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三思啊!”
“少爷您千万不要想不开!”
“还是让小的们代您去吧!”
一众忠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都哭哭啼啼,团团围在身边,试图阻止苍冒险的尝试。
“都给我闭嘴!”
口中极不耐烦地呵斥着,苍将出门时带在身上的阴阳道用品安置好,绑在身上。佩刀和弓箭上雕刻了辟邪的纹饰,驱邪破魔的符咒包裹在防水的油纸中:这些都是还在平安京临走时,从与父亲左大臣交好的、那个阴阳寮长官老头手里要来防身的。
……
遍寻光君不得之后,向来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的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天满宫找了那个学问之神道真先生的怨灵。
“光君此刻性命无忧,只不过……”道真先生看在自己重视的光君的份上,好不容易搭理了苍。他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苍二话不说,伏低身子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口中坚定道:“先前冲撞了先生,是在下的不是。您一直对光君另眼相看,应该不忍心见他流离失所吧!请您告诉我光君的下落。”
道真先生露出复杂而奇异的笑容,无奈道:“其实光君也不一定就是在承受着难忍的痛苦……罢了。”
他让苍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了他片刻,好似为货物估价,方才松口道:“我卜了一筮,算得光君被女郎蜘蛛络新妇看中,陷在她那里。你这个相貌,过于刚硬,虽然及不上光君俊美无俦,倒也各有千秋,勉强还上算,大概能对了络新妇的胃口。”
苍急问道:“怎么才能找到光君?”
道真先生道:“光君是怎么走失的,你依样画葫芦照着来一遍即可。千万记得带上燧石或者火符,瞅准时机,必有大用。”
……
苍一脚踢开绊住自己手脚的众多家臣,紧了紧系在身上的绳索,吩咐道:“一会你们一直把绳子放出去,这里已经准备了足够多。一旦我找到了光君,就用力牵动绳子,带着上头的铃铛一起规律地响起来,你们再把我们拉上来。沿岸警戒搜查的人手,也丝毫不能放松,时刻准备着应付突发状况。”
话刚说完,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扭头,纵身跳进了远贺川中。
即使本自熟谙水性,苍也被灌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之间,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幻象。不然,这些隐约成网的丝线,横七竖八地垂落在川中,又是怎么一种情况?
微泛珠光的细细丝线若隐若现,好似十分挑剔一般,轻轻碰了碰苍,犹豫了一会,又轻轻碰了碰,只这片刻工夫,他已经随波逐流,漂开几丈远。
莫名地觉着这些丝线妖异得不同寻常,苍屏息凝神,期待着挑选,虽然已经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心下却是更加沉着、一片冷静。
在苍几乎要等不及,伸手去拽那些细丝时,似乎挑得够了,认为苍勉勉强强还够得上标准,许许多多细丝线骤然伸长,好似突如其然地迅猛生长出来,缠卷住苍的手脚,把他粗暴地拖走了。
没有被水淹得昏死,苍反倒因为被拖走时,脑袋在不平整的地面上磕磕绊绊,心不甘情不愿地晕了过去。
另一面,系在长绳上的铃铛突然剧烈地响了一声。
左大臣家忠心的家臣们,满怀希望地排着队用力一拉,一个压一个齐刷刷倒在了地上。绳子那端轻的不像话,统统捞起来一看才发现:不仅没有用苍少爷将源氏公子钓回来,连饵料都丢失的不明不白,整齐的断口干净利落。
家臣们哭着抱成一团:“少爷和准姑爷都不见了!咱们是不是得以死谢罪啊!少爷你去哪儿了呜呜呜……”
……
身份高贵的苍中将双手被缚,盘坐于地,成了个不体面的俘虏模样。历经各种浸泡刮擦,他身着的昂贵衣衫早已不复整齐,褴褛不堪,七零八落披挂在身上,露出肌肉紧致精悍的上半身。
浅麦色的健康肌肤上,零散地横着些细微的伤痕,一直从匀称的胸肌,划过整齐的腹肌,隐约延伸到鱼尾般收略的线条。少许狼狈,更添了几分邪肆不驯。
苍目眦尽裂,死死盯着上座不放。
主座间有一妩媚的女子,看起来像是已经脱去了少女稚气的年龄。更不须提她颜色鲜妍的服饰也穿得不是很规矩,胸口和大腿处,满不在乎地露了大片白生生的肌肤在外。其妖娆媚惑,足以令世间多半男子为之心折,是个风情万种的美艳少妇形容。
左胸之上,一直到肩头的大片人面蜘蛛纹身,显示其并不像外表一般,是个普通的柔弱女子。
苍只对她视而不见,目光缠绕所及,而是在女人身边被攀附着的俊美男子。小别数日已觉得暌违很久,容貌如光华般璀璨夺目的——源氏公子光君。
——光还是一样的,那么好看。
苍不自觉在心中想。
只可惜光君看都不肯看他一眼,一味自斟自饮,玩赏着杯中物。
这是苍最难熬的时刻。从前光君与别的女人传些风言风语,或者拒绝自己的表白,其痛苦也莫过于此。光君终于选择与女人在一起,这是他此生最大噩梦的集合。
“公子,那个人为什么一直看着您?”
