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解药给我!”
千颜浔眼神冷漠地看过钰锦,那双让天下人惊艳的凤眸骤然亮光熠熠,看到这抹光亮钰锦先是一喜,心中在想他是醒悟了吗?于是她急促地用眼神去探究他凤眸中的深意,但却瞬时感觉到一种冷彻心扉的寒意!
那是隐匿于他眸底的冰寒,她急切切地想要用自己目光里的灼热去化解那抹冰寒,但他的冷却是千年之寒,而她在怎样执着夜只是一抹六月之火,火焰根本就在他的眸光下瞬间湮灭!
“不,我不给你,我不要你和这个女人继续来往,她根本就不配你,根本就是在欺骗你的感情!”
钰锦的眼底有焦急的泪光在闪动。
她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在千颜浔里,她总是在追逐,追逐的那么累……
“你以为你不给我解药,我就会成为你操纵的木偶吗?”
千颜浔在冷笑,然后就是淬不及防的一阵咳嗽!
他用手捂住了嘴巴,强力抑制住那阵几乎都要把心肺咳出来的咳嗽!
不能让她听到咳嗽,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来了……
“不,浔,我不是想要操纵你,我只是不想你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了,你和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你不能……不能这样无视我的心伤,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钰锦的面上出现了真实的悲伤。
“魑魅魍魉……”
千颜浔轻轻吟出一句来,瞬间四个黑衣男子就出现了。
“主子……”
带头的魑看着千颜浔那因为强力抑制咳嗽而涨红的脸,有些不满地看了钰锦郡主一眼。
“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用软骨散的,这是解药给你,我……我宁愿自己痛苦夜不要让你误会我是一个坏女子……”
一枚小小的药丸出现在钰锦的手中,她的小手很白也很软,看上去好像一枚软缎子。
她的神情更是一片楚楚可怜中加了八分的无辜与两分的哀怨,令人看上去,她真的非常值得同情与怜惜!
“浔,我……我只是太在意你了,我……”
她话没说完,却已然是眸光潸然了。
“算了!”
千颜浔有些无力地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这些年,从钰锦懂得了男女之间的情愫后,就一直对他好,好得让天下男人都羡慕,都感动,他千颜浔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能无视她的这种执着的好,于是,作为回报他将她派水莲来帝都建造的望月楼发展壮大,银子是日进斗金的,人脉也是广泛的,三教九流,各路消息在这个望月楼都能知道……
他也曾以为可能自己今生就只能和钰锦因两国利益而成为夫妻了!
却没想到,篱儿出现了。
或许该这样说,篱儿一直都存在于叶府,但让他心动的就是从那一夜她被狼群围攻时开始的。
“魅,你送她回去!”
千颜浔冷冷的一句后,在其余三人的扶携下,骤然掠出富竹苑。
“可是,浔,这是解药!”
他的身后钰锦郡主急呼。
“郡主,这种软骨散的解药我们世子府里就有,我们主子之所以会建造龙窟,就是因为从哪些毒蛇的身体里提炼出来的东西制作成的药丸能解除了世上大多数毒药,软骨散也是可以一粒药丸就解除的……”
“不可能!他既然能解,为什么还要……”
钰锦难以置信。
“因为我们主子一直都在等五小姐……”
“你……你什么意思?”
钰锦被魅的话给气着了。
“五小姐是个善良的女子,郡主没来的时候,主子生病五小姐都会到世子府去探望的……”
魅的脸色一直都很黑,黑的一点别的表情看不出来。
但钰锦却着着实实地怒了。
“你给我滚开!”
她高傲的自尊心怎么能接受如此冷漠的现实?
他为了能让叶落篱那个贱人去看他,宁可承受软骨散的痛苦!
“郡主请回吧……”
魅神情依旧一点波澜不起。
“你滚开!”
钰锦彻底怒了,“我要杀了那个臭女人!”
她说着,转身就要奔向富竹苑正屋。
“郡主,对不住了!”
