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走过街市,人满为患的大街才涣散开来。
永瑢自端起细瓶颈倒酒品着,永璋在一旁依旧把点心当做正餐来用,紫薇一看到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哪里还能忍得住?
永瑢无奈的笑了笑,“你方才还说要去兰馨那儿,若是现在去,可不就正好赶上午膳的时辰?”
说到这儿,紫薇白了永瑢一眼,“你还能没想到?孕妇的吃食能和咱正常人一样?现在的公主府啊,可是醋味熏天,保你去了就不想再去了!”
“难不成,真是酸儿辣女?”一旁的永璋抽空搭话。
紫薇耸肩,一筷子沾满了辣油芝麻的鱼肉吃进嘴里,不禁享受得笑眯弯了双眼,“是不是酸儿辣女我是不知道,反正多隆不是乐在其中么。”
那副整天忍不住的笑脸啊,就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让某个人为她如此失态呢?
可是自己的话,这个虚弱的身体,那一天会不会有都难说呢。
一抹黯然划过眼眸,低垂着脑袋的紫薇没有让自己的表情让永瑢永璋看到,若是他们俩的话,她表情变化一点都能猜到她想什么的吧!
一边吃一边和永璋永瑢闲聊着,这顿午膳用的时间不断延长,直到紫薇摸了摸肚子,觉得已经吃得十一分饱了,放下筷子的时候已是未时了。
“那我走了,大军归来,想要政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要是被发现私自出宫,那可就完了。”
永瑢扫了一眼桌上空荡荡的菜碟,额间滑过黑线,“难不成宫里没给你吃的?怎地饿成如此模样?”
“应该是紫薇的身体又不好了吧?”
想到这儿,永瑢和永璋不禁双双用视线扫视着紫薇,看起来,似乎只是江南女儿般的柔弱,只柔弱却不是虚弱啊!
“没事的,不过是冬天风寒了,皇阿玛便让太医日日熬药吃了,所以今天的这些味道,我已经近三个月没尝过了!”紫薇想到这儿,免不得要解释几句,“不过是小小风寒么,多吃辣味,出一身汗不就好了,偏偏皇阿玛听信太医的话,那些太医还真开了几味药日日不断。”
“依着你这般折腾,怕是到如今都还不能下床吧!”永瑢自是知道紫薇的任性,倒是颇为赞同乾隆武断的将紫薇的心头好给断掉。
“活该让你尝尝我当初被折磨的感觉!”喜爱甜食的永璋不禁回想起那段他苦苦回味糕点却偏偏只能观看不能品尝的日子,虽然紫薇好心的送了糕点给他,但是入他嘴里的可就只十分之一二,而紫薇还一副她已经送来了但是他吃不到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她以为他看不到她嘴边幸灾乐祸的笑容么!
“切!有永瑢在,永瑢才不会舍得折磨我呢!”可不,今天不就吃到了么!要知道,虽然不用吃那些药了,但是这些辛辣食物却被乾隆森严的控制着的。
每天就吃那么几口,胃口正被吊起来,就已经吃完了。这种折磨,还不如不吃呢!
说好的要去兰馨的公主府,紫薇自然不能现在就失信了。正要让小二打包一些酸辣的小菜,却有小厮敲响了房门。
永瑢叫了声“进来”,一看到人,却是专门传达皇宫事务的眼线,难不成乾隆发现紫薇私自出宫了?心里一急,便问道,“可是宫里出事了?”
“回爷的话,宫里传来消息说,慈宁宫老佛爷被新月格格生生气晕倒了!”
紫薇和永璋永瑢相视了一眼,紫薇立马起身,“你们宫外都有消息了,那我也得赶紧回宫了!”
关键是乾隆到底知不知道紫薇出宫?到底乾隆是个什么态度?永瑢不易察觉的视线扫过一旁的永璋,又转回去看着那小厮,“那皇上呢?朝堂如何了?福康安和努达海呢?”
“奴才来的时候,听说皇上正在乾清宫发火呢,不过到是在赏赐了福康安大人之后。”
看来朝堂也不安宁呢,不过能把太后气晕的,那新月格格到底有多惊人呢?
紫薇回了宫,刚过宫门就被绛紫宫的大宫女兰苏接到,一起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宫内格局繁杂,兰苏低着头走在紫薇的身侧后一步,一边细声的跟紫薇说着流传下来的关于“论新月格格如何气晕皇太后的技能二三事”已经有了数个版本了。
不过不外乎就是新月格格会哭,哭闹,以及会跪!
跪?听到这个词,紫薇不禁在脑海里面幻想出来了那副画面,特别是听说新月格格不知宫规,直接穿着大白色的孝服在宫里晃悠,孝服,在宫里来说可是大晦事儿,要是一个身份低下一点的犯了,直接杖毙可都不为过的!
“听说新月格格想要住到努达海副将的府上,一边哭一边求着老佛爷,一旁的桂嬷嬷怎么拉扯都止不住呢!”
啊啦,一边哭一边求着,还穿着孝服,这标准的哭丧,老佛爷能不晕么?
走过宽廊,便是朱红色的宫墙,却和来人正巧碰上。
“原来是额娘?给额娘请安,怎地?您也进宫了?”
来人正是和亲王的嫡福晋乌札库氏,也是紫薇玉蝶上的额娘。
“原来是紫薇?你这?可不是从绛紫宫过来的方向啊!”乌札库氏一边拉着紫薇,一边向慈宁宫走着。
“本来是要出宫见见兰馨如何的,却没想到听说皇阿嬷晕倒了,也不知如何了。”
“满宫的内监宫女,还有皇后在一旁,那新月格格究竟是忒厉害?这不,一听说皇额娘晕倒了,我就赶紧入宫来了,爷还在乾清宫呢,我不来看看,也放心不下啊!”
