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过去了,又到了耶诞节的时候,满街的圣诞音乐圣诞装饰依旧渲染著浓烈的节日气氛。(
重生之军营小媳妇)
“嗯嗯,妈,我知道了。”家俊拿著手机无奈地点头答应著,老妈最近怎么越来越唠叨了,“只是个普通酒会……不会太累啦……没办法,我们处长要参加另一个招待会,只好我去了……是是是,我会小心,不喝酒……不在抽烟的人附近……”
家俊无可奈何地关机,明明还有一年才临产的,他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三个月去一次医院检查,孩子毫无问题,可是老妈就是不放心,每次迟归都要反复叮嘱,有时他真想问老爸,当年老妈怀著自己三十个月还跑到米兰走秀的时候,自己都不担心自己的?
下车之前,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今天这个宴会是香港地产大亨许氏举办的,来往宾客,都非富则贵,相比起来,只是为了礼节而邀请的警方人员,算做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无怪保安部丰总警司直接扔给了下面的高级警司,然后派来派去,就扔到他头上。
“这种场合,纯粹浪费时间啦。”家俊的上司直言不讳地说,“真有案子的时候跟我们合作比什么都强,面子上的功夫,少做最好!每到年节,宴会请帖都向雪片一样飞来,还要注意上报,不然一不小心就被廉政公署请去喝咖啡,家俊,你也快升警司了,记得去了少说话,打个圈子就走人,回家看看肥皂剧都比那里舒服。”
家俊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结果上司立刻大喜:“没错,就是这样!行了,去吧!”
他休假结束后就调到保安部,现在的部长和上司都很赏识他的样子,已经问过他好几次了,要他留下来,无可否认这里升职比在总区警署要容易,他也想尽快升到警司,等宝宝出生之后,只怕他的精力和时间都没有那么充足了,那时候他就从一个优秀员警变成手忙脚乱的妈妈了吧?
他这样想著,走进酒店的顶楼专用电梯,出示了请帖,迎宾小姐有些好奇地看著他那一身普通的黑色晚礼服,核对了一下请帖,还是微笑著为他按下了按钮。到了顶楼,礼貌地和一个许氏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寒喧了几句,听他说了几句警民合作的客气话,家俊悄悄退到大厅的一角,准备找个机会走人,上司说得没错,纯粹是浪费时间。
落地玻璃窗外就是香港繁华的夜景,从这里看下去也是流光溢彩美仑美奂,家俊轻轻叹了口气,右手不由自主抚上自己小腹,将来孩子大了,也许自己也会开车夜晚带他到山顶看夜景吧?坐在车头盖上,吹著夜风,当然比不上在这等酒店顶楼,端一杯香槟笑看风云的气派,可是心里,却是舒服的。
台上大老板在致词,他根本没有精神去听,勉强忍住一个哈欠,谢绝侍者送上的香槟,看著音乐响起,一对对金光耀眼衣香鬓影的男女下场翩翩起舞,场面隆重热烈,感觉就是无动于衷,他关心的只是保安系统严密不严密,会不会有人潜入,今天在场的人,是不是都能安全回家。
豪门盛会,不是他这种人能适应的。
再次巡视了一遍全场,走过去和今晚带队的兄弟道了声辛苦,家俊决定提前退场,顺便也可以出去看一下楼下的保安。
刚不动声色地走到人群中,忽然在不远的前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似乎有什么不安的气氛,窃窃私语声飞快地传出来,连邻近的几对舞伴都停止了舞步,向后退去,家俊心里一紧,立刻上前两步,分开人群,挤了过去。
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是他太多虑了。
只不过又一位贵客姗姗来迟,不,是两位。
一位是荣氏集团银行执行董事,也就是荣家三小姐的丈夫,林西敏,另一位……
另一位……
深枣红色的晚装上衣,黑色裤子,纯手工缝制,黑色领结,握手之问钻石袖扣隐隐光芒闪烁,娃娃脸上褪去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镇定,出身豪门自有的贵气与随意,连记忆中总是乱蓬蓬的黑发也顺服起来。看著他落落大方地跟人寒喧,握手,说笑,举手投足之问从容不迫,完全就是一个商界新进精锐,哪里还有自己记忆里半点飞车少年的影子。连那撒娇的孩子气声音都变成了成熟的男中音,带著磁性的温和,说起客套话来也显得真心实意,和他从前在自己耳边甜甜说著阿俊我爱你的时候一样,不由得人不信。
身边人的低语传进家俊的耳朵里:“那是哪位啊?林董的兄弟?”
“你讲笑!那是荣家末子,正正经经的太子爷!”
“哗!怪不得一身贵气,初次返港就来拜见许翁了,难道是荣氏有在地产上发展的意向?”
“很有可能,荣氏在美国做地产风生水起,荣少爷就是刚从那边过来的吧?”
“……”
家俊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上移开,这算什么呢?自己在这贪婪地盯著他看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自己还能过去扇他一巴掌泄愤吗?难道自己真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吗?