魅一声低呼后,手臂一伸一揽,就将她的纤腰揽住了,随后手势快如闪电般的戳中她身体某处的穴道。
“你……”
钰锦郡主再想要怒,要喊已然不能。
“郡主,这种毒物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伤了别人不好,若是伤了你自己就更不好了!”
魅轻轻将她的手指间的两枚小红虫给甩在地上,一脚踩踏死了。
不想,那红色的虫子竟然在肢体分离碾碎的情形下又瞬间变成了四五只同样红艳艳的虫子,在地上快速地移动着,冲着魅的脚面就扑了上去!
“真如主子说的那样,有些东西你不斩草除根,它就会春风又生!”
魅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话音刚落,就从口袋里不知道掏出来一种什么东西,只听啪嗒的一声响动,而后一阵奇异的蓝色火焰就腾空而起,但仅仅是须臾间,那火焰就朝着几只快速移动的红虫子覆了上去。
吱吱!
一阵很怪异的叫声,好像是哪虫子在生命最后时刻里发出来的惊恐,而后,地面上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蓝色火焰,没有红虫子!
钰锦难以置信地用怒目瞪着魅!
“郡主,这种对付毒虫的火焰也是我们主子发明的,怎样不错吧?”
魅说着,竟然很是诡异地笑了,笑得比哭都难看。
钰锦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了。
她很想要大声地咒骂魅,他这根本就是在向她挑衅,也是在告诉她,其实针对于她暗中的一些毒物的研究,他们主子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了,她不要自持过高,以免被贻笑大方!
她的暴怒对于魅来说,那就是一缕清风,他才不会在意呢!
看她眼珠子都要因为愤怒而瞪得从眼眶里掉出来,魅知道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于是,一把将她挟持在腋下,飞快地从叶府中离开了。
※
让全帝都的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叶百强将军朝堂上婉拒了皇上关于舜太子和叶府五小姐的赐婚之后,舜太子也拒绝了和南越国珈凝公主的婚配,而扬言这一生非叶落篱不娶!
一时间,整个帝都都在为这事儿议论纷纷!
议论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原本有很多不赞成舜太子的人都在态度上发生了变化了。
很多人都说,舜太子这种对于心爱女子的追逐态度,非常真诚,极其认真,试想如此一位坚持自己心中目标的太子将来成为他们的皇上,那将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但有些人也表示对于珈凝公主的同情!
对方毕竟是一国公主,就这样被舜太子给驳了面子,那她会善罢甘休吗?
还有她的父母,那可是南越国的皇上和皇后,他们会允许北溟国的太子如此无视他们女儿的行为吗?
在这些议论里,备受非议的却是叶落篱。
帝都城里很多人都觉得都是叶府的这个五小姐立场不坚定才会导致如今的场面。
舜太子和玉骜太子同时宣布非她不娶,又直接伤害了珈凝公主的心,这种错误,归根究底都是叶府五小姐的错!
叶落篱已经有半个月都没有出府了。
倒不是她不想出去。
而是因为檀香一直以种种理由想尽办法阻止她出去。
每次只要她想出去,檀香就会生病,而且还病得马上就要死掉似的,叶落篱几次找来了郎中给她诊治,又都什么毛病查不出来,她却就是病怏怏的,脸色都很菜,神情也是有气无力的,好像下一秒钟只要叶落篱离开叶府,她就要彻底断了呼吸似的!
“小……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就忙去吧,奴婢……奴婢现在这个身子弱得也不能伺候小姐了,奴……奴婢就是死了也是该着的……”
看着一身盛装要出去的叶落篱,檀香的眼泪哗哗的,这话说的好像是临别遗言似的。
叶落篱对于檀香此刻是又担心又觉得哭笑不得。
“你啊可能就是累着了,等我让容嬷嬷他们给你熬点滋补品吃了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不出去了,哪里夜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
听到叶落篱如此说,檀香那菜色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愉悦来。
但她还是神情很是疲惫地喃喃着,“小姐,您……您就出去吧,就让奴婢……自生自灭好了!”
这话说的又让叶落篱难受半天。
她佯作生气,瞪着檀香,“你不准乱说,一会儿药就煎好了,吃下再好好睡一觉……”
“奴……奴婢明白,奴婢这就睡,奴婢睡着了,小姐您就可以出去了!”
