声跪在鄂太妃面前道:“太妃,儿子求您了,回去吧,儿子素日若是做错了什么,您要打要骂都行,可不能搬出去,儿子接您来府里,是要让你怡养天年,为您养老送终的。”
“不敢,到底不是自个生的儿子,不敢打也不敢骂呀,王爷还是开恩,放了咱们祖孙的生天吧,以后是死是活,都与王爷无关。”鄂太妃却是一脸坚决地说道。
“太妃这是要逼儿子去死么?儿子不孝,求太妃责罚,太妃万万不能搬出王府去啊。”王爷没有了先前的凶狠与戾气,急得都快哭了,扯着鄂太妃的衣袖哀求道。
“你应该知道,那么多王爷家里我都没去,却选择跟了你的原因是什么?墨胤被逼离吴王府,我这个老太婆还住着有什么意思?自然也不讨人嫌了。”鄂太妃扯出自己的袖子道。
说罢,太妃率先向围着的护卫走去,她可是先皇的贵妃,当今圣上在她面前也要自称为儿子,谁敢拦她?很快护卫们就让开一条道来。
蓝梓汐和王妃一左一右扶着冷墨胤也跟着后头走着,把王爷一个人扔在院子里。
“太妃,儿子废了墨泽可好?儿子将墨泽送进宗人府去可好?”王爷直直地跪在院子里,对天长叹道。
太妃脚步一滞,回过头来看蓝梓汐,蓝梓汐知道她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忙摇了摇头,就算废了冷墨泽的世子之位送他去宗人府又如何,还有一个偏私护短的皇上呢,冷墨泽又不是元凶首恶!
皇上和王爷最终还是不会将冷墨泽和太子如何的,人是自私的,王爷的心向着冷墨泽,就算暂时处置了他,以后还是会扶他起来。在他们看来冷墨胤的眼睛瞎的,他继承不了王位,在王爷的心里,还是只有冷墨泽才能承爵,所以,这些不过都是形式。
再说了,虽然冷墨胤现在能看的见了,可他若真在乎吴王府的富贵,也不会选择与吴王决裂了,留在王府继续勾心斗角有意思么?外面天大地大,可以自由闯荡,已经撕破了脸,不如就一条道走下去。
太妃眨着眼睛小声道:“他认错了啊,还是别走了吧。”
“母妃,您留下吧,您犯不着跟我们走的,您一走,王爷还真的会遭世人唾骂,会骂他虚伪,骂他假仁假义,骂他不悌不孝的。”王妃柔声说道,她不想把鄂太妃也卷进来。
“我以为这都是你骂他的。”鄂太妃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声嘟嚷道:“你倒还在担心他,既然如此,你又和什么离,这些年,他对你还是有情的。”
王妃叹口气道:“母妃,惜情如今已经和离了,不能从夫,就只能从子,前二十年没有好好照顾墨胤,让他受了那么多苦,以后的日子,我会想法子弥被他的,他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墨胤要走,我就一定也要走。”
“那你要走,我也一定要走。”鄂太妃听了点头道。
王爷耳力极好,听了这些对话,立即起身来,冲到鄂太妃身前跪下道:“儿子错了,儿子错了,母妃再给儿子一次机会吧,儿子真的会严惩墨泽那小畜牲,一定会给墨胤一个公道,母妃,您不能走,万万不能走。”
双方正纠结时,外头传来一声禀报:“太后驾道,吴亲王府接驾。”太后来了!这消息还传得真快呢,太后来做什么?
蓝梓汐和王妃听得面面相觑,吴王浓眉一皱,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太后坐着步撵直接进了吴王府后院,所有的人包括太妃都急急地上前接驾。
看到从步撵上来的太后,太妃的眼里泛起一层湿意,上前一步要行礼,太后忙托住她道:“都是老姐妹了,那些个虚头巴老的东西就算了吧。”
太妃含泪打量太后道:“姐姐老了,气色也不好,早说要进宫去瞧瞧你的,总是懒得动身,你倒好,先来了。”
“比不得你啊,你在吴王府里快活,我还在那冷宫里坐牢,这辈子不把牢底坐穿,我是脱不了身的。”太后拍了拍太妃的手背道。
王爷和王妃几个全都拜到在太后脚下行礼,太后一见冷墨胤脸上全是伤,松了太妃的手颤巍巍地走过来道:“谁打了哀家的墨胤?是谁?”
