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暗红而可怖，人们面无表情的接过水，淡淡的喝下去；整个天空都弥漫着恶心而呛人的味道，却有人深吸一口气，赞叹着上海很久没有这样清新的空气了。
现如今的上海，就像一个人间炼狱，不知情的人们如往常般行色匆匆，而知情的人，也是面无表情。
淡淡的从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斯翼淡漠的看着那些满脸黑气的人类，毫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她心中真正所想。
地上的黑色烟雾，在碰到她的脚之后自动退避三舍。再怎么被现实所困，斯翼也不会被这些小小的瘴气所扰。
穿过半个浦东，斯翼大致上已经看出来黑化的妖怪有哪些，招呼了两只猫，打道回府警视厅。
今天警视厅的警察都被她赶出去了，果然回来时，整个警察局都像是被黏黏的唾液包裹的食物。
上海之所以只有皇铭家的别墅和这个警察局没有被侵染，原因是因为别墅她住过，而警察厅有陈蕾。
这个女人，她以前只是以为命好一点，脑袋稍微聪明一点，现在看来好像不止如此。
如果不仔细从她的灵魂深处探索，估计连斯翼都不知道她的灵体里还有个天命格的魂魄。
天命格，顾名思义，以天为命的东西，什么又是以天为命呢？答案就是仙人！
饕餮已经去天界查陈蕾的前世今生了，如果陈蕾前世是一位仙人，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但是如果没有查到任何结果……或许该进入陈蕾的灵魂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早早打发陈蕾出去，随后赶走了其余的人，警察局也就没有了陈蕾的坐镇，所以很快被瘴气污染。
不知道那位头发快掉光的队长知道了这件事，会是神马表情~
让白无找了张椅子，斯翼大刺刺的坐在了警察局的门口，不顾门口路过的那些人惊讶的表情，她淡定的翻开一本书。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跟老僧坐定一样，斯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连书都不翻一下。
饕餮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着斯翼，对斯翼指指点点，偶尔还能从围观人的嘴脸听到：
“可惜了，这么漂亮一个女娃娃。”
“怎么就跟死了一样嘞？”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跟世风日下这么严重的词扯上关系了，但是饕餮还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不然以斯翼那阴晴不定的性格，搞不好等一下就将围观的人统统送进冥府——她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于是饕餮拉着斯翼就进了警察局。
“你在干啥？”不敢用质问的语气，饕餮只好一边赔笑，一边将斯翼扶到椅子上坐着。
跟伺候老佛爷一样……
“喵喵~~~主人！！”黑白二猫突然惊叫一声。
斯翼半抬起眼睛，饕餮看到她灿金色的眼睛吓了一跳。这，这是法力使用过度的表现啊！！
“你怎么了？？”饕餮连忙渡了一点法力给斯翼，这一渡不要紧，他发现斯翼体内的气息混乱得厉害。
饕餮也不敢再问什么了，闭着眼睛开始源源不断的往斯翼体内送真气。而两只猫也蹦跶到斯翼肩上，从猫爪子里传真气。
大概五六分钟后，饕餮收回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三方不同的真气之下，斯翼竟然还能平安无事，而且还一点不剩的全部吸收到体内，果然斯翼那六道之外的灵魂不是说着玩玩的
斯翼闭着眼调了一番，这才睁开眼睛。
虽说是因为饕餮的法力，暂时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调息好了，但是斯翼的脸色仍然是白的吓人，而且眼睛还是灿金色。
“你去了哪里？”顾不得斯翼的身份，饕餮现在好奇的要死，三界九天，到底有谁可以伤得了斯翼啊？？？？连两只猫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斯翼。
主人出事，它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还任由主人被伤害……但是还是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伤的啦。
“不知道，”斯翼淡淡的说，“坐在门口，一晃神就已经出现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饕餮眨巴着眼睛，一脸求真相的表情。
“比冥府还恶心的地方，”斯翼突然冷冷笑开，很少看到斯翼这个表情的饕餮，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大截。
黑白担忧的看着这样的斯翼。
主人……
“看来，这个地方的本部，我已经知道了。”
“……”
好恐怖啊~~~~大开杀戒模样的斯翼……谁来带他走？？