呃?
你这是什么话?
叶落篱很想直接就斥责她几句,她叶落篱是那样不知道冷热的主子吗?多少次她病的不轻,都是檀香一个人苦巴巴地守着她,为她想尽各种办法来救治,如今檀香病了,她就可以无视她的病儿而离开吗?
但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再看看檀香那满脸的忧郁疲惫,她的怒意瞬间消失了。
这个小丫头是在怕,怕她离开她吧?!
于是,她换上了一副笑脸,嗔怪道,“你啊,放心睡吧,我不会走的,就在这里看书等着你好起来!”
“真的吗?”
檀香病态的脸上一片清晰的喜色。
“真的!我就在这里……”
叶落篱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不烫啊,可是怎么就会病的这样呢?
就这样檀香的病时好时坏地病了整整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就连已然在顺恩学堂的绿漪和容嬷嬷都时常地跑回来,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担忧,回来院子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叶落篱,每时每刻的都跟在她身边,好像怕她插上翅膀飞了似的。
一开始叶落篱还在想,她们大概都是担心檀香,所以才会回来的频繁吧?
但看着她们都时刻跟在自己身边,就有些狐疑了。
“病的人是檀香,你们都跟着我做什么?”
“小姐,我们听檀香说了,您为了她的病一直都很辛苦,所以我们这次都是回来伺候您的……”
容嬷嬷这话回答的似的没有什么疑点。
但叶落篱就是觉得她们个个看起来都怪怪的,可是,要让她说出她们怪在哪里,她又有些说不出来!
这种状况持续到了半个月后的一日,富竹苑来了一个生客!
“五小姐,在下是来请您出面帮忙的……”
来的生客是蓝弋扬,这次和上次他来请叶落篱帮忙有些不同的是,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阐明了自己的来意!
“蓝捕头请回吧,我们小姐府中有事儿,不能出去……”
叶落篱还没接话茬,容嬷嬷就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对,我们小姐有事儿离不开!”
绿漪也小脸板着,一副不欢迎外人进来的意思。
“小姐,您去吧,您就去吧,奴婢……奴婢没事儿……”
屋子里躺着的檀香这会儿又非常不凑巧地咳嗽起来,咳嗽得非常厉害,以至于刚刚进屋去的绿漪很快就惊呼了,“啊?檀香你咳血了啊!”
这话顿时将叶落篱给惊悚了。
咳血!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再没了和蓝弋扬说话的兴致,转身就进了屋子里。
果然看到绿漪手里拿着的一枚手帕上血迹点点,那血显然是刚刚檀香吐出来的,因为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些和手帕上相同的血迹……
檀香的脸色已然不是菜了,而是惨白!
“小……小姐,奴婢就是死了,也不要让小姐担心,小姐您和蓝捕头一起出去吧,奴婢……奴婢愿意一个人死……”
檀香这话说的抽抽搭搭的,而话音刚落,那边容嬷嬷和绿漪就一前一后地配合着她哭上了!
“小姐,檀香要是真的死了,孤零零地一个人死了,那该……多可怜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是泪雨纷飞,煞是让人心酸。
“你们这是怕五小姐出府吧?”
蓝弋扬的话立时将几个女人说的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窘色。
容嬷嬷终究是老姜,一会儿就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我们为什么怕小姐出府去?我们这只是担心檀香的病罢了!请蓝捕头不要乱说,更不要妄加菲薄我们和小姐的主仆情深!”
“若不是主仆情深,你们也不会用鸡血来替代人血……”
蓝弋扬说着,走过去,拿过那枚手帕,先是看了看血色,然后又将手帕放在鼻翼下闻了闻,而后点头,“这似乎是一只老鸡了,若是你们真关心五小姐,那就将老鸡炖了吧,加点中药,然后给五小姐进补!”
“你怎么知道是老……”
绿漪一直都是个善心单纯的女子,所以当初才会被王大厨那种混蛋欺负,她的这话显然是承认了那血真的鸡血!
