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得脱大难,什长正满心欢喜,突然有一张干瘪难看的死人脸孔凑过来,顿时把他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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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惊惶中,他随手一挡,干尸却轻轻松松地就被推跌开去,滚倒在地,一动不动。
“不是诈尸?”什长惊异不定。
公羊进来一看,马上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暗门旁边的洞壁上还摆着两具干尸,三具干尸本是排成一列的,方才最外面的那具被震倒了,整个扑在什长身上。
“呸,敢吓老子!”什长随即明白过来,却又疑惑:“噫,这些死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然见过。”公羊笑道,“刚才吓你的,不就是虞玉书嘛。”
“啊?”什长左顾右盼,这才发现——在地宫捣腾这么久,他们居然又回到了当初移尸的悬空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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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此时的山洞已经被人彻底清理过一遍,估计是虞大将军不死心,刮地三尺,想要找出另外半本铸天残书。
往悬崖上望,就连那座轱辘起落架也早就拆走,山谷中很安静,只有风声在呼啸。
辗转一周,当初三个人逃离这座洞窟,现在虽然还是三人,李山根却永远地留在了地宫……
公羊叹息一声,对两人道:“走吧,先送小海回村里。”
什长站在洞口边缘,苦着脸道:“又得爬这鬼地方?”
幸好,这一次他们有蛟线飞轮。
虽然蛟线的长度不够让人直接垂到谷底,但总比先前那条现编的布绳可靠;况且经历地宫里那些九死一生的磨练,区区峭壁,又怎能难倒他们?
走过的路,不再赘言,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几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公羊雨夜栖身的小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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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距离彭村,已经不远了。
“小海,你认得回村的路么?”公羊问。
小海点头。
“那你自己走回去,我还有点事,得赶紧下山。”公羊说。
“啊?”什长愕然。
“羊叔,天都快黑了,你还是到村里歇歇再走吧?”小海也十分意外。
公羊摇摇头,用力搭住什长的肩膀:“牛哥,我们一起下山……”
话未说完,旁边草丛中忽地传来窸窣之声。
“又来什么幺蛾子?”什长拔刀警戒。
“两位壮士莫急,是老朽。”一个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
十余个山民装束的人破开灌木,走了出来。
为首一名老者,正是彭村的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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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井口那次不同,现在村长所带的阵容,十个中倒有八个老人。
虽说是老人,但他们一个个步履稳健,呼吸沉稳,身躯雄壮有力,恐怕比城里许多年轻人都还要健康。
“阿公!”小海雀跃而起。
村长笑呵呵地抱住小海,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两位英雄,请!”村长身后,一名长须老人拱手道。
什长低声告诉公羊,这位长须老人就是治疗他箭伤的药师。
“请!”其余村民也齐声道。
“请,请。”公冶亡羊拱手回礼。
“这样多好,待会肯定有好酒好菜招待。”什长得意地说。
公羊苦笑摇头。
一行人返回彭村,村长果然安排了丰盛的山珍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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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羹、鹿灸、猴儿脑,黄精、鲜菌、何首乌,青枣、甜梨、覆盆子……
林林总总,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珍稀,但山外还真不容易找到。
美中不足的是,烹煮方法未免有些简陋,但胜在材料新鲜,原汁原味,公羊和什长仍旧吃得不亦乐乎。
饭饱酒足,村长又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酬谢他们,什长自然笑纳——天知道村长许了多少好处,这厮才肯下井的。
当晚,两人就在村中过夜;村长给他们腾出一间大屋子,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可谓照顾周到。
洗漱之后,累积多时的疲劳袭来,两人顿时呵欠连天。
正准备熄灯睡觉,却听到屋外‘砰砰’作响。
原来是有人敲门。
“吵什么吵,娘的,街坊不用睡觉了?人家明天还要种地呢……”什长伸着懒腰,嘴上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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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是谁?”公羊一边说,一边走去开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少爷:江蹈海。
小家伙在宴会中途溜走,现在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双手反剪在背后,脸上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鬼,你就不累?”什长见是小海,感到老大没趣。
“读书乐,不觉累。”小海文绉绉地说。
“书?”公羊眉毛一挑,“难道……是你在彭祖棺材里拿走的那一本?”
“羊叔就是聪明。”小海往椅子上一坐,将一本古籍轻轻放在桌面。
“呿,一本破书有什么好看?”什长打着呵欠,转过身去。
公冶亡羊却神色凝重,视线久久停留在古籍的封面。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浓墨大字:山海经。
根据阴鱼楼石碑的记载,山海经正是彭祖所撰。
“这么说……”公羊微微颔首,“这本就是原版的山海经了。”
“对啊。山海经,分为山、海、大荒三个部分。由海内至海外,记载包罗万有,涉及山川河海,珍禽异兽,神怪异人……”小海侃侃而谈,“全经共有二十二卷,现存世仅有十八卷。佚失的四卷,据说是因为记载的秘密太多太深太重要,而遭人刻意毁灭。”
“秘密?”什长听着听着,却是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一本破书能有啥秘密。”
他拿起山海经,迎着油灯翻开。
但他什么都没能看到。
“嗯?”什长擦擦眼睛,“眼花了?”
不是什长眼花,公羊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这本山海经的内页,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完全空白!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晚拿书过来了吧。”小海苦笑道,“不弄清楚这本书的秘密,叫我怎么睡得着?”
什长将山海经左掀右翻,前揭后折,始终没能发现那怕一个小字。
“会不会是隐字?”公羊摸着下巴说,“用火烤,或者用特殊药液涂抹……”
所谓隐字,就是用特殊方法写在纸上的文字;平常无法看见,必须使用某种方法才能让它显现。
最简单的写隐字方法,是用粥水,只要稍加烘烤,就能显出字迹来。
“火烤不行,我也试过几种丹液,完全没有效果。”小海无奈道,“写隐字,这可是我们方士的必修功课——顺便说一句,这本经书的材质很神奇,水火不侵。”
“水火不侵?”什长很感兴趣,直接拈起一张书页,就往灯火上凑。
火苗燎舔,书页果然丝毫无损。
“这还真是宝物,不能再叫破书了。”什长笑道,“公羊,你那半本破书好像也是这样?”
公羊并没有理会什长,而将脸扭向一旁。
“羊叔,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小海问。
公羊也没有回答他。
“看什么呢?”什长好奇地问。
两人顺着公羊的视线看去,火光映照,在墙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哪来的影子?
“牛哥,这次你立功了。”公羊微微一笑,从什长手中接过山海经。
他缓缓翻转、调整着书页的角度。
只见墙上那片斑驳影子随之扭曲、变化,逐渐的,居然形成了一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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