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锦表情平静地听着张树根说完,欧阳锦对于村民们的悲惨遭遇没有反应,只是冷冷问道:“你在宗庙前所说的宫殿是怎么回事?”
闻言,沐云杉敛下眸子,水眸幽深幽深。
果然,在欧阳锦看来,有人私建宫殿,尤其是建造一座堪比皇宫的富丽堂皇的宫殿对欧阳锦来说要比村民的土地被占用严重的多。
他这样的反应,没有辜负她对他的期望,也不枉她拜托杨墨花了大力气来寻找这些村民。
大概是欧阳锦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太过吓人,张树根咽了口口水,瞥了沐云杉一眼,见沐云杉一直低眉敛目的模样,他只能鼓起勇气道:“是这样的皇上,那些官兵霸占了我们的土地以后,迟迟没有将答应好的钱款给我们,所以我们中的一些人就偷偷回去施工的现场看过,发现那里竟然建起了一座特别宏伟的宫殿,草民曾经远远见过皇宫一次,所以一度以为那是皇上所建造的别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又激动了起来:“可是,后来草民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别宫?那是一家姓顾的大人所建造的府邸!
草民们本来觉得,能够建造起那么宏伟的府邸的人一定不会缺钱,也不会将草民们的钱给忘了,可是,直到那宫殿完工也没人给我们村民们一个说法!”
“你怎么知道那是姓顾的大人所建造的府邸?”
恰在此时,失落地赶来乾清宫的顾熙媛走到了门口,欧阳锦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看向张树根问道。
张树根没有看到身后的顾熙媛,听到问题,他答道:“回皇上,因为那府邸的匾额上写着‘顾府’两个大字,草民虽然读书不多,不过这两个字还是认识的。”
欧阳锦斜睨顾熙媛一眼,面无表情道:“据朕所知,这座府邸在三年前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你们现在才来告状,空口无凭,未免有诬陷之嫌啊。你们可知道,朝中姓顾的大臣,又能够使唤的动官兵的,只有一家,那就是朕今日要册封的皇后的母家,顾寒席顾大人和顾龙飞顾将军?”
那些站在大殿中的大臣此时都将头埋得低低的,如果地上有条地缝,他们一定会选择钻下去。
欧阳锦冷冷扫视那些想要让自己变的透明的大臣们,低低哼了一声,又看向张树根,等待着他的回答。
尽管只是一介草民,可张树根还是感觉到了大殿中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他额上冷汗不住往下冒,咽了口口水,他颤抖道:“草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因为这件事而弄得有家不能归,妻离子散,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变成了乞丐,三餐不继,我们当然知道得罪大官是什么下场,可如果不来请皇上申冤的话,我们都没法活下去了!”
“咚、咚、咚!”
欧阳锦食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半晌后问道:“你可有证据?”
“皇上说的没错,如果没有证据就来状告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一条哦,你们可要想清楚,不要因为收了什么人的好处就贸贸然来告御状,小心好处捞不到,你们将小命都搭上!”
顾熙媛施施然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软绵绵的威胁,那张树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沐云杉冷冷扫视大殿中一眼,发现顾家父子都不在。
终于忍耐不住,想要进行一些“大动作”了吗?
沐云杉面色不变,淡淡道:“熙妃,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的家园被侵占,一个村子的人都从幸福的天堂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难道他们还不能来为自己讨公道?
你连问都不问就诋毁别人是收了好处来捣乱的,究竟是有真凭实据,还是在为谁开脱呢?”
说着,她露出恍然的神情,轻笑道:“哎呀,本宫忘了,熙妃你姓顾,顾寒席大人和顾龙飞将军也都姓顾……”
“你血口喷人!爹爹和哥哥对朱紫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们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不等沐云杉说完,顾熙媛便急着打断了她的话,她一张脸气的通红,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模样,可是沐云杉清楚地看到了她眸底的慌乱和心虚,显然,这个女人是知道宫殿的事的,也知道顾寒席和顾龙飞对欧阳锦不忠得事情。
这个女人,是打算包庇他们到底,还是打算彻底撕破脸皮了呢?
看来,自己这一次破坏了她当皇后的好事将她彻底逼疯了,这女人疯狂起来,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都给朕安静一点,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吵什么吵?”
欧阳锦皱皱眉,不耐烦地呵斥了二人两句,而后对着那张树根问道:“你说,你究竟有没有证据?”
