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夕的反应却平常,这点银子,在灾患面前是杯水车薪。品 书 网 精彩小说请访问不过眼下她在宫革故鼎新,手边有了这些余银,令行禁止起来,游刃有余多了。
另一边,赵怜儿则被浅夕遣去照料太子。穆太后病重,未必能如从前那般疏而不漏,太子是赵家最后的希望,赵怜儿用尽心力,也会将太子一应起居周全的妥妥当当。
如此整肃了大半月下来,众心归一,浅夕按部班,群策群力,倒也不十分累。
这日,天澜风高,恰是秋果熟肥之时。
众嫔御回完事离开后,浅夕半卧在锦榻,跟满桌的鲜果点心奋战。近来她食量大增,加之先前觉得亏待了宝儿,是以放开了肚腹,一味摄补。
从前消瘦的脸儿渐渐圆起来,肌肤饱满,莹透如玉,雾光笼罩;纤细的身子仿佛也在一夜之间甜熟起来,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吃得多了,还是妊娠的缘故,横竖是凹凸有致窈窕起伏,女子见之羡煞,男子望之失神。
点心吃掉了接近大半,浅夕懒洋洋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算,算来算去,宫里剩两件事,还没办妥。
一件是主诊太医的事,一件是裴麟的事。
看着主子吃得差不多了,琼花才前询问“安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娘娘要见么?”
“恩恩,”浅夕又咽了一颗葡萄“赶紧传进来吧。”
快些把事情办完了,她午能消停午歇。
小宫女把纱帘子降下来,安瑞从外头躬身垂手进来了,身背着一只药箱。
看他一身官袍烫的平整,领口袖口露出的衣皆是雪缎滚边,定是专门换了新衣,才来请平安脉的。
浅夕咬着酸梨,暗暗替他可惜。好好一个人,怎么是看不透呢!这多年在太医署,要是好出头,早出头了,难道单等到给她诊出喜脉来,转运了?
哎……迂腐。
“安太医来啦。”浅夕话笑意,却没有半点看座,或是让他请脉的意思。
安瑞踏进殿门的时候,用眼风扫了一眼殿内情形,只见无风自舞的纱帘里美人潋滟,他赶紧深低了头。
此刻,再走到近前,瑞脑金香,安瑞有些薰薰然,两手撑地,一叩到底“微臣叩请郁妃娘娘万福金安!”
“罢了罢了,安太医是自己人,不必多礼。”浅夕说地客气,可是没有半点让他起来说话的意思“本宫已经传下旨意,从今往后,安太医便只来本宫这里问诊好,漪兰殿自有旁人补。”
安瑞眼狂喜,又是深深伏叩下去。
浅夕淡然一哂,又道“今后本宫与怡嫔的安胎丸子滋补汤药,要劳烦安太医亲力亲为才好。”
“这是自然,臣定当竭尽全力!”安瑞意气风发。
“至于这方子嘛,安太医自己看着办好。旁的孕妇吃什么,本宫和怡嫔吃什么,你每日煎了亲自送来,旁的不用管了。”
“啊?”安瑞愣了。
“安太医,还有什么问题么?没有跪安吧。”浅夕面不改色,又端起一盘蜜瓜。
“娘娘……”安瑞很想问,不用诊脉开方子煎药,能行么?但是话刚起了头,他想明白了郁妃娘娘召他来,哪里是要重用他,根本是拿他在外头做个明幌儿,暗里只用自己人。
浅夕见他不说话了,想想倒也是个聪明人,便搁下手的瓷碟,问道“听说安太医祖籍在淮南!”
安瑞有些摸不着头脑,忙应了一声“是”。
“有没有打算日后回乡荣养啊?”浅夕又问了一句。
安瑞顿时白了脸,声音有些哆嗦“臣家乡除了一些族人,已无血亲,是以,是以……”
“话也不是这么说,族人也是亲戚嘛,哪日看到你荣归故里,也是极光耀的事。”浅夕停下让安瑞消化了一会儿,接着道“你好生办完本宫这桩差,两年以后,本宫赐你御题金匾,驷马马车,金千两,荣归!”
看安瑞不说话,浅夕黑了脸“这宫里是个无底洞,安太医入宫也五六年了,应该本宫更清楚,如安太医这般一身孑然之人,能不能安稳终老,全身而退,都是未知之数,为何还要这般执着眼前繁华虚幻!宫外海阔天空,凭着“御医”两个字,安太医足可以名扬一方,不困在这四方天里,胆战心惊好么?”
安瑞觉出浅夕话寒意,哪里还敢不依,当即满口应承,才叩头谢恩而去。
因着跪得久了,腿有点儿麻,安瑞一路慢走,也无人催促,郁妃的话还在耳边一遍遍回响他原本是一心想在太医署里争出一席之地来的,无奈没有根基倚仗,全凭那点子医术,根本吃不开。现在,想想郁妃说的御题金匾,他委实很心动的,再说,事到如今,郁妃能容他反悔么?只怕他敢说个“不”字,明天太医署的点卯册子,没他的名字了。
好吧,其实荣归故里也不错,海阔天空,名扬一方啊!安瑞想一想觉得有些扬眉吐气吗,踏出悦仙宫时,脸已经有了几分意满得志。
“娘娘,他仿佛想通了。”琼花在暗处将安瑞神色变化窥得一清二楚,回来给浅夕禀报。
浅夕点点头,直嚷累死了,又叮嘱琼花务必让人盯牢了安瑞。
便是个摆设,她也不能掉以轻心,至于她和秦月澜的身子,自有曲婆调理,她放心的很。
“时辰不早,主子也累了,不如裴世子那里让他先回去吧!”琼花体贴浅夕。
“世子来了么?”
“刚来一会儿,正在偏殿里等候召见呢。”
“那还不赶紧宣进来!”
“主子这不是累了么?”
“你懂什么?”浅夕忍不住顽心大动,含笑道“与世子说话,如沐春风,哪里会累?不然,那天你也不会撇下本宫病在榻不理,把沈世子一路远送到宫门外头,还依依不舍,不肯回来……啧啧,我这个主子的,几时也能得了你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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