不是已经千百次地确定自己的心思了吗?爱他,可是他不爱自己,所以他们两个人是不会有交集的,就算见到,家俊也不愿意把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之中,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自怨自艾。
我该像他学的,只要潇洒地挥挥手,走开就好了,那些过去,并不能左右我的未来。
何况,我还有宝宝,那才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
深吸一口气,家俊尽量用职业的目光打量目前的局势,嗯,很好,刚才那小小的骚乱只不过是因为迟来的客人,现在已经基本恢复平静了,到底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现在宾主言笑晏晏,完全是一副平和场面,他也可以安心退场了。(
重生明星音乐家)
慢慢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的同时,那边的荣宇伦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向这边投过来,家俊一阵脸热,急忙转过身去,加快脚步,希望能在他发现是自己之前离开,又或许,即使是他发现了自己,也会装做不在意。
希望落空了,尽管隔著人群,还是明显地感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背上,接著就是荣宇伦稍稍提高了一点的声音:“范sir。”
没听见,没听见,音乐太大声了,家俊继续往外面走。“范sir”不但声音大了,甚至还近了,追过来了吗?家俊已经看到周围人的好奇目光,为了自己的名字明天不至于成为大家的话题,他只好停住脚步,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之后,脚步声也到了背后。
转身,挺直身体,目光盯在荣宇伦的头发上空一公分的位置上,露出礼貌的微笑,家俊开口:“晚上好,荣先生。”
仔细地抬头看著他的脸,荣宇伦的娃娃脸上也露出纯粹礼节性的微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真巧啊。”
“是很巧。”
“既然这么巧,不如喝杯酒,聊聊天?”
“对不起,我正要告辞。”家俊断然拒绝。
“啊……是这样。”荣宇伦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和他以前的笑容截然不同,“是家里有人等你么,范sir?想不到你还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呢。”
“这是男人应有的担当,谈不上好坏。”家俊心烦意乱,一心只想赶快摆脱他,看见林西敏走到荣宇伦身后了,不禁松了口气,西敏应该会禁止这个小鬼的乱来吧?
果然,林西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对荣宇伦说:“亚伦,那边许世伯有几位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对你以后发展很有好处。我们过去吧?”
“是吗?”荣宇伦高傲地扬起头,依旧盯视著家俊的脸庞,“我还想和范sir多谈一会呢,范sir维护一方治安,怎么说,我以后都有仰仗的时候。”
“这是警方的责任,我们应该做的。”家俊突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隐痛,本来很安静的孩子忽然不安地动弹起来,他脸色发白,一心只想赶快离开。
林西敏无奈地看了看那边,附耳在荣宇伦耳边说:“亚伦,别闹啦,做完正经事要紧。”
“我不是正在遵守老爸的吩咐,在和各界人士联络感情么?”荣宇伦眨著天真无辜的大眼睛,“警务人员平时不可以接受公务邀请,能在这一果碰见范sir很不容易呢。”
家俊已经无心去听他的说话,一只手下意识地保护在肚子上,咬牙在两次疼痛的间隙艰难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失陪了。”不等人说话,直接向外面冲去。
“范sir!等等!”
“亚伦,算啦。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林西敏拉住他的手臂,半强迫半劝说地把他往后面拉,“干什么跟范sir过不去啊。”
“我咽不下这口气嘛!”娃娃脸上的气恼转瞬即逝,荣宇伦耸耸肩,“算啦,姐夫,我知道了,乖乖地当我的荣家少爷去,你回去也不可以对老爸多话,好不好?”
露出混合著疼爱和无奈的微笑,林西敏拍拍他的肩:“好,答应你!现在来吧,那位是世风集团的高世伯,常和爸爸打高尔夫的,过去打个招呼。”
走出宴会的一霎那,家俊疲态尽露,扶著走廊的墙壁,冷汗大颗大颗地从额头上冒出,小肚子里一阵胜过一阵的绞痛提醒他,孩子情况不妙!
是自己的情绪被孩子察觉到了吗?悲哀,无奈,痛恨,还有对亚伦的心寒,不,他现在叫荣宇伦了,不是那个在自己耳边说爱的飞车少年,而是堂堂荣家的太子爷,未来荣氏集团的负责人,他骄傲,高高在上,都是他的事,他为什么要如此伤害自己?过去的还不够?在这个时候还要苦苦逼迫自己,他到底要看什么?看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崩溃的样子?看到自己为了他声泪俱下的丑态?去证明他的魅力?用自己对他的爱去证明他的手段?
心寒,彻底的心寒,家俊不承认从前那个亚伦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还是他,从来都是这样,只是伪装得很好?咬住嘴唇,忍住疼痛,家俊踉踉枪枪地向电梯走去,迎宾小姐惊讶地看著他,担心地问:“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我叫医生吗?”
“我没事。”家俊连嘴唇都疼白了,挣扎著说出这句话,无力地靠在电梯的玻璃外壁上,感觉到冷汗湿透了里面的衬衣,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支持到开车去医院。
宝宝啊,不要怕,我在这一果,我会保护你,我不是对你生气……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爱你,不管你爸爸是如何伤了我的心,现在的你已经和他无关了,你是我一个人的,不是他的,他的所作所为,再也影响不到我。
所以你不要闹了,乖乖地睡觉吧,我在这里,我会爱你,不要害怕……
喘著气把手护在小腹上,家俊不断在心里对孩子说著话,希望能平抚下来,果然疼痛逐渐平缓下来,他放心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著电梯平稳下降,即将来到大厅,不禁在心里暗暗发哲闷,自己下次一定要坚强点,不管荣宇伦再想干什么,都一要平静面对,为了那个人伤心,不值得!