整个场面都寂静下来,连王妃都垂下了头,王爷更是不敢看太后的眼睛,蓝梓汐也不想告诉太后,让她老人家担心,冷墨胤的脸色淡淡的,被太后紧握着,也没有半点表情,仿佛没有听到太后的话一样。
“是谁这么狠心啊,墨胤,你的功夫呢?他们不是说,你练就了一身绝顶功夫么?怎么那么傻,由着别人打呢?”太后心疼地抚冷墨胤的脸道。
“除了你的宝贝儿子,还有谁舍得打墨胤啊。”太妃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太后气急,抓着手上的拐杖就向吴王爷抽去:“不肖子,墨胤都被害成这样了,你还舍得打他?”
“母后,墨胤他要搬离王府啊……”吴王爷躲都不敢躲,生生挨了太后一拐杖。
“他为何要搬出去?还不是你偏坦墨泽那小畜牲,那孩子心思太毒,你现在护着他,由着他做阴私事,你等着,墨胤不收拾他,有天来收拾他,到时候你照样没人继承王位。”太后气得整个人都要颤抖,又是一拐杖抽去。
“母后,儿子也没法子啊,墨胤的眼睛瞎了,不护着墨泽,真让皇兄弄个宗亲的儿子过继给儿子么?儿子又不是无后?”吴王伤心地说道。
太后听了眼里就露出一丝痛苦和无奈来,喃喃道:“都是私心太重的缘故啊,若你不是吴王,也没有手掌重权,墨胤和墨泽两兄弟应该会亲亲睦睦的吧,
唉,没儿子,你不会有孙子么?墨胤的眼睛是瞎的,你的孙子眼睛也会瞎么?吴王啊,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几十岁的人了,为什么心胸还是那么狭隘呢,眼光不能放长远些么?”
吴王却听了默然无误,倔强地垂着头不说话。
太后便对王妃道:“墨胤搬出去也好,总在这府里住着,保不齐,连着梓汐丫头也会出事,搬出去吧,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你和吴王是结婚夫妻,吴王还没过世呢,你怎么能离开王府?”
“母后,惜情已经与王爷和离了。”王妃颤声道。
“吴王签字了没有?”太后听得一怔,问道。
“儿子不同意,只要儿子不签字,兰惜情就永远是儿子的正妃。”吴王眼睛一亮道。
“嗯,自然不能同意,几十岁的人了还闹和离,你不要脸,哀家还要脸呢,皇家的脸面还要呢。”太后气呼呼的道。
“母后,王爷当初求娶我的时候,曾说过会护我周全,可如今不只是我,就连儿子他都护不了,我可怜的墨胤。”王妃道。
“惜情,皇家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墨胤,可是,不管如何,吴王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他对你如何,你应该心里有数。”太后皱眉道。
王妃苦笑道:“王爷若真的待惜情好,就该信惜情,可惜,不管惜情如何解释,王爷还是不信我,不然,以王爷的能力,又岂会让墨胤瞎了双眼,又岂会让太子得逞,给墨胤下毒?母后,哀大莫过于心死,惜情已经忍了十年了,如今再忍下去,会连儿子都没了的。”
太后听了便叹了一口气道:“惜情,当年你发生那样的事情,王爷肯收了你,你就该知恩了,冷墨胤要搬出去住,就让他们小两口出去吧,就当在别院里休养了,鄂妹妹,你若是不想住在吴王府,就跟哀家回荣宁宫吧,咱们两老姐妹一起说说话儿也好。”太后一锤定音道。
太妃一听说要回皇宫,老脸立即就垮了下来,忙躲到冷墨胤身后道:“不去,你那全是药味,我闻不得,墨胤搬出去后,我就到墨胤府上小住几日,算走亲戚可好?”这个说法王爷自然是愿意接受的,就算闹将出去,王爷也不至于脸面丢尽。
只有吴王妃眼中一片凄苦之色,清丽的眸子里透着痛,愧,悔还有一丝的怨恨,好半晌才喃喃道:“为何妾身不能离开吴王府,当年的事情并非我愿意的,王爷既然对我母子不信任,那我母子呆下去又有何意?”