没一会儿，斯翼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错觉，刚刚那个冷笑的是另一个人。
“让你查的你查到了吗？”斯翼左手拄着头，右手放在桌子上，问饕餮。
“呃呃，查到了。”饕餮连忙滚到斯翼身边。
“陈蕾还真的是仙人转世，你有没有听说过画染仙子？”
斯翼想了想：“那个因为偷取九天玄女像被刮去仙骨的女人？”
“就是她，哎呀，那可是一个大大的美人啊，有人说她比之帝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斯翼面无表情。
“当然了，世上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您嘛。”适当的拍拍马屁。
斯翼继续面无表情。
白无拍拍饕餮的脚，饕餮低头看了看白无，眼角扫到斯翼右手纤长的手指正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谁说的，斯翼很少有感情表露在脸上，你和她相处，而且是打算好好的相处，就要学会看斯翼任何的小动作。
敲桌子……表明了不耐烦……还是很不耐烦级别的……
饕餮连忙正色道：“这个女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盗取了九天之上的九天玄女像，被天帝下令刮去仙骨，永世不得投胎做人，后来因为冥府之主的一时疏忽，她竟然投胎做了某个国家的公主。”
斯翼敲桌子的手顿了顿。
饕餮没有放过这个小细节，继续说：“本来天帝是要好好惩罚冥王，但是疏忽的那位冥王就是现在的冥府之主——莲渊，而他之所以被天帝放过，是因为斯翼大人您。”
斯翼貌似想起来了，莲渊那时候跟她赌气，把大半个地狱的孤魂冤鬼，大手一挥统统投了好胎。
最后当然是被斯翼好一顿毒打，吊在房梁上半个月没有放下来。
至于天帝来兴师问罪……
有这回事么？她记得自己倒是去天命那里改了所有投胎之鬼的命格，二十年后再次回地府当鬼。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帝虽然同意了画染再世为人，但是命运多舛，每一世都是不到三十岁就死去。”
“什么叫每一世？”白无乖宝宝一样举起猫爪子，发问。
饕餮看了眼斯翼，后者淡漠的说：“不记得。”
“……”斯翼大人，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能忘记？？
“就是那位杰出的冥王大人，不仅让画染投了胎，还让画染九世投胎为人。没办法，天帝又不敢真的对冥王做什么，只有从转世后下手啦。”
斯翼微微撇头。这个不敢做什么……很有文章可做。
“上一世是乌拉那拉，再上一世是杨贵妃，再再上一世是王昭君……啧啧，命真差。”
“你倒是惋惜的很。”斯翼说。
饕餮连忙赔笑：“哪敢啊，这不是觉得很难得嘛，这一世……我想想，好像是她的第七世。”
投胎转世这么多次，体内还有那淡的几乎察觉不了的仙气吗？
“唉，就算刮了仙骨，她也有仙的微弱气息，不知道这个搞得上海鸡飞狗跳的东西有没有察觉……咦，我没记错的话，命格上说，陈蕾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有两年好活。”
斯翼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饕餮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坐在一边，天知道他有多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还被斯翼调遣来，调遣去的。
“九天玄女像……”斯翼喃喃如自语。
饕餮立刻九级戒备，斯翼怎么就把心思放在了九天玄女像上了？？不是在讨论陈蕾和上海么？
可别让他去找九天玄女像啊~~自从画染偷走后，就没有谁知道那个画像的去处，这也是天帝勃然大怒的另一个原因。
“偷九天玄女像……”有什么用？她见过那副画像，现在还在她的暗室里待着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一点就是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那个九天玄女像，因为一直没有人来找她要，所以她就一直放在自己身边。
现在想想，估计不是没有人找她要，而是根本不知道在她那里吧……
不知道斯翼脑内活动的饕餮，屏住呼吸等待斯翼的下一步指示，九天玄女像他是没有见过啦，如果斯翼一定要他找，他就拼死拉着斯翼一起。
反正是斯翼想要，又不是他想要。
所幸斯翼没有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因为她已经有了那个画像啊，饕餮小朋友~~~），她只是低头沉思，没有再说什么。
警察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还没等饕餮反应过来，有接二连三的传来更多的喷嚏声。
“什么味道这么呛人啊？？”门口传来陈蕾气急败坏的声音。
“斯翼大人，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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