守电梯门打开,他勉强挺直了身体,不想在保安部的兄弟们面前露出弱势,甚至还来得及在脸上挂起淡淡的微笑。
走出电梯,一步,两步,对带队的督察点点头,向停车场的出口走去,马上就好了,就到自己车里了,实在不行,也可以有电话用
“啊!”一阵前所未有的,几乎把他全部脏器绞成一团的剧痛突然从小肚子传来,家俊抵御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屈起身体向地面上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疼痛夺去了他呼吸的能力,足有一分钟的窒息之后,他才接著发出第二声惨叫:“啊!”
无法开口,无法思考,剧烈的疼痛像要把他整个人撕裂,家俊疼得喘著粗气蜷成一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最后一个绝望的念头:是不是要失去我的孩子了?
人群乱纷纷地拥挤过来,他的眼前却出现了重影,只是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叫他,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很想开口叫他们坚守岗位不要擅离职守的,但是家俊根本痛得无法开口。(
极品三太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破开浓雾的灯光,忽然在嘈杂中传入他的耳朵:“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紧接著就是一个人发疯似的扑到自己身上,不顾一切地抱住自己,焦灼地喊著:“阿俊!你怎么了?阿俊你没事吧?!阿俊你不要吓我啊!阿俊!阿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亚伦……
吃力地睁大眼睛,家俊在一阵比一阵厉害的绞痛中辨清了那张娃娃脸,担心焦急地看著自己,不停地用手抹去自己脸上的冷汗,声音都带了哭腔:“阿俊!你怎么了?!很难受吗?你到底怎么了?!阿俊!阿俊!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啊!阿俊!你不会有事的!阿俊!你看看我啊!阿俊!你听见了吗?!”
紧紧地抱住我,叫著我的名字……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已经离开我了吗?
与我相遇,不是你的一个游戏吗?
远远听见救护车尖利的啸声,家俊在晕过去之前,深深地看了亚伦一眼,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看见了吗?宝宝,这个人,就是你爸爸……
睁开眼睛,看见的首先是高挂的输液袋,里面透明的液体缓慢地滴下来,家俊茫然地看了半天,才彻底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没事。”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家俊吓了一跳,虚弱地转过头,看著依旧穿著晚装的荣宇伦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娃娃脸上微露疲态,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表情,那是……哀伤?
看著他错愕的目光,荣宇伦又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搓,露出带有冷意的笑容:“看见我,很意外?”
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肚子上保护孩子,家俊没有说话。
“家俊,你还是这样,什么都放在心里。”荣宇伦摇了摇头,“就算看见我的时候有一丝情绪波动,也很快平复下来,继续扮演你的角色,你知道吗,你实在是个好演员。”
看见他始终不出声,荣宇伦无奈地低下头,耸耸肩:“我知道你看见我,不是那么高兴,对不起,打扰到你的生活了,还害你……好在孩子没事,不然我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你以为现在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医生说你没事,只是情绪激动了些,休息下就好,我也没有通知你家人,免得他们担心。”荣宇伦看看腕上的超薄白金男表,“我在这里守了你六个小时,眼看就快天亮了,如果你没事的话,打完这瓶就可以打电话叫人来接你回家。”
他向门口走去,做出一个要走的样子,家俊看著他的背影,机械地说:“谢谢。”
“谢我?”一手握住门把手,他回头看著家俊,灯光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见了那眼睛里闪烁的光彩,“家俊,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我很好。”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一声不出,沉默著等他离开才是上策,家俊还是冲口而出这句话,像是对他,也是对自己证明著什么。
开门的动作停止了,荣宇伦定定地看著门外空荡荡的走廊,过了很久忽然猛力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回头烦躁地一头冲到他床前,对他喊道:“你这样叫很好?!家俊!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欺骗自己?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不开心的时候从来不会讲出来!开心的时候更加不会讲出来,受了伤也只会躲起来一个人处理!家俊,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肚子里的宝宝!你还敢跟我说一句,你很好?!你到这个时候还死抱著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不放吗?对我承认你过得不好很难吗?”
火气开始上涌,家俊冷静地抬起身体:“荣先生,您多虑了,虽然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给你这样的错觉,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我过得很好,真的,我无意欺骗任何人。”
荣宇伦没说话,忙著伸手过来扶稳了他的身体,体贴地在身后放上一个枕头,然后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著家俊苍白的俊脸,目光中的忧伤清晰可见。
房问里的气氛,一时很尴尬。
“荣先生,谢谢你的好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家俊轻咳了一声,受不了那么压抑的感觉,只好开口逐客,“我会请我爸爸来接我的,您不用担心。”
“孩子爸爸呢?”荣宇伦低声问,“还在美国?”
“啊?己家俊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
“我是问,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荣宇伦目光中带出了怒火,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没回来陪你?从美国回来的机票并不贵,还是他那边的工作走不开?投资业的话,香港也一样可以工作,他为什么不回来?让你一个人留在香港,出了事连照顾的人都没有!”
越说越激动,他站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喘著气,恶狠狠地说:“要是我看见他,一定揍他一顿!娶了老婆都不知道疼,赚钱比天还大吗?!”
家俊有些糊涂了,为什么对方的话,他都听不太懂呢?
看他默不作声,荣宇伦的怒气更大了,压低了声音怒吼道:“阿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人把自己改变成这样?维持一个在别人看起来美满的婚姻真的能让你牺牲到这种程度吗?!你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忍下去?!”
他的眼眶忽然红了,倔强地抿起嘴,瞪视著家俊:“如果……如果我娶了你,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孤单的,我绝对会好好照顾你,每天陪著你,让你高兴让你幸福……出了事第一时问赶到你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你差点连命都送掉了,可是他都不出现……他到底把你当成什么?!你这样结婚有什么意义吗?!”