幽幽的语气里带着愤懑与悲伤,让蓝梓汐的心一抽,忙扶住王妃道:“母妃,你也到儿媳家小住几日可好?”
王妃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突然就冲到太后面前道:“当年会发生那样的事,母后明知是何人所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认了命了,可为何不肯放过我的墨胤,让墨胤跟着我受苦受难?”
太后脸色一沉道:“惜情,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拿出来在孩子们面前说了,当年的事虽然谁也不想,可是已经发生了,好在吴王对你情深,你也有了个好归宿,就不要再折腾了,好生跟吴王过日子吧。”
太后说了这些话,早就累得气吁吁的,让宫女扶着又坐加了步撵,太后和王妃的话让蓝梓汐听得一头雾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大家都不想的?
而且这件事也是王妃和王爷之间的心结,甚至就连冷墨胤这个嫡子都可能是受这件事的影响而不被重视的。
等有空一定要问问冷墨胤,看他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蓝梓汐天马行空地乱想着时,太后已经坐着步撵走了。
有了太后的话,王爷也不敢拦着冷墨胤了,蓝梓汐好说歹说,才把太妃劝回去,说是安顿好了再来接她过府去住。
王妃也没送,自己默默地回了正院,冷墨胤和蓝梓汐带着自己的几个贴身仆人终于搬进了新家,王爷担心王妃,也顾不得冷墨胤夫妻了,急急地追着王妃进了正院。
王妃一回屋,就把门朝里给关了,任王爷在外头怎么唤也不肯开门,里面又悄无声息的,王爷越想越担心,撞破窗棱子冲进了里屋,结果就看到王妃屋里的东西会打了包,王妃坐在空空的床边上发呆。
“惜情……”王爷心中一痛,几步过去伸手想要抱住王妃。
王妃猛然站起身道:“王爷请自重,我们之间已再无关系,就算皇上不让惜情离开王府,可是和离书已经写出来了,我就不会再收回来,以后与王爷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惜情,我也说了,我不同意,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妻,我不会与你和离的。”王爷瞪目欲裂道。
王妃唇角就勾起一层淡淡的讥诮,缓缓走进里屋:“王爷你又何必呢,你明知道我当年被……可是你依然坚持要娶我,我很是感谢谢你,可是你既然做不到你自己所说的誓言,又何必强求我呢。”
“我何曾不相信过你,我视你如珠如宝一样。”王爷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急切道。
“堂堂吴亲王,冷家王朝的宗亲,说到做不到,吴王爷,你是想耍赖么?”王妃脸上的讥诮更甚,根本就不愿意拿正眼看王爷。
“耍赖?这二十几年,我对你一片赤诚,从来都没变过,我把这颗心都挖出来捧给你了,你肯收吗?你对我一直疏离有礼,何曾肯把眼光多放在我身上过,二十年,你就算是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
可是你……你还是忘不了他,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你想没想过我有多难受,知不知道你成日介恍恍忽忽时,我的心里就像扎了根钢刺一样的痛啊?”王爷眼里翻卷着滔天的怒意,质问王妃道。
“呵呵,疏离有礼?王爷想让我如何待你?我进门一月就有了喜,满怀欣喜告诉你,你听了是什么表情?二十年了,至今我也忘不了当时你的眼神,你怀疑,你痛苦,你隐忍,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王妃骤然回头,明丽的眸子逼视着吴王,眸子里全是痛苦和自嘲。
王爷愧疚地垂下眸去,很快却又抬起头来道:“怪得我么?当初我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为你茶饭不思的,可你的一颗心却还是在皇兄身上,直到后来发生那件事……后来新婚之夜你又不见红,你叫我如何信你?”
王妃眼里终于流下两行清丽,她仰头冷笑道:“所以吴王爷,我兰惜情在你的眼里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坏女人,你从头至屋就没有相信过我,就算我再如何解释,你也不肯信,呵呵,我真的很不明白你的感情,
既然如此鄙夷我,瞧不起我,又怎么会对我一往情深的,你究竟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我的容貌?或者,你只是为了要跟你的皇兄争个输赢,再或者,你其实就是为了我的风云牌,为了我兰家的祖业?”