容嬷嬷和躺在床上的檀香相互交流了一下颜色,而后檀香就从床上跳下来,两人联合着绿漪一起跪倒在叶落篱跟前,“小姐,奴婢等错了,求小姐原谅!”
“蓝捕头,你真的不该拆穿了她们!”
叶落篱这话是有些怪责的。
“小姐,您……”
檀香是最了解叶落篱的,她这话一说,檀香就猜测出来了,她们的这种小戏码早就被小姐给看穿了,问题是小姐怎么一直都不拆穿她们,任凭她们还在一日比一日欢实地上演着呢!
“呵呵,我就知道五小姐定然早就看出来了!”
蓝弋扬这话更让檀香等人有些羞愧了。
她们这几个做奴婢的欺骗主子本来就是大逆不道,却还要让檀香躺在床上,耍赖让主子在旁边守着,这种罪行简直可以立即被拉出去杀了!
“小姐,是我们的错,您惩罚我们吧!”
“你们都起来吧!”
叶落篱伸手将她们扶起来,笑道,“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都是檀香尽心伺候着,这次也让檀香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休息,其实这事儿挺公道的!”
“小姐,您好坏啊,早就看出奴婢等人是演戏,还不指出来,让我们好像小丑似的在您眼前上蹿下跳!”
檀香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不过,檀香啊,要是下次再想演戏,那脸上的颜色一定不要涂得太深了,一脸菜色在怎样夸张那也不能都是绿莹莹的啊!还有你这演示惨白的脸色,也不能将一盒子白脂粉都涂抹在脸颊上啊,你看看,这一说话,嘴边的那块脂粉都在摇摇欲坠啊!还有这血,能不能敬业一点,找个类人类的血来?这样的老鸡血,是颜色非常深的,和人血的那种鲜艳程度完全不同啊!”
叶落篱倒是没好意思说,其实她在穿越来之前,在现代社会每日里最常见到的就是人血了。
那些死在她手下的恶人们,他们的血其实也是红色的。当她的刀子一下子刺入那些人的胸膛的时候,迸溅出来的血瞬间在雪白的墙壁上挥毫泼血成了一副妖娆到极点的惊悚画面!
就是从血的气息上,老鸡血和人血也是截然不同的!
“小姐,奴婢……奴婢错了!”
檀香脸色这次真的绿了。
“好了,说吧,为什么我只要一说要出府,你就想着法儿阻止我,竟然连学堂都不让我去了,这是为什么?”
叶落篱神情冷淡了下来,一脸淡然地看着檀香等人。
“小姐,奴婢不是想要阻止您出去,奴婢只是……只是……”
檀香说着,看看绿漪,两个人又一起看向容嬷嬷,一时间,谁也不敢接着说下去,倒是一齐将脑袋耷拉着,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五小姐,还是在下来说吧!”一边的蓝弋扬把话接了过去,“其实,她们都是怕五小姐受到伤害,这才想尽办法不让您出去的!”
“怎么什么时候帝都城里来了洪水猛兽了?”
叶落篱淡淡的一句,神情里却都是冷冽。
“人言可畏,比洪水猛兽都要来的凶猛,这一点五小姐应该明白吧?”
蓝弋扬的话再次让叶落篱微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说现在全帝都城里都在传扬一种对您很是不利的谣言,您的奴婢们知道了这种谣言,更知道这些谣言是有些人随意散步出来算计您的,所以为了避免您出去被那些流言所伤,她们不得已才想出来了装病博取您的同情,然后也同时达到阻止您出府的目的!”
听了蓝弋扬的话,檀香等人都不住地点头,表示他的话是对的。
“关于我的流言?又是什么病秧子废物五小姐吗?”
叶落篱对于檀香她们的做法表示无语。
她叶落篱什么时候是一个怕事儿的人?
俗话说,人活着就是一个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对于她来说,问题出现的越是可怕,她就越是高兴……
省了她没事一直会寂寞了。
“不是,这次是说您和两位太子之间的情感纠葛,他们都说您是故意挑起两位太子,以及两国争端的,外面对您骂声一片,这些檀香等人知道了,所以才不想让您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
“檀香,你真的不了解我了吗?”
