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道,刘金听从花苞儿计策,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归家,刘夫人见儿子这般模样,忙问儿子出了何事?
刘金听了,“扑通”便跪倒在地,道:“娘,让您担忧了,孩儿知错了,我明一早便去找天衣赔罪。”说罢,泪流满面。
刘夫人乍一听,心中高兴非常,道了句:“儿啊,你知道就好。”便拉着儿子去吃饭。刘金与母亲双双就座后,却不见回老爷,便向母亲询问。
“你父亲说有急事出去了,儿啊,不用等他,咱们娘俩先吃。”刘金这便胡乱吃了点,便回房休息去了。说是休息,实则是与花苞儿商议如何施计。
话分两头,下午时,刘父本在书房看书,忽然从窗外飞来一支簪子,直插书房的书柜上。刘途忙起身,推开窗望去,却见窗外静悄悄,空无一人,这便疑惑着关上窗,走向书柜,把那簪子拔了下来。簪子上扎有一纸条,上书四字:
西城隍庙
刘途看完书信,不禁心头一颤,自语道:“是她!”忙把簪子放入袖中收好,小跑着出书房,唤管家备马。刘夫人见日已西斜,忙问他有何急事,刘途头也不回,急道:“有些急事要办,不必等我。”说着,便骑马而出。
刘夫人见老爷竟骑马,不禁一惊,要知道他自成亲到现在,这骑马可是第一次。
说到刘途,本名刘余之,虽饱读诗书、手无缚鸡之力,但骑术却是一流。祖上在宫中供职养马,但不知因何故逃出宫中,就世代定居在冀州一带。十八年前,书生刘余之进京考取功名,却名落孙山,回返之时,途径太阳谷附近,见一女子被众多汉子围在中央,那女子已是身负重伤,便以其高超的骑术救走了女子。不过这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刘余之边策马飞驰,边回想这些往事:
他把那女子救下后,也是安置在城隍庙里,悉心照料。大约过了一个月,女子伤病方痊愈,便执意要离开,临别前女子将一玉佩赠与他,并与他结为义兄妹。
刘余之本想观观风景,便往太行山方向前去,孰料又遇盗匪,正千钧一发之际,义妹不知从何处赶来,将他救下,安全送至澶州城。一路上,二人互生情愫,便私定终身,结为夫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澶州当时有权有钱的王家为给女儿找夫婿,便强行将他俩拆散,十八年来,再无往来。
“这次她主动约我,所为何事?”刘余之边想边往城隍庙赶,心跟着马上下乱颠。
刘余之骑马便往西边的城隍庙赶,夜幕低垂,待他快到城隍庙之际,远远地便望见庙中灯火通明,一曲《长相思》悠悠而来。
刘途听着听着,已至庙前,把马系在一棵秃头杨树上,缓缓地走向庙里。庙门敞开着,便直接走了进去,院里没有一人,但见大厅里烛光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入了庙。
近了,更近了,庙里的石像已在眼前,但刘途却视而不见,他的双眼向四周搜索着什么,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该啊!琴声明明从此处传来,何故无人?”心中的疑团正占据脑袋时,琴音顿停,从侧门进来一男子,虽生得眉清目秀,身上却似寒冰般,让人不由一颤。
男子腰佩一柄长剑,两臂交叉,侧脸看向刘途,“你可是刘余之?”
“正是在下,请问侠士找老夫有何事?”刘途边说边思量,“这簪子明明是她的东西何故来一少年?”
“奉家师之命,送一信函,请接。”说罢一封书信便如飞镖般直冲刘途而去。
刘途并无接招之势,反一伸右手,信便稳稳地落在他手上。他拿起信封,撕开口之后,又见一信封,竟无半点惊诧,取出小信封,上书“刘余之亲启”几个大字。只见他取出信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便问男子,“你师傅现可安好?你师姐她,也好吧?”
