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圣殿礼拜堂,挤满了身着黑袍的信徒。(
总裁来袭:豪门联姻)她也夹杂在其中,被人流往前挤。她记不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只是任由信徒们用身体把自己向前推。
大理石筑成的台子上,站着一个女祭司。奇怪,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祭司呢?女祭司一只手拎着一个看起来很熟悉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恨恨地看着她。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了。所以她茫然地盯着,不为所动。
突然,女祭司手里的刀往女孩子的脖子上一抹,一道拇指粗的血痕出现在女孩子的脖子上,然后祭司手一松,女孩子掉进一口大锅里。黑烟冒起来,越升越高,越生越浓,最后化成一个人形——是刚才死掉的女孩。
女孩脖子上还留着那道伤口,嘴边带着狞笑,眼里是满满的恨意,死死地盯着她,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在离她还有十步距离的时候,女孩开口说道:“姐姐……姐姐,你杀了我啊……你明明可以救我的,你为什么不救……”
“我不认识你!也没有杀你,我没有!你不要过来!“她急忙分辩,往后退入人群里。
九步,八步。突然,所有的信徒都异口同声地说:“你杀了她,杀了她……你要赔,你要赔命……“然后,无数双手推着她往女孩那边去,她拼命挣扎,揪住一个信徒的兜帽,猛地拉下来——出现的是那个女孩的脸!一模一样的狞笑,一模一样的恨意,一模一样的伤口。所有的信徒都纷纷把兜帽拉下来……
她开始失声尖叫。
三步,两步。小女孩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刀尖戳到她右边肋骨的下面,渗出血来。(
劫修传)
“啊——”她大声尖叫,肋骨的疼痛顿时传遍了整个身体,通过血液流遍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灼烧,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
“咚!“
一阵异响,艾丽维娅本要坐起来,可是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重新倒回床上。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大床,梳妆台,画像——她的卧室!她刚想开口叫“亚夏”,可却发现这里不是白色庄园的卧室,这里是加图,加图的城堡,皇室的卧室。一阵失望感顿时传来。
她还没有死吗?
她把手伸到右边肋骨,薄薄的裙子之下是厚厚的绷带,还有一点点濡湿。手指上带了淡淡的血腥味。破碎的画面回到她像要爆炸的脑袋里。祭司,信徒,刀,血……艾丽维娅强迫自己去想那个名字——
伊尔琳。
她的眼睛冒起一阵热气,沙哑疼痛的喉咙像塞了一块石头。她把脸侧过去,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啜泣。一定是噩梦里尖叫太多了,她的嗓子很疼,说不出话来。
“陛下,您醒了?”这是……乌拉妮娅的声音?太陌生了。她要将近大半年没有听到她娴静之中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声音了,呆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
她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到乌拉妮娅和克莉奥的脸。分别这么久,她们又变了。变得不再是两个女孩子,女性柔软的线条和明丽的五官都出现在了她们身上。唯一不变的,是她们眼睛里闪烁的关心。
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她居然有点想笑。(
美女请留步)
“陛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忒尔涅西斯信徒中啊?你这大半年跑到哪里去了?大战之后你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还是弗朗西斯殿下救您回来的……怎么回事啊?我搞不懂了。”克莉奥永远都是那么急性子,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
艾丽维娅嘴边弯起一丝笑容,清了清嗓子,沙哑着嗓子说:“怎么还叫我‘陛下’,弗朗西斯不是已经登基了吗?不要乱弄错称谓。”
“嗯……那该怎么叫?”克莉奥问。
她刚想说叫“姐姐”,可是脑袋里又忽地蹦出伊尔琳的脸,嘴角一阵抽搐。
“像以前出门的时候一样叫小姐吧。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还有弗朗西斯,他怎么样了?娜塔莉亚呢?”