叶落篱的脸色蒙上了一层寒霜,她真心觉得檀香等人这种怕事,一遇到事情就恨不能找一个鸡蛋壳躲避起来的劲儿很愚蠢!
“小姐,您真的不能出去,现在全城都在传您的坏话,您这样出去,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对您做出疯狂举动的,奴婢很怕啊!昨天府中三小姐去别院看望二夫人回来说,二夫人日日都在观音菩萨面前祷告,让您被人杀死,这次您若是出去了,再遇到什么不测,那不就是正中了二夫人和三小姐的下怀,让她们的阴谋得逞了吗?”
檀香说着,就泪水涟涟了。
“你们觉得观音菩萨是保护什么人的?”
叶落篱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人啊!”
檀香等人异口同声地。
“那你们觉得我是坏人?”
叶落篱再问。
“小姐怎么会是坏人?小姐是世上最好的好人!”
容嬷嬷一脸的崇拜地说道。
“那就是了,既然观音菩萨是保护好人的,而我又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那我还需要怕什么坏人的诅咒祈祷吗?你们啊,可真是闲着没事做了,绿漪,我可是将顺恩学堂孩子们的饮食起居都交给你打理了,若是因为你这几天流连在富竹苑里疏忽了对孩子们的生活照顾,那我可是会惩罚你的,是重重惩罚!”
“啊?小姐,奴婢没有疏忽对孩子们的照顾啊,奴婢都是赶紧做完事儿然后才跑回来的!”
绿漪胆子比较小,一下子就被吓得面色苍白了。
“小姐,老奴可以作证,绿漪的确是做完事情才回到这边来的,您要是真想要惩罚一个人,那就惩罚老奴吧,老奴在老夫人身边跟了那么多年,却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受苦不说,还要被人谩骂,这些都是老奴照顾不周导致的,老奴愿意领受惩罚!”
容嬷嬷这话一说,那边檀香和绿漪也都齐刷刷地再次跪倒,“小姐,惩罚我们吧,容嬷嬷年岁大了,就让我们代替她好了!”
“哼,都好好跪着,谁也不准抬头,等我想出怎样惩罚你们的点子来……”
叶落篱作势很是生气的样子,怒斥了几句后,对着一边站着的蓝弋扬招招手,又朝着门口那里努努嘴,而后她踮起脚尖,飞快地直掠向门口。
蓝弋扬也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瞬间也是拔足狂奔出了富竹苑。
“五小姐,你不会惩罚她们,对吗?”
出了府门口,早有李福将马车备好了,等在那里。
在蹬上马车的那一瞬间,一句清淡的话音传来,“她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短短的一句话,让蓝弋扬愣怔,一个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却将身边的侍婢当成是最亲的亲人,这种观念若是被帝都所谓的上流社会知道了,大概又不知道要说五小姐什么了!
蓝弋扬果然是请叶落篱来帮忙的。
当马车停在了帝都城里最大的客栈福客隆客栈的时候,蓝弋扬告诉叶落篱,说他接到了一起报案,报案的人说她随身携带的一枚最珍贵的东西丢失了,说是那东西对她意义非常,不管花费多少银两,多少人力,她都要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她就死在福客隆客栈!
报案的人是福客隆的老板娘!
她听说那丢了东西的女子要死在她客栈里,那真的是又气又急,她们客栈可是开门做买卖的,成天的迎来送往,若是被人知道了,她们的客栈里死了人,那谁还来住店?于是在苦劝那女子未果的情形下,她只好报案了。
“那女子丢了什么东西,和她的性命一样重要呢?”
叶落篱眉心微蹙,刚问了一句,就只听得旁边的露天茶馆里有人在边喝茶边聊天,其中有人说,“你们说,那个叶府的五小姐怎么脸皮那么厚啊?她这样周旋在两位太子之间,难道就没想过她的这种举动会殃及到全国的百姓们吗?”
