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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们整装待发,燕飞儿递给我一套黑衣男装,出门在外,行走江湖,自然还是做男人方便些,我看着镜子中那久违的汉家儒服,竟有陌生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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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的只有我与燕飞儿两人,她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陈公子有要事,先行离去了,再加上走不多远就可以到达渤海郡国与天朝的边境,她已经探查过了,周围没有契丹人的踪迹,只要到了天朝,便是安全无虞的。
我们两人快马加鞭,只赶了半日脚程就到了天朝与契丹的边境,顺利过了玉硖关,我驻足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土地,燕飞儿忙道“承欢妹子,你别难过……”
我没有听她下面的安慰之语,因我知道所有的安慰全解皆无效,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都已经过去了,连同你,那个保护我的少年,曾经给我视若珍宝的爱慕和美好,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为你报这血海深仇,还你一个公道!
我们来到齐国,齐王乃皇帝第三子,曾随祖父征战沙场,所以天朝初立,便封为齐王,驻守齐国北境,数十年来,契丹屡屡从嘉峪关、玉门关等南侵,但竟无一次敢进犯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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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自从进入齐国,看到的,也是如此,只见守城卫兵军容整齐,各个身披乌沉沉的具装铠,在城门前后有两列卫兵手持红缨仪刀,城门上则有负弓带刀的士兵,背面相向,而进入城中,则一列列重型具装铠的骑兵,整装以待,严守国境,齐军之霸气扑面而来。
我与燕飞儿找了家旅馆,安顿好住宿,便出来找酒家吃饭,她刚刚目不转睛的盯着一队缓步踢踏而去的骑兵,半天,惊叹道“齐国真不亏是守护天朝的第一道防线,瞧瞧这骑兵呀,这么整齐光亮的铠甲,连这马儿身上都披着一层厚厚马甲,这样打起仗来岂不坚无不催。”
我略一思索,淡笑出声。
燕飞儿奇怪的看我一眼,“赵兄弟,你为何发笑?”
还未等我说话,旁边一桌的客人冷笑出声“哼,我看这齐军不过如此……”我与燕飞儿惊讶的回过头去看,旁边桌子前坐着一个人,约莫三十岁出头,他一身锦袍,服饰华贵,衣襟左右各镶有一颗莹白宝珠,内里穿着湖绿缎子的中衣,腰里束着一根葱绿汗巾,更衬得脸如冠玉,唇若涂丹。(
高科小说网)他的身后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模样的人,只见他悠悠哉哉的端起酒盅喝了一口,并不看我们。
燕飞儿柳眉一竖,怒喝道“这位绿衣官人何出此言,这齐军军仪威严,又何尝不是我天朝的一等一的天兵!”
我颇为意外的看着燕飞儿,想当初,我们刚到契丹之地,她是如何谨慎小心,而现在,回到天朝,她却在茶肆与陌生之人斗嘴挑衅,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汝能奈我何!”的匪气,如此托大,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予插嘴,静观其变。
只见那绿衣官人轻蔑的一笑,斜斜睨我们一眼,我正好也抬头,四目相视,他不禁一愣,稍稍正色。竟端起酒杯向我们走来。
燕飞儿将刀一动,刀柄砰的一声砸向绿衣官人面前的桌子,那木杯竟从底部四下裂开来,酒水淋淋漓漓洒了一桌子,空气中立刻传来上等花雕酒的香气。
那绿衣官人吓了一跳,四位家丁冲过来,怒目而视,他倒有拦的及时,“退下!”又转向我们,笑嘻嘻的道“恕我无礼,两位公子长得似个玉面璧人一般,孰料竟是武功高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得罪了。(
军权撩色)”燕飞儿一听,脸上登时飞出两块红晕。
该死!这厮语气如此暧昧隐晦,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那就只能是看出我俩乃女扮男装之人了。我心思转的飞快,警觉的望着他。
只见那绿衣官人滔滔不绝,又是赔罪又是表示对燕飞儿武艺的惊叹又是要将玉佩赠名士,而燕飞儿这小妞恁的端不住,不一会儿便喜笑颜开,若不是我暗下阻拦,她怕是真的要将自己的芳名以及要去何处告诉这陌生人了。
咳咳,这位官人,你还没讲齐军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呢。我粗暴而简单的打断他。
对对对,那人笑的十分殷勤,两位少侠请看这肆外的骑兵,有没有什么感觉。
燕飞儿又紧紧地盯住外面穿梭的骑兵,嘴里喃喃叹气,真威风呐。
那绿衣人又转头看向我,我心中一动,嘴上却不动声色回答,的确威风神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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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晃脑,将筷子一下下敲响碗边,非也非也。且听我慢慢道来。
据绿衣人所言,原来这齐军多从鲁、燕、赵之地选拔精兵精锐,又从西凉等地购买高大神骏之战马,又有名将统帅。
两位姑……啊不,公子,你说齐王军中聚集了这些美马、名将、壮士,一旦开战,什么情况下他最为心疼。
吃了败仗?燕飞儿努力思索道。
是怕人员、名马伤亡。我淡淡回答。
那绿衣官人抚掌大笑,拍着我肩膀道,不错,齐王甚为看重他的将士,便统一军中铠甲,连这马儿都得披上马具装甲,但这般来,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咯。
按照他的说法,齐军共有十万,因要对抗契丹外族,故他的骑兵总数为三万,战马三万匹,这十万将士皆披铁甲来保护自己,而那战马亦身披铁甲做缜密防护,那么如此一来,铸造这样“铁军”,耗费钱粮无数。(
权色挣扎:官路)朝廷给齐王的军费不过比其他藩王略高一些,但仍无力打造这十万铠甲。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这位公子,照你说来,齐王军费还能从哪里得到?
