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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润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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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飞机的空调温度怎么开的这么低?”少妇夸张地缩了缩了脖子,不解地嘟囔道。



    我按了一下头顶的“呼叫”按钮,一个空姐快步走了过来,我请她帮忙拿来两张毛毯。少妇点头向我表示感谢,先拿一张把她女儿裹住,把另一张披在自己身上。



    “客机机舱内的温度一般控制在22-24℃,温度较低,有利于降低人流密集狭小空间内各种异味的发散,同时抑制细菌的活性,减少疾病传播的风险。”我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少妇接着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老是害怕搭飞机。”



    “你大可不必担心,飞机的事故率是交通工具里最低的,你想想,全世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架飞机在天上飞,而真正的空难一年都没几单。”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可还是怕,才更加纠结,我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恐飞症’。”



    “其实像你一样怕坐飞机的人很多,我以前也是,据说葛优就怕坐飞机,所以有这种心理一点也不奇怪。飞机虽然事故率低,但一旦出事,死亡率却是比较高的,加上只要全球任何一个角落出一单哪怕没有造成任何伤亡的飞机事故,媒体都会争先恐后地报道,导致我们对飞机事故印象比较深刻,对坐飞机有少许畏惧心理,就不奇怪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有点明白了。”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两道蹙着的黛眉,依然掩饰不住心中的些许焦虑,却也另有一番西施病心的美态。



    很快,飞机已经滑上了跑道。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机身的颤动也越来越剧烈,明显感受到发动机在不断地加速,最后终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奋力往前面冲刺。机身拉起的一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体往下一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猛然一把拽住了我的右手,扭头一看,只见身旁的少妇脸色煞白。



    “没事啦,已经升空了。”我轻声安慰她。



    少妇这才缓过神来,同时发现自己刚刚不自觉地抓住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适才还煞白的面孔,即时又泛起了一片红云,羞答答地低下了臻首,就像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我们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只听到彼此的心在突突地跳动。



    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飞机已经穿透厚实的云层,爬升到了万米高空,开始进入巡航状态。



    “好美啊!”少妇发自内心的感叹,把我的目光也牵引到了窗外。



    这时,地面的夜幕初降,飞机的急剧爬升,加之我们的航向朝向西北,令我们摆脱了黑暗,追上了夕阳的余晖,似乎飞抵了另一个光明而充满希冀的世界。



    飞机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白云,好像平坦辽阔的草原上刚刚下完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飞机上方,是纤尘不染的蓝天,好像天公呕心沥血打磨出来的一面光亮如新的魔镜。那白云与那蓝天,在那遥远的天际线相会,随着彼此的靠近,蓝色逐渐沾染了越来越多的白色,白色沾染了越来越多的蓝色,最后终于完全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知道究竟哪里是蓝天,哪里是白云。



    这是一个多么纯净的世界啊,除了蓝天,就是白云,除了白云,就是蓝天。此刻,我感到飞机也安静下来了,似乎不愿打扰这天堂的静谧。



    在这么美妙的时刻,要是有一位知己可以一起分享,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我不由得望向身旁的少妇,却发现她的眼光凑巧也正望向我,眼光撞在一起,大家都会意地一笑,又一齐投向了窗外,默默地沉浸到窗外那完美无暇的世界。我不知道她此刻内心在想什么,但就我来说,我希望时光永远,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



    最美妙的时光,总是最短暂的。



    机舱内大灯打开了,空姐们开始忙碌起来,先把饭盒和各种饮料补充到餐车上,然后推着餐车依次给乘客们派餐,派水!



    大家纷纷“噼里啪啦”地把面前的小桌板放好,静候这份虽然可怜,但犹如雪中送炭而弥足珍贵的晚餐。



    派餐的速度本来是比较快的,但奇怪的是,当派到我们前面第三排的时候,出现了阻滞。



    “我只是为你服务,你为什么是这样?!”派餐空姐的尖叫,即时引来了机舱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平头男,正用他蒲扇般的一只右手,死死卡住空姐左手的手腕。这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此时满脸通红,醉眼熏熏,但依然腰板挺直,身手矫健,看着像是行伍出身。他卡住空姐手腕的大手,似乎比螃蟹的大螯还要厉害,任凭那空姐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出来。我想要是他再加把劲,完全可以硬生生把空姐那只玲珑剔透的小手给卡断。



    在乘务长及其他空乘人员的劝说下,那男子的老婆终于帮忙掰开了他卡住空姐的那只大手,但那空姐原本白皙的左手腕,却已经留下了一道青青紫紫的伤痕。



    身体与内心的伤痛,让那位平时训练有素的空姐,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工作职责,一头冲进机尾的休息室,嚎啕大哭。



    透过那平头男妻子与其他空乘人员的继续理论,大家大致弄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原来那男子上飞机前,在朋友的餐会上喝了不少的酒,但没来得及吃别的食物,而飞机上配的餐分量又极少,因此在刚刚那空姐派餐的时候,他嫌一份餐不够吃,要求多拿一份。那空姐跟他说,她们的食物有限,要先派完所有乘客,有剩的话,才能再多派一份给他。可那男子根本就不理会空姐的解释,伸手就从餐车上再取了一份。空姐就生气了,伸手想拿回来,结果就发生了刚刚的一幕。



    “这人也太粗鲁了!”旁边的少妇显然同情空姐。



    “这空姐也有责任。首先,给飞机配餐的时候,都有预备多几份的,给多一份这平头男,有物质基础;其次,那平头男应该喝醉了,此时这空姐还跟他发生纠缠,显然不会察言观色,职业技能不高;再次,整件事情反映出这空姐心态不好,眼中只有头等舱的贵宾,漠视经济舱乘客的服务要求……”



    “你好了哦,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少妇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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