“就是呀,南越国和我们的关系本来挺好的,如果这次舜太子和珈凝公主联姻成功的话,那我们和他们两国之间的安定最起码能持续几十年,却没想到,被那个恨不能将天下翩然公子都揽入裙下的女人给毁了!”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他边说,边做出非常痛恨叶落篱的手势来。
“阻碍着珈凝公主和舜太子联姻不成也就罢了,偏生还又纠缠上了玉骜太子,这下可好了,她一个女人将天下两位出名的太子都给缠上了,真是可恶到家了啊!”
“就是,就是,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祸水啊!”
周边喝茶的人也都随声附和着。
“五小姐,你不用生气,这些人都是被一些谣言给蒙蔽了,他们等下只要看到了你杰出的才智就一定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的……”
蓝弋扬显然也听到了那些喝茶人对叶落篱的指责,靠近她,轻声说道。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叶落篱瞬时明白了,蓝弋扬之所以让她来帮忙破案子,其实就是为了向这些不明真相的人说明一下她是怎样一个人?
但问题是,有句话叫越描越黑,她暗中摇摇头苦笑,不知道这次蓝弋扬的好心能不能真的为她解围,让全帝都的人都释然她这个坏女人!
“五小姐是在下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尽管五小姐不常将什么礼仪道德挂在嘴上,但是五小姐的善良却也是最折服在下的,在下听了他们的议论真心替着五小姐不平,凭什么深宫里的那些人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争斗要强加在五小姐的身上?之前太子殿下是那么的讨厌五小姐,还曾亲口指令说是五小姐偷窃了他府上的银两,这样的太子殿下怎么会爱上五小姐?还爱得都拒绝了珈凝公主的联姻请求?这事儿在下一直觉得其中是有蹊跷的,所以,在下要站出来为五小姐说公道话,正好在下一直在做的也都是力求公道的事情!”
蓝弋扬的这番话,正好说明了他的人品,他果然如传言中说的那样,执着真理,是一个真正为全帝都的百姓们办事说话的捕头!
叶落篱心里有些感动。
蓝弋扬这是将她也当成了受他保护的一个帝都的普通百姓,他要在全城都非议这个小女子的时候,站出来振臂高呼,五小姐不是坏女人,她的品格是高尚的,是该受人尊重的!
只是他真的这样做了,会有几个人遥相和他呼应呢?
叶落篱轻轻说了句,谢谢你,蓝捕头!
蓝弋扬的脸刷地就红了半边,那双寻常时候里总是睿智冷静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他讪讪然道,“在下做的都是该做的,五小姐不……不必言谢!”
他还想要再说句什么,却一下子就被人死死地抓住了手臂,“蓝捕头,您可一定要给徐娘做主啊,千万不能让那女人死在徐娘的客栈里,不然徐娘的生意可是不用做了啊!”
蓝捕头转头一看,拽着他的正是福客隆的老板娘徐娘。
徐娘一看就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年过四十,但却穿着很是花哨,一身大红色底的锦缎裙衫,周身都绣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竟有种果子熟透了,忘记被人采摘,一直都冷落留在树上被风吹来吹去那种孤独的喜感!
“那女子她人呢?”
蓝弋扬眉头皱起,眉心那里凝成一个结,不着痕迹地将徐娘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扯掉,同时一张脸冷寒上了几分,一种非常认真却又很是官方地态度将徐娘还想要再凑上来套近乎的心给冷却了下去。
“那女人……她现在还在房间里呢,我已经让翠花上去守着她了,真不知道我哪天梦没做好啊,招来了这样一个女煞星啊!”
徐娘的脸黑郁郁地。
“前面带路,我们上去看看……”
随着蓝弋扬,叶落篱也欲要跟上去,却被徐娘给拦住了,“这位小姐,我们今天店里不做生意,这会儿有重要的事情得办,您请选择别家客栈入住吧!”
“没有她,这个案子破不了,你就等着给你的女客人准备棺材吧!”
蓝弋扬这次是非常的不快,刚刚迈步走上楼梯的脚又收了回来,很是冷漠地瞪了徐娘一眼。
啊?
真的啊?
“她……这位娇滴滴的小姐能破案子?”