黑眼睛里泪水在闪烁,骄傲的少年不得不转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委屈,只是重复著说:“如果我娶了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这样的,阿俊!”声音越来越低,他趁空偷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换了个比较镇定的表情回头看家俊:“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
他停住嘴,看著家俊向他展示的左手,狐疑地问:“怎么了?”
家俊不开口,只是把自己的左手举高了一点,让他看得更清楚。(
灵域)
“怎么了吗,阿俊?哪里会不舒服?”荣宇伦急忙上前一步,握住了他举起的左手,只是感觉温度有点低,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叹口气,家俊无力地说:“请你看清楚,我没有戴婚戒,ok?所以,荣先生,不管你是从哪里捕风捉影听到什么的,请不要自顾自地想像我的生活,ok?我没有一个在美国工作的丈夫,这个不存在的人更不会为了工作不陪我,ok?我根本就没有结婚,ok?!”
一个接一个的ok听得荣宇伦眼睛都直了,低下头认真地看,家俊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形很美,而且,就像他说的,上面每个手指都光秃秃的,没有戒指,什么样的戒指都没有。
家俊被他看得有些发火,暗骂自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就算了,还把自己的手送到他手里让他吃豆腐,刚要把手抽回来,荣宇伦忽然五指一收,把他的手掌紧紧握住,抬头两眼冒火地问:“他不肯娶你?!他不肯负责?!孩子都有了他还不肯娶你?!”
“你说谁?”家俊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还有谁!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爸爸!”荣宇伦气得娃娃脸涨得通红,几乎是咆哮著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都有了孩子还不肯结婚,他拿你当什么?!阿俊,你太傻了!你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是啊,我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家俊好笑地重复著他的话,亚伦是得了健忘症还是失忆症?也许两个都有?
荣宇伦看著他的笑容,气似乎更大了,猛地站起身来:“我不管!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有了他的孩子他就要娶你!那个人……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你说过……还是在华尔街做投资顾问的!我去找他!你给我个地址,名字也行,我去找他!如果他不肯娶你,我叫他连乞丐都没得做!”
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家俊把头转向一边:“荣先生,你又来了,我跟你说过,整件事里,并没有一个在美国的雄兽要对我负责什么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像罢了。”
“你到这个时候还护著他!”荣宇伦又气又急地叫,“阿俊!你脑子坏掉了吗?!你都不知道我多生气!我……我干嘛要逼别人娶你啊!你都不知道我不愿意的吗?!可是现在……现在为了你,我都要亲自逼别人娶你了!你还不领情!”
受不了地闭上眼睛,稳住自己被他吼得几乎聋掉的耳朵,家俊淡淡地说:“荣先生,无论如何,谢谢你的好意,你的想像力实在丰富,但是现在,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这是我的选择,当一个单亲妈妈,我已经考虑过很多很多,可是我还是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他有没有爸爸可以叫,我的家人,也都支持我的决定,一切都没有问题,这是我的生活,所以,请你不要同情我,更不要打抱不平了。我愿意,就是这样。”
他睁开眼睛,首次露出了锐利的目光:“请您不要再想像了,这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荣宇伦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咬了咬牙,定定地看著他,声音都在发颤,“阿俊……我爱你啊……我一心要你过得好,要你幸福,可是你却告诉我,你与我无关?”
垂下头去,他落寞地说:“我早该知道的,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打发时问,调剂心情的玩具而已……阿俊,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我真恨你,不知道?”
不想再去纠缠这个问题,家俊累了,面前这个人,不管他叫什么,不管是恨,还是爱,还是玩弄,都已经是过去了,他没有这个力气再去分辨什么,追究什么,一切就这样吧,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时间流逝的很快,说话的工夫,外面已经天亮了,隔著薄薄的窗帘可以看到金色的晨光映照著对面的大楼。荣宇伦沉默了很久之后勉强问了一句:“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同样心不在焉的家俊不假思索地回答:“明年耶诞节。”
“噢。”荣宇伦点点头,显然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到时候我会记得送礼。”
“有心,谢谢,不必了。”家俊的精神有些不好,一心只想把他打发走自己好补个觉。
“我想你也不会收的。”荣宇伦的娃娃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他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向外面走去,甚至都忘记了道别,家俊当然也绝对不会跟他计较什么,看他出了门,立刻往下缩回被子里,看看瓶子里的一收体还有不少,应该够他补觉的了,放心地闭上眼。(
医品毒妃)
刚模模糊糊地进入梦乡,忽然一声巨响,病房的门被撞得碰到墙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就扑到床上,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肩膀摇晃著,娃娃脸上是狂喜和震惊交织在一起的疯狂,大声嚷道:“明年耶诞节?!孩子在明年耶诞节出生?!那这个孩子是我的!是不是?阿俊!是不是?!这孩子是我的啊!阿俊你说!这孩子是我的对不对?!是我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是我的啊!”
家俊只想抽他一巴掌。
──有人说过不是他的吗?
