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林的风
裹挟着尘埃
金晃晃的太阳
照耀着每一处糜烂
婊子怀念每一个夜晚
怀念每一种陌生的气味
他从容的走着
从容地走向山林后的建筑
在古寺的禅前
灯烛残存似一叶枯叶
山风刮来
记下她的泪水和希望
记下他的心碎和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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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装有剧毒的药瓶到达苏暮君的嘴边要倾倒时,门铃很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总裁,先有后爱)高桥玉子瞧了瞧苏暮君,又看向不依不饶响着门铃的那方,煞是不甘心地扔下他去应门了。(
棺材新娘)
开门,入眼的是一个朴素的箬笠和一身蓑衣打扮的人,那人恰是那时借人雨衣的渔夫。他抬头看向玉子,笑得眉眼弯弯,周身却散发着一片清冷的味道。
玉子呆了足足有半分钟,这人不就是说书的柳月生吗?乖乖,他竟然也来自投罗网?想着,她热情万分地请了柳月生进门。
“不好意思,我在外钓鱼完全忘了时间,见到这儿有灯光,就想来借宿一晚。麻烦你了。”柳月生说得彬彬有礼。
玉子眼中有异样的光芒闪现,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柳月生环顾四周,一眼就瞟到了那只鹦鹉以及森国小狗,果然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样。看来,那就是她的标本了。那苏暮君和叶翔飞呢?他们不会遇险了吧?但凭着如此身手,也不该如此。还是先慢慢探看吧。
思至此,柳月生绕弯问道:“方才来贵屋借宿的两位年轻人呢?”
玉子抽心一寒,尽量保持平静,面露笑意,“他们早就歇息了。(
与校花合租:贴身高手)”
柳月生不得不应个景儿,先跟她周旋周旋。“那小姐且去忙吧,我在这客厅歇一晚,明早就走了。您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呢?既然来了,就都是客。你且等着,我去弄点儿夜宵给你垫垫饥。”
“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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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样一个女子,是院落深深的名门大院里滋养出来的。进退的每一寸空间都显示出显赫一时的大家风范。她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千金小姐,由着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但是,她不甘,她从小就显露出卓越的经商才华,有能力,有毅力。她目空一切,私心颇浓,难以服从那灰暗的被安排好的人生。
她想:她要高人一等,跳出龙门,为了自己的人生,要从这深宅大院里跳出去。
庭院深深深几许,这样的宅子是可以折磨人的。里面蕴含着尔虞我诈、无奈揪心。姨太太们争风吃醋,少爷小姐们被母亲挑唆,自相残杀争夺家产。在她眼中,这样的家是如此腐朽败落。树阴随着日色飘移,虚浮着捉摸不定;宫灯的光芒晦涩而昏暗,也像是随时都会灭了;那宅子的影更是可怖,幽幽暗暗是无数鬼汇聚而成的。(
天下第一宠臣)
虽是一家人,却处处需得提防。面对面笑得亲切,才擦肩而过就换上了面无表情。总看着别人像是入侵者,冰冷,无情。
她决定,她要过别样的生活,她要逃!
这就是别人说她世故的原因,其实她只是现实而已,她清醒的知道从今天到明日就像春去秋来,瞬息间已是万变。如果要出人头地,就不能被埋没在这大宅子里。
所以,在孙家遭到灭顶之灾之时,那把大火将孙家烧得家破人亡,她拼了命逃出去。她狂喜,终于逃离了,终于摆脱了幽暗闭塞。她的心眼本是深重细致的,就如繁复的牡丹花瓣上每一根茎脉,流动着苦涩的花汁。可花瓣凋谢了,她的心就变得仿佛松树上的根根尖刺,细而利,只保护自己。
在外漂泊颠沛的时候,她才明白,衣食无忧的人可以有雄心抱负。而生活的现实和残酷的绝望只能把她逼上死路,甚至,连自尊都没有。
乱世,苍天都无眼,何况人。
辗转流离中,她被卖到扶桑一家旅店当艺妓。可那时的艺妓与妓女无甚区别,她无权拒绝,亦无力拒绝。(
都市美女狩猎者)在每个夜里,她在温存的金钱里得到陌生的爱,灵魂、身体……她突然觉得,她像尘土一样卑微,似乎什么都不是。
她爱英俊的男人,也爱他们的金钱。她是高桥玉子,扶桑的妓女。
或许,上天都在跟她开玩笑,抑或惩罚她。她觉得自己如此污秽不堪,可是却爱上了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那个叫从昭言的男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他那由丰富的人生阅历积累下来的洞悉人生的睿智眼神,瞬间便捕获了她漂泊伤痛的心。他是地下党,像所有满怀一腔热忱的热血青年一样,他追随着他心中的信仰,想为国为民闯出一条救国兴邦的康庄大道来。然而,地下党的信仰与民国政府背道而驰,从而遭到大肆通缉,他的工作有百分之九十的劫难。
他便是来与同伴接头的。旅馆汇集三教九流,人们来此无非是奢靡享乐,此地绝对是传递信息的好地方。她拦住他,说她是华夏人,愿意追随他,加入地下党为他做事。
他看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她的眼里很清亮,没有城府,沦落此地必定是遭人迫害。他心中同情,却为了民族大义而硬下心肠,答应了她。
他年轻清秀,并且,在家园有妻有子。(