他哈哈大笑,打岔说道,这天下兵力之强盛,不在于兵多将广,而在与是否国富民丰。
好一个国富民丰,我暗自叹气,这人见识不凡,齐国虽然兵力强盛,但怕是加重了赋税徭役,老百姓日子并不好过,怪不得我们入境一来,看到最多的除了兵士,就是衣衫褴褛羸弱不堪的百姓,市容凋敝的衰败之象。
正思忖着,那绿衣官人已经与燕飞儿相谈甚欢,一副相见恨晚的欢颜。我只轻笑不语,默默吃饭。
不一会儿便酒足饭饱,那绿衣官人争着将我们的饭钱一并给付了,我们并没有坚辞不授,我们刚刚踏出茶肆,那绿衣官人一摸衣袖,脸色突变,“糟糕!我的玉函丢了!”
那四个家丁亦面色大变,众人齐齐往人群中看,只见有一抹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逃窜,“追!捉到那人就活活打死!”那绿衣人阴沉沉的说道。说罢便带着家丁冲入人群
燕飞儿亦要路见不平,我一把拉住她,她惊讶的看着我,“不要多管闲事。”我闲闲的说,“那绿衣公子非普通贵公子,不可招惹。”
燕飞儿一脸怏怏不乐,“赵兄弟,这次见面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她观察这我的脸色,“觉得变胆小许多。”
我哑然失笑,是么,想想我过往的人生,晦暗不定,是否就是当时的莽撞才一步步行差踏错导致今日之落魄?我怎敢还保持一如既往的勇猛。
燕飞儿拍着胸脯,十分豪气的对我说,赵兄弟,我知你伤心,但回到天朝,你就不必怕了,契丹人追不到这里来,这沿途我都会保护你,等回到南阳城,咱们就彻底不用怕了,什么官府,军队,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好大的口气,我笑望着她,她略带神秘的冲我眨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们牵着马,随意溜达着,燕飞儿穿着男装,但不一会儿就暴露出姑娘家的本性。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些买绸缎、花钿的店铺,留恋不已。我却淡淡然,她不好意思的笑道“赵兄弟是见惯大世面的人,这些寻常女儿之物,恐怕不能入你的眼。”
在契丹,我待在太子身边,手头受赏赐的奇珍异玩数不胜数,倒不是眼高见惯,是我真不待见这等方物。但见燕飞儿兴致颇高,不忍拂兴,便提议我牵马自行先回旅馆。燕飞儿点头,让我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我牵着两匹马,回到旅舍,将马儿交由小儿,便径直上楼休息。
刚回到房间,就觉得胸前布条勒的十分紧密,有些气喘,想想一时半会燕飞儿回不来,便索性脱衣,松缚。
我刚刚脱下短褂,将布条一圈圈的松开,就听到背后屏风处有噗通一声,似有重物匝地。我大惊失色,忙掩上短褂,提剑缓步走向屏风,然后屏息凝神,一闪身,挥剑刺去。
我愣住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子瑟瑟缩缩的坐在地上,他身上有鞭打的血痕,脸上有乌青,他的臂膀正一滴一滴的掉着血花。那是拜我一箭所赐。
而他倔强的望着我,一言不发。
门外传来噪杂之声,似有许多人咚咚咚的上楼。那男孩大大眼睛中闪现一丝恐惧。
门被笃笃笃的叩响。男孩的神色越发不安,他薄薄的嘴唇一动
“姐姐,救我”
我挑高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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