这小鬼突然恢复从前那样,死缠不休地拉住他,软磨硬泡地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解释著:“当时我生气啊,才挂你电话……不要生气了,阿俊,是我不好,是我错了……然后就是我被姐夫抓包啰……你知道啊,我从美国偷偷跑回香港的事没告诉他们……”
见他翻了身,立刻又绕到面前来,继续解释:“然后我姐夫就把我抓回去了……手机也没收,被软禁了,门都不让出啊……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那段时间我很急啊,逃跑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阿俊,我那个时候好想好想你啊……”
把被子蒙在头上也没用,小鬼毫不气馁地爬上来对著他的耳朵继续说:“我老妈发火啦,都说他疼我,可是一旦发了火也很可怕的,说我只会玩,一点继承家业的准备都没有,是所谓的败家子什么的,都是被娇惯坏的,嗯,所以就命令我姐夫把我送回美国去,完成剩下的学业,我真的是被押上飞机的嘛,别说打电话了,连上厕所都有人跟著,我知道你会担心的,我也不想啊!”
“我要休息,请你安静。”家俊掀开被子,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小鬼立刻凑了过来,挂著讨好的笑容:“嗯,我知道你累了,马上就好,再听我讲一分钟就好!就一分钟!然后我陪著你睡好了。”
家俊呸了他一声,只好继续把头缩进被子里,荣宇伦还坚持爬在他耳边念叨:“到了美国又被老爸老妈骂一顿,几天不可以出门,也不可以打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你,很想你,可是我老爸老妈这次来真的,我说要跳楼都没用,就是要给我个教训,我也不敢跟他们说你的事情,怕他们把火发到你身上嘛……然后……”
小鬼的声音忽然变得闷闷不乐:“然后就是我姐夫嘛,老爸老妈要他去调查我在香港到底干了什么,我知道我三个姐夫都很疼我,会帮我瞒著爸妈的,就偷偷拜托他,让他给你带我的口信,要你等我一阵子……”
家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吃惊地看著他,荣宇伦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
“没有。”家俊胡乱地否认著。
“我姐夫,可能是误会了,他派了私家侦探跟踪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啦!阿俊!这是他行事的办法,不是我的意思啊!阿俊你千万不要生气,对宝宝不好的!”小鬼一脸紧张地说,看他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才接著说下去,“就拍了你好几次都跟那个眼镜男从医院出来的照片!还很亲密的样子!”
看著他咬牙切齿地愤怒起来,家俊忍不住淡淡地说:“那是偶然遇到。”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这么辩解似乎是很在乎亚伦对自己的看法似的,不觉红了脸,语气生硬地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哪是偶然?!日期都在上面,起码三次呢!”小鬼气呼呼地反驳,“我的儿子哎!你怀的是我的宝宝,为什么要那个家伙陪你去医院?你早告诉我嘛!我就是游泳也要从美国回来陪你啊!”
完全懒得跟他多说,家俊只是被他的话惊呆了,林西敏请私家侦探跟踪他?还拍了那些照片?
看他在发怔,荣宇伦以为他生气了,放低了声音说:“我……我看了当然很生气,以为你……你还是要和那个眼镜男在一起了……因为你都不说你爱我嘛,平时也不在乎我,什么时候都把我放在最后一位,我真的很生气啊阿俊!我以为你就是和我玩玩,不是真的喜欢我,你还是想著和那个眼镜男结婚,不会爱我的……是啊是啊,在你心目中我是个连正当职业都没有的小混混,当然比不上他,他是华尔街的精英呢!又有工作薪水又高,还有美国绿卡,你要结婚当然会考虑他吧?”
忽然抱住家俊的脖子,把脸伏在肩膀上面,小鬼委屈地说:“我生日那天,本来是打算向你求婚的啊,戒指都准备好了……后来你走掉了,我很生气……都怪你弟弟啦!不然那天我们就能订婚了!”
不动声色地拉开他的手,家俊看著小鬼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冷淡地说:“以后我都知道了。”
“嗯,后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啦。”荣宇伦低著头说,“我不知道怎么的,老爸老妈都知道了,当然,很生我的气……然后我又很生你的气……后来我就一心在美国完成学业,爸爸说,我该回香港准备进入家一果的生意了,所以就让我姐夫先带我回来,借著过节的机会和大家认识一下。”
亮闪闪的黑眼睛探询地看向他:“然后我们就又见面了。真好!”
“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家俊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还是要最后确认一下,“你第一次见到我之前,知道我吗?”
“不知道啊。”小鬼的黑眼睛清澈见底,毫无隐瞒地看著他,忽然鬼祟地笑了起来,“要是早知道有你在香港的话,我满了十八岁就来追求你了!才不会等到现在呢!”
“你给我正经点!”家俊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小鬼气死,他正色问:“真的没有?在街上那一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第一次认识我?”
荣宇伦拼命点头:“当然当然!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爱上你了呢!当时就觉得你好美啊,就是太冷淡了,像个假人一样,还有最后临走的时候对我笑了笑,我才觉得,啊,你也是有感情的,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下决心一定要追到你,你知道我那几天一直往你们警署跑啊,比什么报到得都勤。(
剑道独尊)”
家俊明白了,林西敏说的那些话,不过又是他的一个手段,一个促使自己将亚伦误会到底的小小谎言。林西敏早知道自己和亚伦还会有相见的一天,早就为了这一天将矛盾激化而打下基础,埋上种子。只是他这次失策了,彻底失策!
──西敏,你当年的离开,对于我来说,算不算是一种幸运?
已经释然的家俊并不愤怒,只是淡淡一笑:“好,你说完了,我可以休息了吗?”