绝品天医)然而,她依旧爱了,义无反顾。
彼时,他是她的梦中爱人,她是他的同志。日复一日的共同进退,共守秘密,他入了她的心,她得到了他的信任。她爱他,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她要的却不多,一份真情实意,一掬安定生活的简单快乐,足慰平生。
然而,她爱的这个男人,却不是那只顾个人利益的汉奸贼人,他有雄心抱负,与以前的她一样。在他的世界里,家落国衰的痛像一块经年的伤骨,于每个阴天提醒他,一次次地,将蚀骨的悲凉沁入一颗赤子的爱国之心。
四年的共同工作,让她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爱情时光。尽管每天有着丧命的危险,她依旧险中含乐。能与他一起,哪怕上天入地,她也是幸福的。她多么希望就这样与他厮守到老啊!她却不知,他的心无时无刻不系挂着祖国的命运前途,在他心里,她只是他的同事,更近一步,她是他的妹妹,需要人照顾安慰。她却把他的对待妹妹的柔情会错了意,真的,错得无时无刻不黏在她的心上,给她自欺欺人提供凭借。
那一年,他说他要走了,会有人来接替他的工作,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她不解,不舍,愤怒,责怪……她百思找不到答案。她问他有没有爱过她,
他沉默。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一个男人看清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的心意。他总是装不知,他有妻子,他心怀苍生,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小爱早已转变为对天下苍生的大爱。他走了,没有告别,仿佛扔下她逃走一般。
她爱他,敬他,却也恨他。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情到深处方转薄,多情看似无情苦”。当爱转化成恨时,一个人的心便会疯狂嗜血。她常常回忆着与他一起的时光,嘴角总是带着抹淡淡的笑意,那微笑渐渐幻化成尖利的匕首悬在天空迸发出凄厉的声响。
她四处寻他,她要与他在一起,哪怕是死的。她要他永远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那天她找到了他,他微笑,就像以前一样。
他不敢看她,想来觉得对不起她,抑或是他怕了,怕看见她眼中的嗜血。他宁愿他的心里永远留下的是她清亮无暇的眼眸。
她喜不自禁地拥抱他,手里,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那光芒刺痛了他的眼。他明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却也无悔,就当——赔罪罢!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谁的双手,朦胧了谁的眼睛。心底的疼痛像秋日的湖水,柔软绵长,凉意无限。
那个夜里,她提了他的头颅,在森林里悲喜交加地又哭又唱,该是哀伤?还是恐惧?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麻木?
那天,风整整刮了一夜,夜空中没有流星划过,只吹来一些小黄花,仿佛丧花。漆黑的夜就像是一块裹尸布。
都是这般,需用了这鲜血洗礼,才能抵得了那人的爱恨交织,才看得清那人的心理。
其实,她还是当初那个冰冷无情的孙家大小姐,她只想向世人证明自己。可是这世道,她无法选择另一条途径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不凡的。为了得到认可、爱护,为了不被忽视,她要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得到他的爱,却接连不断地在世事面前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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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一片黑暗,后脑勺一阵阵地抽搐疼痛,几番迷糊。苏暮君摇晃着爬起来,却要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渐渐习惯了黑暗,他拿出打火机,“啪嗒”火光照亮了一方天地,他运足目力,四处辨认起来。
突然,撞到一个方形的硬盒子,缓缓将火源照过去。虽然他早已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在看到透明玻璃盒子里的物体时,还是情不自禁低呼一声,心中某处突突直跳,一丝冷飕飕的气息蔓延,脊背僵硬动弹不得。
那密封盒子里装的,赫然是一颗人头!生命本来轻盈如蝶,而那人头却有着诡异的前奏,让人看到的却非生命,而是一个渴求美与刺激的艺术品。那是颗年轻男子的头,他嘴角含笑,双目弯曲,可以猜出他死前至少没有恨意,而是带着迷蒙的爱与慈悲。正如黑色纸张上繁冗交织的黑色线条,如朦胧于镜花水月之外的情感,肆无忌惮的恣情演绎……
而另一边,横躺着三架玻璃棺材,那便是前几日失踪的那三人了。他们个个年轻俊朗,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狠毒的巫女将他们封印在这暗无天日的墓穴中,灵魂难以安息,不竭不灭的是人性深处的狭隘与自私、嗜血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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