乌拉妮娅坐到艾丽维娅身侧,抿了抿嘴唇,说:“自从那场大战之后,我们就带着人们回到了皇城。过去没几天,弗朗西斯……陛下,就回来了,听我们说完之后很悲痛,给您举行了,嗯,葬礼……”
“说真的,弗朗西斯陛下有点变了。”克莉奥接过话茬,“他说要马上登基。可是我记得他一点也不渴望铁王座啊。而且,您一定已经看到了,忒尔涅西斯神!“她翻了个白眼。
“还有娜塔莉亚,问起她时,弗朗西斯殿下,哦,对不起啊小姐,私下里都叫惯了。陛下。陛下他总是说娜塔莉亚在他们出去的时候找到了亲人,就不跟着他回来了。但我总觉得有点不正常。弗朗西斯陛下跟娜塔莉亚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啊,说彼此是彼此的影子都不足为过,弗朗西斯他怎么可以单独留着娜塔莉亚一个人呢?即便是在亲人身边。(
出魂记)“乌拉妮娅说。
艾丽维娅沉思着。变了吗?那么他作出这些举动也就不足为怪了。可为什么他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在外面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们和院长也就不愿意再跟在他身边了。在皇家学院旁边的一所民居里面住下来。院长则仍然当着院长,只是再也不过问国事了。我们过去照顾他的时候,还经常听院长跟我们抱怨,长吁短叹。“克利奥补充道。
连院长都对他失望了吗?看来,眼下只有先见到弗朗西斯,再作判断了。
“那小姐你呢?”
“我……”她顿了一下,“战争之后确实受了重伤,但是一家好心的农户救了我。那是个懂草药的农家,所以我现在……挺好的。”这么说可的确有点牵强,肋骨下的伤口疼得让她的脸不自然地抖动。
下意识地,她想要暂时瞒住亚夏的事情。尽管她很想对着两个护法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吐为快。可是,真相不允许她这么做。为了谨慎起见,连自己最信赖的人都不能倾诉,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小姐,”这个称谓两个女孩在“回家之路”的时候都这么叫艾丽维娅,所以叫起来很是习惯,“你的伤口有点深。不过不幸当中的万幸,没有伤到内脏。再加上院长的草药,不会留下疤痕,可是完全愈合可能要有些时间。”乌拉妮娅伸手拂开粘在艾丽维娅额头上的一丝头发,拿过毛巾细细地为她擦汗。
“说点轻松的话题吧。(
护花高手在都市)”艾丽维娅随意地笑了笑。
“嗯,好啊。这几天花园的花开得很好哦。”克莉奥搭腔。
“那当然,有你在嘛。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
“今天天气好吗?”
“还行。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今天的空气很清新。”
“克莉奥,去把窗帘拉开,窗子打开。”
唰啦——阳光没有了窗帘的阻碍,全部都跑进来。柔柔的阳光照在艾丽维娅没有血色的脸上,她感觉就像是亚夏在爱抚她的脸。
她安静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顿时浮现起亚夏在她身边时的种种。他们一起赛马,一起看夕阳,一起到镇子上去玩……不过,一想到她那么信任的亚夏都会骗她,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不过,说起来,他开始并没有派使者去打探加图的消息,那就说明他可以看到加图的境况,是不是他也可以看到她受伤呢?但为什么他看到了却不来看看她?他觉得自己被伤害了,所以就赌气不来吗?不,这不是他的性格啊。要么,就是他没看到;要么,就是他不再关心她了。当然,艾丽维娅情愿相信前者。
“弗朗西斯什么时候来?”她睁开眼,问。好像很久以前,她昏迷的时候,弗朗西斯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畔的。
“大概晚饭后吧。”乌拉妮娅回答。
“嗯。(
展搜中文网)”艾丽维娅呼出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受伤之后的体力似乎特别不够用。问过几个问题,再想想令人困惑的事情,就觉得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给我唱首歌吧。”
“从树上醒来,伴着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每一天我的心都在跳动,寻找你的身影。
我一直以为,脑海里充斥的全是谜,
但我发现,那一直都是你……“
两个护法婉转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这是一首加图的情歌,在加图还没有被黑色控制之前,小伙子最喜欢唱这首歌,唱给自己的心上人。
伴着歌声,意识渐渐消散,她沉沉睡去。
“丽娅,你在里面吗?”弗朗西斯的声音闷闷地响在门外。
“嗯,我在。”艾丽维娅刚刚吃过晚饭,乌拉妮娅和克莉奥一人一边,把她扶着半坐起来,身后堆了很厚的垫子。绷带是雪白的,才换过,有些灼痛。
门被推开,弗朗西斯走进来。脖子上带着一根项链,黑色之中的两弯新月一样的眼睛显得格外炫目。她不禁皱了皱眉。
他坐到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挥手让两个护法出去。
“你还好吗?”他盯着艾丽维娅的眼睛,关切地问。
“不太好。”她回答,也看着弗朗西斯。他的样貌没怎么变化,仍然是和路易斯一样迷人的金色眼眸和茶金色头发,只是五官比路易斯要柔和一点,不是那么棱角分明,看起来不那么古板。可是眼睛。印象当中弗朗西斯的眼睛总是很清澈,虽然也知道很多世俗争斗的事情,但他都不把它们放在心上,整天都是盘算着如何充实地度过每一天。也只有在战场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会充满了胆识,还有杀意。可是,眼前的弗朗西斯,眼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计谋,险恶,关切……深处闪过了一两丝疏远。这一两丝疏远让艾丽维娅心寒。
“伤口呢?”