“啊!你休息,你休息!”小鬼手忙脚乱地帮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自己老老实实地拉了张椅子坐在一边,对他露齿一笑,“我在这里陪你。”
说著还把手大胆地摸上家俊的肚子,笑得很开心:“还有我们的儿子。宝宝噢,爸爸在这里,你不要怕,也不要闹你妈妈,乖乖睡觉。”
──爸爸?你现在才回来做爸爸?死小鬼!我之前吃苦受罪的时候,你在哪?
“家俊,我就在这儿,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小鬼蹭著他,声音甜蜜的简直要把他腻死。
嘴角微微勾起,侧过身小心的不让亚伦看见自己的眼泪滑下,家俊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上一个好觉。
荣家是有亿万身家的豪门贵族,可最让他吐血的是,等车子开到占了几乎半条街的荣家主宅之后,走出门厅迎接他们的居然是林西敏!
亚伦浑然不觉地对他打招呼:“姐夫!”然后才摇摇家俊的手臂,“阿俊,这是我三姐夫,林西敏,姐夫,这就是阿俊。”说著对林西敏威胁地挥了挥拳头,“我记得你噢,你欠我一次了!都是你胡乱找的什么私家侦探,害得──”
“亚伦。”家俊沉声阻止他,抬眼看著过去的恋人,嘴里一阵苦涩,用眼睛问著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编出如此多的谎话?就是为了阻止我和亚伦?为什么你说谎话的时候,都和以前对我说爱的时候一样真诚?让我不得不信?
林西敏非常平静自然,像是过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亚伦笑了笑,然后伸出手:“范先生,幸会了。”
几乎想一把摔开亚伦转身就走,家俊忍了半天,还是敷衍地去握了握。
“好了,阿俊,你也不要生姐夫的气了,我们进去吧。”亚伦看他脸色不对,在耳边小声说。
“请进,大家已经都准备好了。”林西敏还是做得一个好姐夫的样子,温文尔雅地笑著,“你大姐夫和二姐夫也都赶回来了,够给你面子了吧?”
“哎!都说了不要他们回来的!”亚伦亲密地攀住家俊的手臂,“阵势太大,会吓到阿俊啦。”
他已经被吓到了。
进了荣家的客厅之后,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出来,短发,眉目清秀,表情温和,看上去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家俊觉得,如果是管家,也未免太年轻了些。
亚伦高兴地挽著了男子的手臂对家俊说:“阿俊!这是我爸爸,老爸!这是阿俊!我在追求的人!”
“知道啦,你随便出点事就闹得一家不安的,谈恋爱这么大件事,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意中人是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到这里来找你?”疼爱地弄乱儿子的一头黑发,男子对目瞪口呆的家俊说,“家俊,我叫你名字你不介意吧?”
“啊──不,不介意,您随意好了。”家俊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荣家在香港街知巷闻,当家人的昭一片随便找本财经杂志就可以看到,明明是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荣国基先生,怎么亚伦的“爸爸”却是这个人……他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吧?
敏锐地看出他的疑惑,男子转头问儿子:“你没跟家俊说吗?”
“说什么?”
“我和你妈妈啊?”
“没有,要说吗?”亚伦天真又惊讶地问。
用手捂住眼睛,男子受不了地叹气:“儿子,儿子,我真会被你气得短命,真不知道家俊怎么能受得了你的,你都不跟他介绍家里人的吗?”
“那是因为阿俊都不问我!”亚伦自觉受了委屈,看向家俊,“他问我我当然会讲啊。”
“哎,你这小子,算啦,回家再跟你算账吧。”男子微笑著对家俊说,“我这个儿子啊,智商还可以,就是有的时候迟钝了点,家俊你别介意啊,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郭,郭瑞民,是这个小子的爸爸。”
他停了一下,接著说,“你所知道的荣国基,是这孩子的妈妈。”
“啊?!”家俊本来也有想过亚伦的雄兽身份,荣国基有公开的荣夫人,还有三个人类的女儿,为什么他会是只岩兽?不过他只简单地归咎于混血儿的关系,没有想到其中另有玄机!面前的这个男子也是雄兽,那么荣国基先生竟然是只雌兽?!
“很意外吧?呵呵,这是个秘密了。”郭瑞民笑著说,“亚伦这么胡闹,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我们当父母的,本来是不该管他的这些事情,可是看著这小鬼失魂落魄的,又忍不住了。”
这算什么?!家俊只觉得一阵热气涌上脸颊,火辣辣地难受,可是面前的人是长辈,而且态度谦和,他没有发火的理由。
──我没兴趣搀和到豪门里面去,说起来如果亚伦真的是当年我认为的那种人,我嫁给他的可能还要大一点呢!
宽敞的中式主餐厅里,金碧辉煌,气派出众,一张大圆桌周围,以那在财经杂志上经常出现的荣国基先生为中心,左手是一位年过五十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枣红色的织锦旗袍,不引人注目的细细绣金,乌发如云,挽了一支透明鲜绿的翡翠发簪,正是在公开场合出现的荣夫人,她的左手则是三对夫妻,林西敏进来之后就坐到最后一个位置上。
他的右手,坐著郭瑞民,还有两个位子,是给他们留的吧?家俊有些紧张,不禁后悔地想,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什么便饭!看今天这架式,是便饭能解决的事情吗?!