身边缠着的蜘蛛女郎却是不依,刨根问底地想要引起公子的主意。
光君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并不作答。
蜘蛛女郎不肯轻饶,追着问道:“莫非是旧识?”
“……略有些眼熟。”
过了半晌,光君方才轻声回道。他抬起低垂的眼眸,隔了数道透明的薄纱,直直地望向自行撞到蛛网上被捕捉而来的苍。
两人的目光一经交汇,就悱恻地缠绵在一处,仿佛打通了神奇的渠道。其中蕴含的万语千言,无需多说,不言自明。
被遗弃在一旁作壁上观,蜘蛛女郎很不甘心地咬了唇,强行捧住光君的脑袋,转向自己这一边,柔声道:“你应该只看着我才对,难道您对络新妇的容貌厌倦了么?”
“怎么可能呢?”光君笑得风轻云淡,捏住妖艳少妇的下巴,放荡不羁又款款深情般说道,“现在的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而已。”
公子的魅力如有实质,亲昵的情话带着灼人的热度。那女妖承受不住,嘤咛一声,倒在他怀里。
“那您为什么一人独饮,不肯理我呢?”
络新妇枕在光君膝头,仰脸痴痴看他,抬起手去轻抚他完美的侧脸。
光君神色郁郁,敛了笑意,冷冷道:“你这不是又带来了新人,只等着把我丢到一边去。或者像对待从前的那些情人一般,取走我的头,躯干吸尽成一副骷髅?”
“所谓相处三天后的子时吃掉情郎,不过是句玩笑话。我如何舍得这样对你?公子又何必自贬身价,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低贱男人相提并论?”络新妇咯咯笑了一声,企图蒙混过关,声若银铃,勾魂摄魄。
“从前情人的头颅就摆在面前,教我如何信你!”
光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只作冷漠一笑。他蓦然起身,毫不怜香惜玉,任凭妖冶艳色如无根之花一般毫无凭依,从身上落下。
络新妇抄起手边的心爱玩具,恨恨地甩手丢了出去,口中念道:“都怪这晦气玩意儿,平白破坏了公子的心情!”
球形物体,犹如蹴鞠一般,只是沉甸甸,穿越数层轻忽飘飞的透明薄纱,咕噜噜滚落在苍身前。他定睛一看,心中一惊:英俊男子的头颅,面目沉静,双眸微闭,宛然如生,却已经失去生息。
络新妇缠住公子双腿,慢慢沿着高挑颀长身形爬上去,用柔软身躯胶着他,低声呢喃道:“不会再有别人了,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厮守。……多余的家伙都被我吃掉啦~”
光君略微回转头,指向帘外的苍,带了怒意道:“那这个人又如何安置?还说不是留着做处理掉我之后的备胎……你快把他赶得远远的,我就勉强信了你去!”
一张完美俊脸,配上动人情话,足以引人高`潮,甚至用不上双手,就制造出死去活来、欲-仙-欲-死。他时而温柔深情,时而冷酷不羁,若即若离,让人欲罢不能。
苍叹为观止:从前一直知道,光君对付女人颇有一套,只是没想到,手段竟然这么高超。
虽然明知有着危险重重,他更不可能放任光君一人度过,此时听见光君命令女妖把自己放走,更是有些着急。
死也不走!
要是说话不曾被下了禁制的话,苍立即就要把这话嚷出声来。
所以当听见络新妇犹犹豫豫地说着“我这里向来有进无回,把他放走恐怕不好,不如问问他的意思,留下来为你做个侍者也不错”,并且目露凶光看向自己的时候,苍迫不及待地不停点头,几乎要把头给摔下来。
光君恶狠狠地看着苍卖蠢,恨不能一口把他吃了。
“可以,那我先调`教仆人一番,总不为过吧!今天到此为止,我累了。”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就怒气冲冲一把拽着苍拖进了里面去。
一道道关严了门,光君返身就把苍一把推到墙边抵着。
“我让你走,为什么不走?!”他慢慢红了眼圈,愤怨交集,“你根本不明白,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苍握住他双腕,防止他情急之下来打自己,低声吼道:“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你也别想再抛下我!”
“眼睁睁看着你消失在川水中,我的心情有多难过、多绝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笨蛋!”
光君猛然之间倾前身去,吻住了他。
在这一刻,不断互相试探着、前进又后退的两人,奇妙的洞察了彼此的心情。无论是焦灼,渴望,怅然若失,还是不顾一切。
有今日,没明天。他们以一生仅有一次的、最后的热情,狂热地交换着亲吻。
苍翻身把光君压在平滑的墙体上,双手轻轻一捞,就将他修长匀称的双腿挽到腰间夹紧。
只想把失而复得的珍宝抱得更紧一点,融进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正版的真爱小天使么么哒(╯3╰)
今天下午全是课,赶紧先把光君这边更新了,别让他在水里泡坏啦~
大湿胸!师父(光君)和二师兄(苍)都被妖精捉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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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货羊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822:5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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