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面对三个处于儿童期的孩子,做母亲的一般都会被折腾身心俱惫。但真弓是个例外,这倒并不是因为她是什么豪门贵妇。而是因为她有两个孩子都懂事乖巧,只有次子白哉稍微顽皮了些。所以平时真弓基本只需要管管他。
秀一已经八岁了,也不需要她一直照看,甚至有的时候身为长子的他还会帮真弓照顾弟弟妹妹。每每看见大儿子给未梨念故事书的时候,真弓都有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究竟是哪来的福气能让她生出这么好的儿子来的,懂事乖巧不说,还小小年纪就会挣钱养家了。真弓特意把秀一这三年里的收入算了一下,如果物价不大幅度上涨的话,那么他以后娶老婆买房子的钱完全可以自己承担了。
你想想,八岁就挣足了老婆本的有几个?而且还这么懂事可爱。所以对这个人气童星的儿子,真弓是疼爱有加,即便偶尔他做错了事,她也不忍责怪。不但如此,还不许幸村精市责备秀一,对此幸村精市也没辙,只能顺着老婆的意。
而次子白哉相较于哥哥就要好动许多,远没有哥哥好管教。到哪都上蹿下跳,而且交际能力很强,逮着谁都硬要人家陪他玩。真田家那刚满两岁的儿子就见了他就躲,嚷嚷着“不要和白哉哥哥玩”。
不过白哉虽然好动了些,倒也不讨人嫌。总有人夸赞他“好有精神的孩子呢”,“男孩子就要这样”。而且也不知什么原因,这孩子出奇的怕幸村精市,有的时候只要爸爸一个眼神,他就会乖乖的坐好,不再乱动。
对于这一点,老实说幸村精市也难以理解。就算他有的时候会呵斥白哉,但绝对不至于让他怕到这个地步。
“爸爸,网球会把人打瞎打聋吗?”某日,幸村精市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种她从幼儿园带回来的青椒种子时,拿着小铲子的未梨眨着眼睛忽然奶声奶气的问道。
早晨的阳光透过一旁树上的枝桠空隙间倾斜下来,照耀在父女二人的身上。可能是阳光有些刺目,未梨抬着头眯起了深紫色的大眼睛。
幸村精市轻轻将她拉起,拖到了逆光的位子,“当然不会。”拂去女儿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为什么这么问?”
“不会呀……”未梨双手捧着小脸,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嘛。”顿了顿,放下双手,笑吟吟的说,“白哉哥哥又乱说了。”
白哉?刚刚的话是那孩子说的?幸村精市沉吟了一下,问道:“白哉哥哥怎么说的?”那孩子什么时候还学会乱说话了。
“唔,他说妈妈给他看了爸爸比赛的录像。”未梨拿着小铲子,一边给青椒种子埋土一边说,“他看见有人后来捂着眼睛哭了,妈妈说那是被爸爸打瞎了,也聋了。”将种子埋好,未梨抬起了小脑袋,“白哉哥哥还说,如果我们不听妈妈的话,也会被爸爸拿网球弄瞎弄聋的,所以一定要听爸爸的话……爸爸,你不会那么做的对吧?”
“……爸爸的网球不会让人残废。”扬起嘴角,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就算会,爸爸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们。”
幸村真弓,真有你的。
“爸……爸爸。”身后忽而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一个黑发黑眸,和真弓有七分相似的漂亮男孩子慢慢的朝这边挪着,“妈妈喊你和未梨进屋吃饭。”
“……好。”见他一副畏惧的模样,幸村精市不禁苦笑一下,指了指脚边种青椒的小工具,温和的说,“和妹妹一起把这些拿回家里,好吗?”让孩子们合作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很好的锻炼。
男孩一听,连连点头:“是的,爸爸。”说着就迈着有些肥短的小腿跑了过来,绷着小脸把地上的小铲子和剩下的半袋肥料装进了小木桶,甚至还把未梨手上拿着的小水壶拿了过去,“我拿吧。”
未梨茫然的眨眨眼睛,看了看爸爸:“可是爸爸是让我们一起拿回去呀。”
“把水壶给妹妹拿。”即使未梨是妹妹,幸村精市和真弓也并不打算让家里所有成员一味的照顾他。平时虽然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但也不是溺爱。很多时候会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锻炼她的自理能力和自立意识。
“嗯……是。”白哉一听爸爸发话,又以极快的速度把水壶塞回了妹妹手里,还附带了一声“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未梨说的,还是对爸爸说的。不过依照推断,幸村精市觉得应该是对他这个爸爸说的。
“……两个太多,你拿不动的。”幸村精市起身,轻揉了两下小儿子的脑袋,语气柔和的说,“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学会和妹妹合作,这样你们才能把东西都拿回屋里,明白吗?”