徐娘先是惊愕,而后就是献媚讨好,“这位小姐,您可不要怪罪徐娘刚刚的无理啊,实在是被这次的事情给闹得乱了分寸了!请您可千万不要走,这个客栈能不能保住近百年的名头可就靠您和……和蓝捕头了!”
她终究是对叶落篱的破案子能力有所质疑,所以话里话外还是将蓝弋扬给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
这一点,蓝弋扬和叶落篱都看出来了。
蓝弋扬很是不满,刚想要张口斥责徐娘几句,却听叶落篱淡淡的一句,“老板娘还请带路吧,救下那姑娘为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是,这位小姐真的是大气宽宏,徐娘佩服啊!”
徐娘的这句话里多了几分真诚,再看去叶落篱的眼神里也就有了一些尊重。
二楼的18号房间的门是半敞开着的。
三个人刚上二楼,就听到从18号房间里传说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那东西对我重要至极,要是你们不帮我找到,我就是死了,化成厉鬼也定然会缠着你们的!”
“哎呀呀,这位小姐,您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翠花的胆子很小啊……”
说话这个显然就是徐娘说过的她店里的翠花了。
“想让我不说,那就让人来帮我找东西,不然……”
那女子的声音听来软软浓浓的,掺杂着一些外地口音,不知道她是感染风寒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说话的间隙总会很干涩地咳嗽,给人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小姐,您又不说丢的东西是什么,还有您一直带着面罩,真的不热吗?”
翠花这孩子一听就知道单纯如纸张啊!
戴面具?
听到这三个字,蓝弋扬和叶落篱同时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但都没说什么。
那老板娘徐娘却神神秘秘地在快到18号房间门口的时候拽住了他们,“对了,蓝捕头,这位小姐,那女人其实很怪异的,她住进店里来的时候就戴着面具,一只蛇形面具,非常的狰狞可怖,翠花看到她都说她吓人……”
叶落篱和蓝弋扬依旧什么都没说。
戴面具没有错,谁家的法令也没规定说不能戴面具啊!
“我觉得她没准儿就是来故意算计我们福客隆的,捕头大人您可得替小妇人做主啊,我可是辛苦经营几十年,不犯法,不坑害客人,一直都是好人啊!”
“你是不是好人,那是另外的一个案子,会有别的捕快来跟进,这次我来就是为了查清楚那女子的事情,你闪开……”
蓝弋扬这话一下子就让徐娘给惊在那里了。
咋我是不是好人也要被查?
可是,蓝捕头,我是好人啊!
她还想要再啰嗦,却被蓝弋扬一眼珠子瞪回去,“本捕头办案的时候,谁在旁边聒噪就抓起来……”
是。
小妇人不敢!
徐娘被吓得急忙闭嘴了。
叶落篱却在旁边偷笑,心说,这个蓝弋扬对待一些石井间的难缠人物还真是有法子。
房间大概是这个客栈中最好的那种,从里到外都是装饰豪华的,内中一张大床,床幔都是簇簇新的,窗户敞开着,薄如羽翼般的轻纱窗帘就那么随风舞动着,在这种曼妙的情形下一个女子就那么坐在床边,看身形是窈窕的,服饰看质地也是上好的锦缎,滚着金边的裙摆让人看着满眼灿然。
女子的头饰简单,虽然只有一枚碧玉簪斜插着,但叶落篱还是一眼看出来了,那玉簪不是凡品,价值一定不会菲薄了。
她转头,视线撞上了蓝弋扬的,他暗中点点头,显然他也看出来了,此女子身份不是一般,就算不是豪门世家的,也一定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大户府中的千金小姐!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她的样貌不能看出来,但听到脚步声,旋即看过来的那双眸子,却是美的,美得高傲,美得不屑一顾。
哼!
一声冷哼从她鼻翼间发出来,声音低到极点,但叶落篱还是听到了。她眼神直直地看去那女子,视线直接去碰撞她的眼神,人嘴巴可以说谎,动作可以说谎,但唯独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她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这个念头在心底里一闪而过,叶落篱的心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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