虽然太后和乾隆皇后之间因为宫权的事儿有些关系僵硬,但是小时候因为太后和耿太妃换子互养的关系,太后对和亲王反而更像是母子。
而向来受宠的乌札库氏,对着天下最尊贵的婆婆,自然不能放松丁点了。
去慈宁宫的路还有小半,加上又事关太后,两人也不好一路愉快的聊天过去吧?踏着花盆底的步子快捷,不片刻便到了慈宁宫。
两人到的时候乾隆还没有过来,想来真的是努达海牵制到了,但是寝宫前倒是站着一堆的御医太医不停得讨论着太后的用药规制。
太后年老,一时怒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不过并无大碍,好生调养几日便可了。
想到让太后晕倒的新月格格,乌札库氏不禁问一旁的皇后,“不知这新月格格如何处置的?”
说起新月格格,而且还牵连了努达海,想到她待嫁闺中时乖巧活泼的小表妹,那拉氏不禁怒从心里来,却又只能一个苦笑,“新月格格的事情,说简单,却又难,虽然事关太后,但是新月格格……本宫已派人将她拘在偏殿了,待皇上过来后再做打算吧。”
一推宫妃早就被皇后以莫扰太后烦忧为由而各自回宫了,皇后、乌札库氏和紫薇在外殿守了一个多时辰,药汁熬好了,由宫女喂给太后,太后的心腹桂嬷嬷才出来。
“太后已经睡下了,太医也说太后并无大碍了,劳皇后、五福晋和紫薇格格辛苦了,还是各自回去歇息了吧!”
皇后这才带着人回了坤宁宫,紫薇和乌札库氏出了慈宁宫,并肩走在清香怡人的花园小道上。
八卦了一下新月格格后,在紫薇的引导下话题转移到了不久后的赏花会上。
乌札库氏一个混迹这么久的老人了,哪里还不懂紫薇的意思?“说什么赏花会,不过是变相的……”
后面几个字被乌札库氏省略了,紫薇也能想到就是古代版的相亲联谊了。
“虽是一年一届,但是最受关注的还是选秀后的次年,平时都比较随意,但是也小贵女们攀比的好机会了。”
“后院子是贵女们的活动范围,但是那些远些高处的亭子,可不就聚着八旗家的尚未婚娶小爷们么!”
“说起来,紫薇,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今年也该去看看了,说不定就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说什么赏花会,原来八旗的贵女们才是花儿啊!被人聚在花园,却被别人当做了话,可不就是应了那句,你站在窗口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虽然八旗的贵女必须的经过三年大选,但是这些年下来,这赏花会哪里还能单纯?”
“说起来,额娘私下得到消息说今年主持的是慎郡王未过门的嫡福晋索卓洛氏,听说循郡王未过门的嫡福晋兆佳氏可不是个简单的,今年的赏花会可有的看了。”
虽说赏花会的主持者并不单看身世背景,但是也要你性格hold得住啊,兆佳氏性子火爆,隶属于上三旗的正黄旗,阿玛还是朝中深受重用的一品大员,偏偏这位置就被一个小小三品官员的嫡次女不明不白的争夺去了。
这赏花会的主持者虽看似不顶用,但是却名声好听,光这么一说起,可就能让人骄傲的事儿啊!
这说仇不是仇,说怨不是怨,但是兆佳氏和索卓洛氏俩人的这梁子就是结下了。
紫薇心神一晃,回神时乌札库氏正好问她,“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去!当然去!不过要悄悄的去!”
乌札库氏一愣,有些恍惚的问,“为何要悄悄的去?”
“这才有意思么!”
乌札库氏有种时空倒流的错觉,当年,多少年前了,她的小小女孩儿也站在她的面前,眉眼流动的光亮吸引人眼球,当时也是这么回答,“去,当然去!不过要悄悄的去!这才有意思么!”
其实公主参加赏花会不是没有先例,但是她家女儿自小就被抚养在皇宫,就差没有改玉蝶了,她家王爷为了避免乾隆的猜测,活丧这种谎妙的事情延续到如今,更勿论早些年先帝有过的欲立弘昼为后继者的想法了。
为了避嫌,她们只能在节假日晚宴后匆匆相见,说话也不过几句。
幼女自小在宫里长大,乾隆即位,后宫一系列的宫斗争宠,直到孝贤皇后仙逝,那拉氏成为继后,乾隆对弘昼的疑心才低了些,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她们的联系才多了起来。
年龄大了,要出嫁了。
时间紧着,私下里传达着一盘小菜,一碗羹粥,甚至偷偷溜出宫参加赏花会,可是童年根本就来不及补上。
公主?说得好听,却还是敌不过蒙古和亲的命运。
玉蝶上只会记载着:
和硕和婉公主,和亲王嫡长女,母嫡妻乌札库氏,雍正十二年六月二十四生;
乾隆十四年七月,封和硕和婉公主;
乾隆十五年二月,嫁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
乾隆二十五年三月十七,卒。年二十七岁。
和婉去年病逝了,彼时紫薇正陪着乾隆南巡。和亲王府只这么一个格格,其余全是小子们,虽然相处得少,但是那份血缘却是斩不断的,自然伤心不已。
而乾隆赔了一个格格给他们,无论是安慰是抚慰还是什么,虽然乌札库氏不能将紫薇当成亲生女儿,说白了,就算把紫薇当成一个替代品,安慰品,至少,有紫薇的存在,他们依旧得过下去的日子比起独自怀念伤神好多了。
而她的养女,还会走和婉蒙古和亲的老路么?
想到紫薇虽是他们养女但暗地里各自皆知其实是乾隆私生女的事儿,蒙古和亲?倒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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