“明白了,爸……”白哉乌黑的双眸忽然一亮,朝幸村精市的身后看去,挥动手臂,“妈妈!”
“你们几个不回去,傻站在这里干嘛?”面容精致的女子穿着拖鞋,打着哈欠朝他们走来,“妈妈困了,快都回去吃饭。你们吃完,妈妈要睡午觉。”
“妈妈!”喊了一声被无视的白哉似乎不甘心,又喊了一声。这回还直接往妈妈那边跑去,扑到了真弓的腿上。
“白哉?怎么了?”真弓见状,俯身摸着儿子的脑袋问道。问完,又抬起头朝幸村精市看来,“你骂他了?”这孩子对着他爸爸应该老老实实的才对啊,难道那招没用了?
“他没犯错,我也没骂他。”幸村精市说着微扬起嘴角,“吃完饭后我有话和你说。”
“……哦。”望着丈夫嘴角没什么感□□彩的笑意,凭借多年经验真弓感觉没好事。所以条件反射性的打了个寒颤,但马上又暗骂自己没出息,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怕什么怕。他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中午吃真弓拿手的咖喱饭,考虑到孩子们,所以口味是甜的。很合未梨和白哉的口味,两个人都把饭全部吃完了,白哉甚至还又添了一小勺。
“白哉,胡萝卜不可以剩下哦。”早早吃完的秀一指着白哉儿童碗里的几块胡萝卜,笑着说,“你是好孩子,该全部吃掉。”虽然身为家中长子的他今年也只有八岁,但在各方面都表现的比同龄人成熟一些。加上基因良好,拥有一双修长的腿,比较高。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像是十岁的孩子。
故而无论他在学校还是事务所,都是十二岁以下萝莉们的热爱对象。当然姐姐和阿姨们也对他喜爱的不得了,曾经仁王的妻子奈绪在刚结婚时就和真弓说过,一定要生个像秀一的儿子,那样她就此生无憾了……后来真弓才知道仁王当初就是拿“幸村秀一爸爸的朋友”这个身份接近他老婆的。
“哥哥喂你好不好?”似乎看出了弟弟的不乐意,秀一拿过他只剩下胡萝卜的小碗和筷子,夹起一块送到了他的嘴边,“来。”
望着胡萝卜,又看了看哥哥,好半天。白哉才张开了嘴,闭着眼睛吃下了那块胡萝卜。
“白哉哥哥,妈妈切的胡萝卜很小块,所以全是咖喱味呢。”坐在他旁边儿童饭椅上的未梨边说边吃下一块胡萝卜,“不信你看,我都能吃下。”
秀一朝妹妹看去,依旧稚嫩却已经隐隐能看出未来俊美轮廓的脸上漾起了笑容:“未梨真棒。”说着又移回目光,看向白哉,“所以我们也全部吃掉好不好?”