“住口,不要说了,不要往下说。”王爷状似疯狂一般上前抱住王妃,捂住她的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明知道我很小就喜欢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那时太妃常让你进宫来陪我玩,我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你竟然说我对你的感情有假,兰惜情,你太没良心了。”
“良心?在我的墨胤被害成瞎子时,我就知道,良心一文钱也不值,王爷,别怪我不爱你,你这个人,太过计较,太过虚伪,你不坦诚,是你纵容那些人将墨胤害成现在的模样的,
我告诉你,终究有一点,你会后悔你现在所作的一切的,我累了,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承认自己是吴王妃,我会在这个屋里设佛堂,为我的墨胤祈福,你再也不要进来了。”说宁,王妃就淡然地走出正屋,向后堂走去。
王爷呆怔在屋里,痴痴地看着王妃从屋里消失的背影,良久,唇边又勾起一抹讥讽来,兰惜情,你当我真在乎你不是处子么?我在意的是你对我不坦诚,墨胤明明就不是我的儿子,你为了让我疼他宠他,一直在骗我,若不是那年做下的亲子实验,我还被你瞒在鼓里呢。
从王妃屋里出来,王爷就往书房赶去,半路上遇到萧侧妃,王爷看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就径直往前走,萧侧妃急急地赶上前去道:“王爷,您身上有伤,就不要再操劳公事了,妾身给你炖了点补品,您多少喝一点吧。”
“滚开!”王爷冷喝道。
萧侧妃身子一颤,让开了一些,却还是跟上道:“妾身知道王爷您心里难受,这二十年如珠似宝的宠着墨胤那孩子,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地看待,可兰惜情却不领情不说,还拿当年的事来要胁王爷,这样的母子,当真狼心狗肺……”
“啪!”王爷一巴掌抡向喋喋不休的萧侧妃,萧侧妃被打得跌在地上,捂着脸委屈地唤道:“王爷为何就是看不到妾身的心意呢?王爷把一颗心挖出来捧给兰惜情,可惜她只当那是狗屎啊,看都不肯多看一眼,妾身对王爷一往情深,从来都没改变过,为何王爷就感觉不到呢?”
“因为你连狗屎都不如,若不是看在墨泽的份上,你当年做下那么多事,我早就杀了你,滚开,不要再让本王看见。”王爷心情烦燥地大步走开。
等王爷走远,萧侧妃唇边露出一丝苦笑道:“总有一天,你会看穿那贱人的灵魂来的,”
“母妃,您伤着了没有?”萧侧妃正要起来时,上官姨娘突然出现,上前来扶她起来。
萧侧妃目光凌厉地射向上官姨娘:“你一直在这里?”
“没有,奴婢只是路过,正好看见母妃您摔倒了。”上官姨娘脸色坦然地说道。
“你听见了什么?”萧侧妃怒道。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母妃起来吧,天寒地冻的,您身子原就不好,奴婢炖邮红枣枸杞薏米粥,收湿去寒的,您喝一碗吧。”
一晃蓝梓汐就搬出来一个月了,再过几天就是年关,这一个月里,蓝梓汐忙得不亦乐乎,先是在后院子里搭暖屋,培育蘑菇和返季菜蔬,先前接了宫里的单子,可不能因为搬出了吴王府就不继续了,冷墨胤的钱虽不少,但没有营生就会坐吃山空呢。
因着和吴王府闹僵,她的药油和香囊没法子再在吴王府的药店里推广,蓝梓汐干脆用最近赚的钱开了个药店,专买夏氏药油,价格还是定得很高,最重要的是饥饿销售,一次只制几十瓶出来,供给少数人用,没抢到订单的,要等到下一批次做出来才行,这样反而有物以稀为贵的妙处。
那些原本只想要一瓶的,因着能抢得到,反而多要了几瓶,好在亲友面前炫耀,倒成了送礼的好物件儿,蓝梓汐又开发出了老人和孩子专用的药油,药店里的品种虽不多,但好在利润高,倒也赢余不少。
冷墨胤最近很忙,常早出晚归的,蓝梓汐也不知道他在忙些啥,不过也知道,他有自己的事业要做,离开了吴王府,他反而放开了手脚,更加自在地,专注自己的事业了。
转眼到了年关,蓝梓汐和紫晴还有雪慧和翠芹几个高兴地打年货,剪窗花贴福字,三进的院子比起吴王府来虽然小了许多,可胜在大家都齐心和睦,少勾心斗角,过得自在安然。