男子随口答了句,“好”,便抬头向梁上说了句:“姗妹,该走了。”
此刻城隍庙内的横梁上飞下一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抱一古琴,如天上仙女,飞身而下。那女子把琴放在城隍庙的供桌上,便一脸疑惑的走向男子。
“水哥,这几次我娘派给你的任务怎么这般奇怪?这老先生是谁?”
水不语,向刘途行了拱手礼,便向门外走去。
可是刘途此刻脸上早已发白,听着云姗的几句话,他忙上前一把拉住她。
“你说这位少侠的师傅是你娘?你娘可是云悄然?是她吗?”刘途激动又急切地问着云姗,却不知自己已把她的双手握得生疼。
“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刘途这方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把手放开。“姑娘,弄疼你了吧?来,让我看看。”
说着,又拉起云姗的手轻轻抚摸起来,云姗这回可真是恼了,她抽出自己的手,“啪”地给了刘途一记响亮的耳光,差点儿让他摔倒在地。
她又恶狠狠地瞪了眼水,扔下句:“我娘就是让你这样保护我的吧?哼,从小到大,她待花苞儿比我好也就罢了,你今天也倒这样。”说完,泪流满面,冲入黑夜之中。水忙追了上去。
其实,还真被云姗猜中了,水在临行前,师傅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插手,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
“嗯?师傅如何料得?还是师傅。。?”水不敢往下想,但他心中却越发觉得师傅这几次派给他的任务十分古怪。
他在树林中寻了又寻,却找不见云姗,正焦急找着,忽见路边石头上坐一女子,正在哭泣,“终于找到了!”水暗想,便向那女子跑去。
而城隍庙中,刘途呆坐在地上,握着那封信暗暗发呆,一幕幕的往事又出现在脑海中。
十几年前,王家为阻止女儿王蔷与一个剑客纠缠,便派人悄悄地去刺杀那名剑客,又骗王蔷说那剑客被江湖人杀害,心灰意冷的王蔷,终于答应父亲嫁为人妻。而王家却一心想得到刘余之家的祖传骑术“青云术”,便软硬兼施最后迫使二人成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刘余之成婚之后,一次偶然中得知,他誓言决不将“青云术”传王家人,甚至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刘金也不例外。
刘途呆坐在城隍庙里,目光不禁落到了梁上,两行老泪顺流而下,口中喃喃自语道:“她。。那时便在这梁上吧?”
事情不得不再次回到十几年前,当时,刘余之和云悄然二人被王家追杀,不得不去城郊的一个破旧的城隍庙中避难。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次刘余之外出捡柴时,收到一封信和一块玉佩。一见玉佩,刘余之便惊出一身汗来,那是他父亲留给兄长刘崇之的家传宝玉啊!他顿觉不妙,也顾不得回返,便依信所言,前去王家,在百般无奈之下,终于同意和王蔷成婚。而刘余之唯一的条件便是回庙中一趟。然而,他不知道,这一趟却为云悄然招来了杀身之祸。
待刘金回到庙中,见到妻子安然无恙,便跪地而泣,拔出妻子的剑割下自己身上的长袍,意表情意已绝,却无半分解释。
刘余之走后,云悄然一度昏厥,待她醒时,便听到外面许多人气势汹汹而来。云悄然拖着虚弱的身子将他们一一击溃,但却左臂受了一剑,难以再战,便躲于横梁之上,调养气息。
然而少顷,又有一拨人至,她恍恍惚惚地看见刘余之也在其中。“人呢?人呢?”面对刘余之的大吼,旁边人却不敢答话,而这却让云悄然深深地误会了,以为是他薄情寡义、忘恩负义,是他欲置自己于死地。
这一别十几载,终日长相思。
想着想着,刘途慢慢地扶门站了起来,解开马缰,骑上马,无精打采地往回返。
“爱中生恨,恨中有爱,
爱爱恨恨,恨恨爱爱。”
一路的寒风呼呼地吹打着已经没有一丝生机的小树林,凄凉的月光也不放过这可怜的人儿,将那份凄凉也洒向他,慢慢地渗进心房,化成一碗汤,苦不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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