“……嗯。”白哉轻轻点头,伸出两只手,“哥哥,我自己吃。”
“好啊。”
看着三个孩子如此和睦有爱,真弓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还朝幸村精市耳边低语道:“我们老了一定享儿女福。”这是肯定的,她和幸村精市这基因注定他们的孩子不会差到哪去啊。秀一聪明懂事,小小年纪谈吐举止已经是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就算将来不混演艺圈,在别的行业里也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未梨虽然也只有三岁,但在很多方面都已经显露了她的聪慧。比如三至六岁的益智玩具她玩的很拿手,简单的加减算术和五十音已经会了,可以自己看故事书,而且这些真弓和幸村精市都没有特意去教,幼儿园老师也没教这些。她都是自己看早教节目自学的。她是三个孩子里最聪明的。
白哉嘛,虽然不及哥哥妹妹乖巧,也远没有他们聪明。但他在体能方面远超二人,也是三个孩子里在网球上最有天赋的。秀一和未梨在体育方面都随了真弓,即使幸村精市曾经费尽心思的去教秀一,他到现在也只是在“能打到球了”这个水平。未梨就更不必说了,要她和爸爸打球,她宁可去练她并不喜欢的钢琴。而白哉就不一样了,他最喜欢爸爸教他打球了,虽然才三岁,在网球技能上就远超出了八岁兄长的水平,已经能和幸村精市进行指导赛了。
三个孩子中终于有一个继承幸村精市在网球上的优良基因,这一点他是很安慰的。
******
午饭后,幸村精市让秀一带着弟弟妹妹去楼上午睡了。然后自己和真弓也回了房,打算小做休息。
夫妻两个躺在床上,真弓伸了个懒腰:“怎么一上床就不困了。”说着扭头看向幸村精市,“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有话和我说的?”
“……白哉为什么会那么怕我?”本以为她刚刚闭着眼睛是睡着了,因为他记得吃饭时她说过很困。幸村精市侧过身,看着这些年容颜几乎未变的妻子,问道。
只见妻子愣了一下,继而不大自然的笑了:“或许……是你在他心中很有威严吧。”
“是吗?”幸村精市笑了一下,“但是早上未梨和我说,白哉告诉她如果不听我的话,会被我用网球打残疾的。”说完,这些日子里教白哉网球时他怯懦的模样浮现脑海……还真是服了妻子。
他……他知道了?真弓下意识往床边挪了挪:“那……那孩子比较顽劣嘛,你知道的。而且他一点都不怕我,我……我这也是没办法。”
“所以,让我当恶人?”还是被动的恶人。幸村精市有点无语。
“嗯,为了孩子。你……你就稍微牺牲一下嘛。”真弓陪着笑脸说。
“……你自己为什么不牺牲?”
真弓一愣,然后垂下了眸子:“以前我对白哉不够好……”顿了顿,“所以对着他,即使生气了,我也总是发不出火。”白哉是次子,第二个儿子,也是预料之外的孩子。所以比起另外两个孩子,真弓所付出的真的要少一点,她也很清楚。比如在未梨和白哉婴儿时期,自己时常抱着的是未梨。而白哉通常都是由保姆抱着,晚上的时候则是由幸村精市照顾。即使这两年她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偏爱,但对着白哉总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这个母亲不够合格,对着他也无法责备。
这和她对秀一那种不忍责备是不一样的,秀一是太乖巧了,很多时候好好和他说就可以了,根本无需责备。加之怀他时候的波折以及他健康出生的不易,让真弓总是对他无限疼惜。所以不是必要,真弓根本不忍心责骂他一句。
所以硬要从三个孩子里挑出一个最喜爱的,那么一定是秀一了。
“……你是个好妈妈。”看着妻子眼中流露出的愧疚,幸村精市轻抚着她乌黑光泽的长发,“身为母亲,对每个孩子百分百平等是很难的。何况现在你对白哉也很好。”所以不用自责的。
“可小时候比起秀一和未梨,我真的……没付出什么。”说到这,真弓心里有点难受。她自己曾经就是不被父母所喜爱的那个,重男轻女的爸爸妈妈对她这个女儿完全不上心,他们的爱似乎全部给了弟弟。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她就想,以后如果有两个孩子的话,一定对她们都好,一样好……
“可白哉还是很黏你。”一手把玩着一缕乌黑的长发,幸村精市微笑着,半开玩笑的说,“倒是不大和我亲近。”
“……呃,对不起。”被这么一安慰,真弓忽然对丈夫产生了浓浓的愧疚之情,把他当大灰狼使吓唬孩子好像有点对不住他。反握住他的手,相当认真的说,“你放心,我待会就和白哉说那都是骗他的。”
闻言,幸村精市笑了,“就算你说了,他也是比较和你亲近。”顿了顿,“他本来就有点怕我。”不单是白哉,其他两个孩子包括妹妹琉璃子在小时候都是有点怕他的。因为他生起气来确实……挺恐怖。
真弓愣了愣,才道:“那你就别老凶他嘛。”稍稍停歇一下,“随便说两句就好了。”
幸村精市笑了笑,脸渐渐朝真弓靠近:“但……如果对他不严格,我很担心他的未来。”
“……为什么?”秀一和未梨就可以走宽松政策了?