冷墨胤搬出去没几天,上官花颜就包袱款款地来了,还要了一间西厢房住着,离冷墨胤夫妻很近。
风傲柳那天来过一趟吴王府后,就打点行装要启程回风月国了,他是风月的太子,不可能一直逗留在大周的,许多祭祀活动必须他参加。
倒是留下了风傲天,这天是小年夜,心怡听说冷墨胤搬出来后,就闹着要到墨胤家过小年,蓝梓汐也没法子,只得亲自弄了几个菜,在屋里待候公主大驾。
心怡是在宫里吃完中午饭后再来的,谁知她才一到,外头青鸢就双眼发亮地报道:“风月国五王子殿下拜访二爷二奶奶。”
紫晴听了就拿手指戳她的脑门:“你个小花痴,五殿下也不是一次两次来了,每次你都闪桃花眼。”
青鸢羞道:“你说什么呢,人家哪里……花痴了,人家不是看……公主在么。”后面是附在紫晴的耳边小声说道,大眼里闪着的全是八卦。
紫晴噗嗤一笑道:“小心公主治你,叫你乱嚼舌根。”
青鸢吐吐舌头,一溜烟儿出去了,边走边道:“我去叫月季姐姐来,呀,真想比比,月季姐姐和五殿下站在一起,究竟会是谁更美呢?”
“肯定是二奶奶最美。”紫晴笑道。
“那是,咱们二奶奶就是天底下最美丽的,要不,几位殿下来,也不会只看二奶奶,眼里容不下别人了。”青鸢也笑道。
“这话也不怕二爷听到,小心些。”
“二爷才不介意了呢,前儿二奶奶还打趣二爷吃醋,你们猜二爷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要是二奶奶没有几个追求者,怎么能证明他自己的魅力呢,让那些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正说着话,正堂里公主在哇哇叫:“怎么还不开饭啊,本宫饿死了。”
“再等一会子吧,傲天说要来的,来了一起开饭。”蓝梓汐笑着劝道。
“这什么要等那个人,他们风月国国没年夜饭吃吗?没见过蹭饭蹭到大周来的,哼。”心怡不高兴地说道。
“我又没蹭你们家的饭,你嚷个什么劲?”心怡的话音未落,风傲天就接道。
“我哥哥家的就是我家的,你这个厚脸皮的,有国不回,有家不去,真真是个出外游外的浪荡子。”心怡任性的说道。
“浪荡子又没浪你,关你何事?”风傲天毫不示弱道。
“你……”心怡到底是没出嫁的大姑娘,被人骂成浪,自然是受不住,娇嗔地一跺脚,小脸都红了,指着风傲天的手指都在颤。
“算了,他就是张毒嘴,今天小年夜呢,你们是来我家吃饭的,还是来吵嘴的?要是吵,一并全打了出去。”蓝梓汐被他们两个闹得头痛,忙道。
这小年夜饭还没吃呢,客人就先吵起来,还气走了一位,蓝梓汐愕然地追出去,正好碰到从外头回来的冷墨胤,心怡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直接扑进了冷墨胤的怀里,
呜呜哭道:“墨胤哥哥,风傲天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出气。”心怡虽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身段早就出落得玲珑有致,高挑丰满,一个大姑娘搂住冷墨胤,还把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看着着实有点暖昧,蓝梓汐追出去的脚步就顿了下来,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心怡,你怎么又跟他闹起来了?不是说要来吃你嫂子做的菜么?快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再回去吧。”冷墨胤柔声劝着,双手一边扒着心怡如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不嘛,墨胤哥哥一定要替我出气,不然我就不吃饭。”心怡继续缠着冷墨胤耍娇。
“我说怎么跑出来了呢,原来你是喜欢你堂兄,有*的心思呢。”风傲天歪在门边上,怪腔怪调地说道。
心怡脸一红,扭头骂道:“你胡说八道,墨胤是我的哥哥。”手臂却将墨胤抱得更紧了,仰起小脸问冷墨胤:“墨胤哥哥,你也只拿我当妹妹是不是?咱们打小儿就是这样儿的是不是?”