“伤口还好,有点疼,不过还忍得住。”她回答。
“那好吧,丽娅。”弗朗西斯把下巴搁在交叉起来的双手上,“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的。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我们都以为……”
“我死了?”艾丽维娅替他说完。
弗朗西斯点点头,眼神很凝重。于是,她就把刚刚的借口再次重复了一遍。
“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感谢他们救回了我的妹妹。不过,是不是应该叫他们进宫来好好犒劳犒劳?”弗朗西斯听完后说。
“啊,不用。悲伤的是救我的那个老农在我的伤快要好的时候,突然被毒蛇咬了,不治身亡。他的家人都在守孝,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艾丽维娅不知不觉中发觉自己说谎说得越来越好了,简直是信口拈来,“那现在该我了。你当初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信忒尔涅西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出去是为了……对不起,但是真的只是为了逃避。出去的时候我很快乐,和娜塔莉亚在一起。出去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寻找娜塔莉亚的亲人。我们在山野之中自由自在。但是有一天,我在打猎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摔下悬崖……后来是娜塔莉亚告诉我的,一个黑袍子的人突然出现,把我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并告诉我们,要信忒尔涅西斯神,如果这样,就可以复活心爱之人。”
“照你这么说,娜塔莉亚也信忒尔涅西斯?”
弗朗西斯点点头,继续说道:“最后我们在一个村落找到了娜塔莉亚的亲人,她就留在他们身边了。然后我就被侍卫队找到了,说你不幸牺牲,要我登基做国王。”
“可是你为了不当国王都可以选择逃避,他们一说你就回来啦?”
“对不起,可是当初还有你来继位。那时我没有选择。”
艾丽维娅翻了个白眼,厌恶地把头别过去:“你比我想象的要懦弱得多。”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伸出手捏捏她的手指,对她说:“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别担心。”然后走出了卧室。
平生第一次,她和弗朗西斯说话的时候没有互相打趣。平生第一次,她那么露骨地说弗朗西斯懦弱。平生第一次,弗朗西斯和她单独待了还没有五分钟。
从死神手里回来的人,真的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可是,他还是她哥哥。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是她哥哥,这一点无法改变。可为什么,她不想相信他的每一个字?疑点太多,都不知道从哪一点开始想起。
她本来还想问,如果她回来,弗朗西斯会不会交出王位。但是,看这个样子,是不会了吧?他是看出了自由生活的太多不确定性,所以才要手握大权,才有安全感吗?太不像以前的他了,这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谁又能确定忒尔涅西斯在复活的时候不是抓错人了?把另一个灵魂塞到了弗朗西斯的身体里?而那个灵魂正好是个权利狂和死心眼?艾丽维娅靠在垫子上笑起来。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趣,真是丧心病狂了吧。
她发现自己有了个新习惯:喜欢把脸埋在柔软的东西里。
她把整个身子都缩进被子里,枕头拿过来盖住脸,把气都呼进枕头里。亚夏,快来吧,快来吧。我需要你。艾丽维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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