“因为……”较之少年时代成熟了很多却依旧俊美的脸上漾起了一个微笑,“他像你。”
“像我又……幸村精市!”一把挣开被对方握住的手,还顺带踢了他一脚,“那你以后别教他打网球了,让我教他画漫……呃。”话未说完,对方忽然翻过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喂……”窗帘只拉了里面那层纱,午后有些晃眼的阳光投射进来,屋子里一片明亮。由于玻璃窗没有关,甚至能听见街道上几个孩童嬉戏的声音。这让真弓感觉不大自在,“这大中午的,你……”
“再生一个。”身上的男子边说边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再生一个运动细胞好的。”
“……”算你狠!真弓别过了脸,“对不起,对不起还不行吗?”抓了抓床单,“所以,现在我们……睡午觉吧。”她实在不习惯这大中午的。
“好,不生。”
“唔,那你下来吧。”
“但是,午觉还是待会吧。”幸村精市说着一手开始熟练的解开真弓睡衣上的扣子。
“……喂!”
窗外初春带着花香的微风吹进来,还夹杂着几片早樱花瓣,轻飘飘的落在了窗边的绒毯上。
屋外街道上几个孩子在拍着皮球,欢声笑语阵阵。
“唔,门……”
“关着的。”
“那,窗。”
“……没事的。”
******
如果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那么真弓觉得自己的女儿绝对是上辈子倒追幸村精市的。
即使这丫头是自家从小到大带大的,但她三句话都不离“爸爸”。连幼儿园发的青椒种子,她都硬是拖了一个星期等爸爸回来一块种。每当真弓问及她喜欢爸爸还是妈妈的时候,她都会不假思索的回答说“爸爸妈妈未梨一样喜欢。”说完还会在真弓脸上亲一口。
但让真弓喷血的是,每当幸村精市在家的时候,这丫头就会跟着爸爸不放。还会满口念叨着“最喜欢爸爸”……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不过虽然不受女儿“宠爱”,但在儿子方面真弓是极受欢迎的。秀一是小暖男,爸爸妈妈他真的都一样喜欢。比如父亲节和母亲节他会给爸爸妈妈都准备礼物,他说“这样爸爸妈妈就都会开心了”。但硬要说的话,他还是和真弓亲一些的,因为他只对真弓撒娇,在爸爸面前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至于白哉,由于他是三个孩子里运动细胞最活跃的。故而没少挨幸村精市的训,加之他时常不在家。他和爸爸不亲近也很正常,只在爸爸和他打网球的时候会笑嘻嘻的跟着。其他时候如果爸爸在家,他都会黏着真弓的。
这也刚好,两个人分别被黏着……
“妈妈,我是你生的对吗?”某日,真弓在给秀一缝制便当袋的时候,白哉忽然认真的问道。
这话把真弓吓了一跳,险些把手指戳破。停下说上的活,“对……对啊,你是妈妈生的。”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脸,“为什么这么问呀?”
白哉悄悄往落地窗看去,院子里爸爸正和哥哥带着妹妹捉树上的蝉,妹妹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笑声朗朗,“好高好高。哇,我看见了,爸爸。”
真弓见他往外看,便放下便当袋:“白哉想去玩吗?”刚刚问他去不去,他说不去。估计现在后悔了。
谁知道白哉却摇了摇小脑袋:“不。”扬起小脸,看着妈妈,“我和妈妈是一家人,爸爸和哥哥、未梨是一家人。所以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爸爸哥哥未梨和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小孩子的逻辑能力还真是匪夷所思。真弓忍不住笑了,却强装严肃,“爸爸也很爱你的,不可以这样说。”
“可是……”白哉为难的握起了肉包子似的小手,“只有我像妈妈,哥哥和未梨却像爸爸呢。所以……所以我和妈妈才是一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就没了_(:3∠)_
原谅我这么久才回来t0t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