满朝文武和宫妃都识相地将自己当成了隐形人,似乎只有欧阳锦,顾熙媛,沐云杉和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是存在的一样。
张树根为难地皱起了脸,有些困惑道:“草民不知道皇上您说的证据是指什么样的东西,不过草民这里有一样东西,那是从废墟里找出来的,不知道能不能当作证据。”
说着,他向着身后的人伸了伸手,立马就有人拿出了一个包裹,张树根拿着包裹举国头顶,不确定道:“皇上,这些是草民从废墟里找出来的,请您过目。”
郑忠海从张树根手中接过包裹,走到龙案旁递给了欧阳锦。
欧阳锦慢慢打开包裹,只露出了一个不大的角,他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忽然脸色铁青地合上了包裹,怒道:“来人,给朕把顾家父子找来!贱人,你也给朕跪下!”
他口中的贱人自然是指顾熙媛。
门外的侍卫应声后便小跑着去找顾家父子,顾熙媛一脸苍白地“噗通”跪在了地上,哆嗦道:“皇上,您难道不相信臣妾了吗?臣妾是冤枉的,父亲和哥哥也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慧妃搞出来的,为的就是为了他们沐家报仇!皇上,您要相信我!”
沐云杉不用看也知道那包裹里面是什么东西,水眸中精光一闪,她“惊疑不定”道:“这里面,似乎是一块碎掉的牌匾?为何是一个‘页’字?朝中哪位大臣姓页吗?”
欧阳锦冷哼一声,声音冰寒冰寒道:“杉儿,你太单纯了!什么页,这分明是顾字的一半!郑忠海,给朕把这里面的东西拼好,让熙妃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忠海“嗻”了一声,抱起包裹来,拿到大殿中央,又招呼了两个小太监。
郑忠海慢慢打开了包裹,随着那破烂不堪,还打着好多补丁的布被打开,众人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是数不清的木板碎块,镶着金边的黑色木块看起来像是牌匾的碎块,最上方的一块木板上,一个略显细扁的“页”字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郑忠海精明的老眼中冷光连连,不怀好意地扫了顾熙媛一眼,他在顾熙媛几乎绝望的目光中对两个小太监道:“你们找碎片,咱家来拼!”
随着三人的动作,很快,一块残破不堪的牌匾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牌匾的框子呈金色,镀金的两个大字“顾府”虽然因为埋在废墟中时间比较长了而有些掉色,却依然掩不住那股磅礴的大气。
顾熙媛已经彻底绝望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更加明白,今日的一切都是沐云杉搞出来的,否则的话,光凭一帮愚钝的草民,是根本想不到用牌匾做证据的!
况且,三年多以前灵隐寺的天降异象她至今还记着,她相信欧阳锦也不会忘记的!
沐云杉,你真是好样的!你把欧阳锦的脾性给摸准了,知道什么理由都没有有人绸缪江山来的更能让他震怒,所以就演了今天这一出戏!
“呵呵……皇上,臣妾十九岁进宫,陪在您身边七年,难道在您的心中,臣妾就是这样的人?什么宫殿,什么牌匾,这一切都是她捏造出来的!为的就是陷害臣妾!
从四年前沐家倒了以后她就恨臣妾,恨顾家,这些人都是她找来的,皇上,您要明察啊!臣妾对您的心日月可鉴,臣妾怎么会做对皇上不利的事情?”
欧阳锦凤眸中果然闪现几抹怀疑,这纵然是因为他对顾熙媛还有情,也是因为他对沐云杉的不放心。
沐云杉就站在欧阳锦身旁,对他眸中的疑虑他看的清清楚楚,叹息一声,她缓缓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一脸苦涩道:“皇上,臣妾承认,对顾家,对熙妃,臣妾始终不能释怀,可臣妾只是个小小的宫妃,每个月的月例就有那些,有什么能力捏造出那样一座华丽的宫殿来陷害顾家?
熙妃说她不会做对皇上不利的事情,臣妾实在是不敢苟同。有些事情臣妾本不想说的,因为觉得大家姐妹一场,臣妾不想赶尽杀绝,奈何熙妃她口口声声说臣妾要置她于死地,那臣妾也无法独善其身了,否则这一生怕是要被人冤枉死了。”
“就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你装什么可怜!本宫告诉你,本宫没有做过的事情本宫死都不会承认的!”
沐云杉冷笑道:“是么?本宫也很想知道,接下来你还能不能说出这话!”
说完,她看向欧阳锦道:“皇上,也许臣妾的话皇上不信,臣妾想请出一个人来,臣妾想她说的话大家就不会再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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