“爸!妈!大姨!”亚伦大概是见惯了这种阵势,很随意地打著招呼,拖著他向桌边走去,一口气地叫道,“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三姐,三姐夫。”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时集中在家俊身上,他动作僵硬地跟著亚伦走了过去,不知道现在如果忽然转头逃跑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荣先生,荣太太,郭先生。”他费力地从嘴里吐声招呼,至于那三对夫妻,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家俊,别那么拘束了,来,坐吧。”郭瑞民和善地笑著说,然后侧脸对荣国基说,“怎么样?你儿子的眼光,不差吧?”
“不错不错,真不错。”从他进来就一直目不转睛盯著他看的荣国基根本没了平时那副冷静威严的模样,笑得比谁都要开心,“我只是奇怪以家俊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家的傻小子?”
“老妈!”亚伦抗议地说,“你怎么这么说我?!”
“你还不该说?”说话的居然是荣夫人,也一脸慈祥地看著他们笑,“这么好的人,也不赶快抓紧点,还偷偷摸摸不让我们知道!早说嘛,你爹哪里会把你关在美国,弄到现在抓耳挠腮没办法了吧?一家都跟著你紧张。”
“好啦,人来齐了,就开饭吧,别饿到家俊了。”荣国基咳了一声,然后问,“今天什么菜式?”
郭瑞民笑著说:“本来就是家常便饭,没什么特别的,家俊啊,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多准备了几样,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喜欢什么就多吃点。”
说著,已经有穿制服的仆人开始摆菜。
如果这样的饭菜都要算是家常便饭的话,那么家俊确定这辈子也没吃过好的了,裙翅鲍鱼,虾蟹斑肚,满满地堆了一桌子,可是他,硬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只是维持著礼貌的笑脸,机械地拿筷子往嘴里扒饭。
偏偏荣国基和郭瑞民热情非常,不时还说:“亚伦!怎么只顾自己闷头吃?知不知道疼老婆啊?家俊,这鲍鱼虽然小点,才八头,却是皇冠鲍,很不错的,尝尝看……啊,还有这个也尝尝,是不是喜欢清淡的?那吃点这个清灼扇贝,不然,雪蛤吧?……多吃点啊,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可怜家俊连头都不敢抬,直到对面荣家三小姐噗哧一声娇笑了起来,荣夫人看了她一眼,温言问:“宛宜,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明艳照人的三小姐笑起来倒有几分亚伦的影子,一样阳光灿烂,娇憨地偎向身边的丈夫:“我刚才忽然记起第一次带西敏返家吃饭,事后他对我说,浑似打了场大仗,连衬衫都是湿的,我还不信,今天看了,果然是这样,爸,妈,郭叔叔,你们别盯住人家看了!”
“就是啊。”亚伦大大方方地揽住家俊的肩膀,抱怨著说:“爸,妈,你们都把家俊看害羞了,一人两只眼,加起来你们多少只了?啊,二姐夫还戴眼镜!”
“喂,小鬼,拿我开玩笑了啊?看我下次打网球把你杀到片甲不留。”斯斯文文,却是荣氏集团股票投资业的第一狠角,此刻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谈笑风生地开著自己内弟的玩笑。
这么一打岔,餐桌上的气氛才活跃了几分,让家俊安然撑到结束。
荣夫人和那三对夫妻,都找出理由告辞了,家俊正想开口的时候,荣国基却说:“家俊,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不占你时间吧?”
“我没关系的,请说吧。”家俊有些绝望地想,老天!不管是什么,赶快来吧,过了今天,他再进荣家门就是白痴!
“呵呵,你这孩子还蛮心急的,走吧,我们去那边说。”荣国基对儿子说,“亚伦,跟你爸爸出去,我要和家俊单独谈谈。”
狐疑地看著老妈一脸笑,亚伦凑过来不放心地说:“你不许欺负阿俊噢!”
“我哪有你那么白!”荣国基看著儿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才和家俊进了一边的门坐下,首先问:“习惯喝点什么吗?茶?”
“不用了,荣先生,您请说吧。”家俊直视著他,深吸一口气。
荣国基拍拍沙发让他坐下,认真打量一下的话,家俊发现他并没有外面照片上那么老,皮肤上皱纹很少,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出去的时候,都要化妆啊。”荣国基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说,“我太太就经常笑话我,她化妆是为了显年轻,我化妆是为了显老,哎,身为岩兽也是有些不方便的。”
“您,您是雌兽吗?我还以为……”
“以为是混血儿是不是?亚伦那孩子就是冒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你说,我父母都是岩兽,那时候还没有发迹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后来终于出头了,又不想被别人另眼看待,公开他们的身份,等我长大了,人类社会里我们究竟是异类啊,所以只好一辈子没有,也娶了人类的女性,生下三个女儿,虽然我本身也是雌兽,呵呵,很奇怪吧?”