“打小儿这样是没错的,但你们现在一个已婚,一个未嫁,又是成年人了,这般模样儿可着实让人暇想联编啊,梓汐,本王子瞧着,你这婚姻怕是不太稳受了,保不齐,圣旨下来,让你做了小,公主做大呢。”风傲天今儿怕是吃错了药,怎么气人怎么说,一张薄唇捡那最刻薄的话说。
冷墨胤脸色一沉,推开心怡,一掌向风傲天拍去,风傲天高大的身子一闪,轻松躲过这一掌,大声道:“冷墨胤,来者是客,本王子可是你们家请来的贵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还是你被本王子说中了心事,脑羞成怒了?”
冷墨胤收了掌,默然地走到屋里,对蓝梓汐道:“难得的小年夜,你怎么弄了条狗在屋里乱吠?”
蓝梓汐道:“原来我的朋友在相公眼里就是狗么?也是,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在皇室宗亲眼里,我的朋友也只能算是狗了,那我就不打搅主子们的用餐,与我的狗朋友离开就是。”
冷墨胤这才感觉蓝梓汐生气了,愕然地向蓝梓汐一探手,想要捉住她的手,蓝梓汐轻巧的闪开,对翠芹和雪慧道:“这菜都是我做的,可不敢污了二公子和公主的嘴,只配给狗吃呢,赶紧的收起来,请人去御膳房送桌酒席来吧。”
“娘子,我说错什么了?”冷墨胤急急地拦住蓝梓汐道。
“相公能说错什么?相公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我不过是只配跟狗做朋友的奴才,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相公不会有错。”蓝梓汐冷冷地推开冷墨胤,气呼呼的端了碗菜就往厨房里去。
“娘子……”冷墨胤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只是跟风傲天生气啊,姓风的家伙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娘子也太维护他了吧,如此一想,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酸味来,嘟了嘴道:“娘子,是我错,都是我错,我说错话了,你莫要生气好不好。”
“不敢生气,相公还是快快哄好心怡公主的好,莫要一会子又让公主受了委屈。”蓝梓汐不咸不淡地说道。
冷墨胤这才听出些门道来,心中一喜,原来娘子是吃醋了么?娘子是因为心怡太过粘自己,所以吃醋了么?
也不顾风傲天和心怡几个都在屋里,强行将蓝梓汐抱在怀里,附头就吻了上去,蓝梓汐百般挣扎,可哪里推得动他丝毫,红唇迅速被他吮住,他霸道的吻激烈又热情,她的脑子一懵,哪里还记得害羞,整个人都快被他亲软了。
雪慧和翠芹早就转过身去,当没看见这羞人的一幕,紫晴和青鸢几个早就见识过冷墨胤这不分场合的亲热了,二爷素来是性头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反正他自个眼睛看不见,抓着二奶奶大庭广众之下也能亲上去,好在二奶奶是个豁达的,不然,这样还不得羞死去?
风傲天的呼吸都快停滞了,该死的冷墨胤,非要当着自己的面表演夫妻亲热么?一股愤怒与嫉妒充斥心田,他恨不能上前去撕了冷墨胤才好,可冷墨胤是她的相公,
是她的合法丈夫,他亲她乃是天经地义的,只有他才有权利随时随地与她亲近,风傲天明白,冷墨胤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示威,宣示他的主权。
心怡面红耳赤地呆呆看着冷墨胤与如痴如醉羞躲在他怀里的蓝梓汐,许是看得久了,大眼变得又酸又涩,墨胤哥哥素来都是冷冷清清的,对谁都是淡漠得很,原来他也有这般热情似火的一面啊。
她没觉得羞,小脸上泛起一层潮红来,漂亮的大眼里染上一层似水的柔情,就像喝了一小碗米酒,微醺上一层醉意。
蓝梓汐从冷墨胤的热情似火里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被这厮当众给调戏了,顿时又羞又气,一跺脚,踩在冷墨胤的脚背上,扭身就往后堂去。
冷墨胤怪叫一声;“啊,娘子,你踩着我的伤处了。”
蓝梓汐心一紧,顾不得害羞,忙回过身来掀他的衣袍子:“怎么了?是上回王爷打的伤还没好透么?很痛么?”
“很痛啊。”冷墨胤抱着脚怪叫。
“那怎么办,我去给你拿药膏子来。”蓝梓汐急了,一时又怪自己乱踩,怎么忘了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娘子揉揉就好,揉揉就好。”冷墨胤却一把拽回她,撒娇道。
李嬷嬷到了这当口才算松了一口气,还是头一回看二奶奶跟二爷赌气呢,大过年的,小两口要真见气了,可真不好,难得头一回搬出府单过,就吵闹,传回去还不得让萧侧妃给笑话去?
好在二爷就是宠二奶奶,也有法子治二奶奶,虽然这法子有点……惊世骇俗的,反正他们也是夫妻,见得多了,李嬷嬷也慢慢接受了。
风傲天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再不甘又如何,她就是喜欢他,她的心在他的身上,自己费了那么多口舌,好不容易挑得她生了气,他也不需用太多的招术,只亲她一回,她就什么都忘记了,
相亲相爱的小夫妻间,小打小闹都透着让人嫉妒得死的甜蜜:“不是说请我来过小年的么?我都快饿死了,开饭吧。”风傲天没好气地说道。
蓝梓汐的脸红得像盛开的红玫瑰,眼睛躲闪着不敢看风傲天,该死的冷墨胤,一会子等客人走了,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以后可再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自己亲热了,他没脸没皮,自己还要见人呢,哪里就能……
“怎么?亲热能当饭吃么?那也是要消耗体力的好吧,你们不饿,我可是饿了。”风傲天难得见她害羞的乌龟样儿,越发想要逗她。
“你……你吵说一句不会当你是哑吧的。”蓝梓汐恼羞成怒道。
“开饭,娘子,你做了我最爱吃的手撕鸡了没?”冷墨胤成功地哄好了老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风家兄弟轮着班儿的到自个家里来,不就是对他的娘子还没死心么?就是要亲热给他看,气死你丫的。
风傲天是头一回吃蓝梓汐做的菜,味道鲜美得差点让他把舌头都吞下去了,越吃越带劲,够辣够劲道,不由越发的嫉妒冷墨胤,这么好的女子,凭什么就便宜了这家伙去?这家伙分明还跟他的堂妹暖昧着,一想到这里,他边吃边忍不住就瞪了眼心怡。
心怡虽然也喜欢吃蓝梓汐做的菜,可她怕吃辣,桌上又大多都是放了辣子的,吃的小鼻尖都直冒汗,正不停地喝汤时,就收到对面风傲天的一记青眼,不由怒目瞪了回去:“你瞪什么瞪?本宫主又没吃你家的?”
“不是我家的,也不是你家的,你真以为你可以跟你的墨胤哥哥一直好么?”风傲天没好气道,如此一来,两个又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唇枪舌剑的闹将起来。
冷墨胤实在不胜其扰,一拍心怡的头道:“我看不是冤家不聚头,心怡,你们还真像天生的一对,明儿我去跟皇祖母说,让你嫁给五王子算了,以后就可以天天一起斗嘴,也不怕找不到对手了。”
“我才不嫁这男生女相的妖人呢。”
“我才不娶这刁蛮泼辣的女人呢。”
风傲天和心怡几乎异口同声地回道。
蓝梓汐左右看了看这两个,发现这两个同时都嘟着嘴,一样鼓着眼睛,气呼呼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更有几分相似,不由噗嗤一笑道:“还莫说,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有夫妻相呢。”
“二嫂你……”
“梓汐,我会生气的。”
两个同时瞪向蓝梓汐,蓝梓汐立即埋头吃饭道:“我什么也没说,吃饭。”跟随心怡一块来唐嬷嬷听了这话倒也上了心,回到宫里后,就去了皇后宫里,皇后正歪靠在床头喝养颜茶,见她来了淡淡问道:“冷墨胤那个家布置得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简单朴素,却也精致适用。”唐嬷嬷回道。
“哼,本宫还真没想到,那小子会舍得放弃吴王府的一切,与吴王闹僵了搬出去,不过,也不能放松了警剔,得想法子弄到风云牌的秘密才好,心怡与冷墨胤相处可还融洽?”皇后唇角勾起一沫冰冷的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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