荣国基拍拍家俊的手:“但是我后来还是被亚伦的爸爸吸引了,他那时候是我公司里一个高级管理人员……虽然我有家有妻,也有三个可爱的女儿,这样做算是背叛家庭,是不应该的,可是……你也明白吧,一旦爱情来了,那就是什么都阻挡不住的。”
他无奈地叹口气:“那时候闹得很厉害了,我父母都阻拦我,可笑吧,他们反对的理由不是因为我背叛家庭,而是因为我喜欢上了雄兽,在他们看来,哪怕我去另外找个女人也是能原谅的。”
耸耸肩,他含笑看向家俊:“还好,我坚持下来了,所以才有了亚伦,交换条件是瑞民永远放弃工作,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很苛刻吧?他这几十年基本都没有出过荣家的屋子。”
家俊一面听一边警惕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紧张嘛,我没有要你放弃工作的意思,我知道瑞民为我付出了很多,现在怎么会再来一次呢?再说,你那么优秀,放弃工作多可惜,我还想看著你有一天当总警司呢,一定很神气。”荣国基感兴趣地看著他,“家俊,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对你很满意,没想到亚伦还真有眼光,我还担心他在香港胡闹呢,想不到,是来真的。我们绝对赞成你们的婚事。”
“荣先生,那个……”
“你听我说。”荣国基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亚伦是我自己生出来的,那三年很辛苦,生他的时候我已经四十一岁了。”
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六十二了吧?看起来还真年轻,不愧是岩兽啊,家俊心里想。
“因为是自己生的,又很吃了点苦,所以我一直最疼他,这点大家也都知道,不单单是因为他是男孩吧。疼是疼的,就免不了惯一点,瑞民还能管管他,别人的话,他就根本不听了,任性,淘气,不懂事,嗯嗯,我想想,还特别固执,想要什么就是什么,不听别人劝。”荣国基露出为难的神色,自己笑了起来,“好像没什么了……我不该说自己儿子坏话吧?不过就是这样了,家俊,以后就要麻烦你了,这个小鬼也只有交给你我们才放心一点。”
这算什么!家俊立刻急了,什么都不顾地冲口说出:“荣先生!您误会了!我并不想嫁给亚伦!”
“噢?”荣国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著他,“亚伦……还跟我们说,你们是相爱的。难道你心里有别人?啊啊,看来果然我对亚伦是高估了。
“不是的。我……我只是不想结婚。”家俊结巴地说。
“啊,这样啊,我能理解。”荣国基笑著说,“年轻人嘛,都想多玩几年,结婚多累啊,又有家庭负累,不过,家俊啊,亚伦过年才二十三,他不急,你是女孩子,耽误不起,还是赶快把事情订下比较好了,再说,你们不是已经……”
硬著头皮听他说自己是“女孩子”,家俊又没有办法反驳或是生气,再被那目光在肚子上一扫,他几乎要找个地洞钻。
“其实结婚也并不是坏事啊。”荣国基侃侃而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首先,你们彼此都有了名分,就不怕亚伦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了,我发现你这孩子也是个什么事情放在心里的人,不肯说是不是?结婚之后他就是你老公了,你还有什么顾忌?如果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该打你就打,该骂你就骂,他就靠你来管了,再说,亚伦虽然不太懂事,可是脑子还是很灵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偷偷开了个户口做股票买期货,自己攒私房钱,想来以后也不会让你那么辛苦,嗯,我和瑞民虽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抱孙子,可是也多少有准备了,等婚后你还当你的员警,不用放弃工作,孩子嘛,瑞民给你们带就是了,绝对不会分你们精力的。”
“荣先生!”家俊忍无可忍地说,他终于知道亚伦的小白是遗传谁的了,“您不要误会了,我不打算结婚,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亚伦,也不是因为我想多玩两年,而是……我就是单纯地不想结婚!”
“这样啊?我知道现在都流行同居。”荣国基沉思著说,“虽然我也许年纪大了,理解不了啦,可是还是尊重你们的意见……同居就同居吧,彼此适应几年再结婚也好。”
家俊几乎要求饶了,他无力地低下头,好吧!什么都好!让他走吧!
“还是……你仍然有什么心结?”荣国基的眼睛里闪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凌洌光芒,声音还是一样慈祥温暖,“家俊,别看外表上荣家好像很复杂,可是,我有自信,只要我还在一天,局势就在我掌握之中,你完全不用怕将来会吃亏。”
吃惊地抬头看著他,家俊不期然地想起林西敏。
“我有夫人,同时我又是瑞民的妻子,这里的关系的确有些难处理,而且,我那三个女婿,也统统不是无能之辈,这点我知道,他们都有野心,也会有或多或少的不满,对于亚伦的。”荣国基摇摇头,“有野心是好的,我允许他们在一定范围里的竞争,我不是那种无条件偏袒自己儿子的人,可是,我也绝对不会老糊涂到让别人欺负我儿子!”
他收敛了一下自己不自觉问流露出来的威严,对家俊笑笑:“你不要想得太多,我向你保证,将来荣家的风风雨雨,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亚伦现在还小,但我相信他将来也会有这个能力,男人嘛,娶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吃亏的,对不对?小鬼虽然感情上傻一点,以我的眼光看来,还是满可靠的男人,你完全不用担、心。”
“荣先生,我……”
“好啦,家俊,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事,不过有的时候呢,不要每件事都弄得那么清楚啊。”荣国基神秘地笑笑,“你们的事情呢,我不干涉,结婚啊,同居啊,都看那傻小子的本事吧,当妈的只能保证对媳妇好,没保证追老婆还要出力呢。”
爆发出一阵愉快爽朗的大笑,他站起来开门出去:“啊!亚伦,今天的甜品是什么?”
“原味杏汁燕窝,我特别送来给阿俊的,老妈你也要吗?”
“还记得老妈啊,不错不错。”
“是老妈见到媳妇就不要儿子了吧?”亚伦看见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家俊,眼睛一亮,“阿俊!这个是我亲手给你盛的,你多吃点!”
还没等家俊说话,荣国基就拉住他往后面走:“亚伦跟我来,有件事跟你说!”
“噢,好,”一边被拉著走一边回头嚷,“阿俊你慢慢吃啊!厨房里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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